黑夜無比的漫長。
被倒掛着江小牧絲毫沒有一絲睏意,正當她忍不住,差一點迷迷糊糊進入夢鄉的時候,咣噹的一聲,牢門落鎖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裡想起。
狡小的空間內,一陣急促的呼吸聲。
“愛妃,受苦了!”皇上痛不迭的喚着江小牧,身子有幾分激動的一點點的向着江小牧所在方向一步,一步移動,張着雙臂,眸光微蹙。
睜開困頓的雙眸,縫隙之中的光亮,刺得江小牧又緊合了一下雙眸。
片刻之後,她還是緩緩的睜開,盯着深情款款的皇上,有了一份篤定與不解。
映着太監提着的宮燈,江小牧眸子十分的淡定、清澈,就像自己依然在尚宜殿中的樣子,沒有一絲的恐慌,臉色沒有喜,沒有哀。
微弱的宮燈,射到江小牧張那張蠟黃、蒼白的臉上,一道道污穢的痕跡明顯而雙猙獰,渾髒的臉上,赫然鑲嵌着一對明珠般的眸子。頭髮凌亂,卻是倒着。
“趕緊着,把人放下來……”皇上大步一把抱住江小牧此時麻木不仁的身體,呼呼的喘着氣,“誰如此待愛妃,朕定不輕饒!”說罷一邊緊緊的擁着江小牧,一邊衝着身後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的小卒子吼怒着。
“皇上,皇上……”嚇得牢頭跟着小卒一下子跪倒在皇上的面前,哆裡哆嗦的顫抖着音量,腦袋低垂,“麗娘娘主管本案……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聲音越來越低,直到皇上差一點聽不見了。
“放肆!”吼聲咆哮如雷,震盪得整個地牢都顫了顫,“愣着什麼,還不趕緊把愛妃放下來?趁着朕生病,居然爲虎作倀!”皇上氣急敗壞的吼着,胸前的氣息越加粗促起來。
江小牧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動作,靜靜的倒掛在皇上的懷中,感覺一股瘮人的涼氣嗖嗖的冒進來,髮絲還有一股粘粘的感覺……
驀然。
江小牧想到了什麼?
“尹熙!尹熙!”尖厲的吼聲,從江小牧繃着嘴角肆出來,她擔心着。如若不是尹熙,自己不知又受了多少罪?
微弱的絲絲聲!“我沒有死!”尹熙的聲音裡明顯有幾分亢奮。
皇上的心中一震,黑暗中嘴角更添了一抹笑意。
此時,皇上身後的太監,還有牢頭們,七頭八腳的把江小牧給放了下來。
江小牧此時的身子十分的僵硬,她漠然的盯着皇上的臉,看了又看,隻字未說,傷心的又別過臉去。同苦患難多載,皇上居然如此對她,她心涼如水。
“皇上是不是來了,剛纔尹熙聽到朕那個字,那個聲音好美好熟,一定是皇上來了。”尹熙的眸子閃着幾分興奮,可是身上那股臭氣也不受控制的飄了起來。
一股惡臭襲來,皇上濮陽連華不由的擡袖掩住鼻子,皺
着劍眉,冷氣嗖嗖,“惡氣難聞!扶江愛妃離開此地。”一點也不理會尹熙的樣子。
不由分說,上來幾個小太監,強架着身子沒有幾分力氣的江小牧要離開。
“等一等!”江小牧焦急着吼着,不甘心的盯着尹熙的方向,儘管身子被幾個男人不由分說的架着向牢門口走去,但她還是拼盡力氣往回看去,若不是尹熙,她如何受得了這個漫漫長夜的折磨。
“愛妃如何?”皇上一邊扶着,一面側顏冰冷的一掃黑漆漆的那一團,臭氣的濃郁氣息,不得不讓他迅速的向牢門跨了一步。
“皇…上!”尹熙痛徹心扉的淒厲吼聲,喉嚨卡着棉花的嘶啞,模糊的東西,一點點艱難的挪向皇上。
額頭的青筋立刻蹦跳起來,皇上緊吸了一涼氣,捂着鼻子,身影毫不猶豫的閃出門外……
“皇上……皇……臣妾死的日子還能有幸見得皇上一面,真乃是蒼天開眼吶!”聲音又弱了幾分,還癡癡的笑了起來。
“真的……不喜歡……尹熙了麼麼?”尹熙的聲音斷斷續續,越來越弱……
“皇上,尹熙……”通往地上的地牢通道上,江小牧還是不甘心的向她所在的這座牢房看去,身子不停的扭動着,掙扎着,想再看一眼尹熙,她想幫她,不知道爲何,一見到尹熙,一股難言的痠痛迎上心頭,她只是突然間愛上了皇上,雖然做了媚奴,卻不是她所願,她又嘗願意如此,愛錯了人而已,原來也是,無緣無份,現在也是,卻是夢斷情場,搭上了性命!
尹熙只不過是後宮鬥爭的一個犧牲品而已,她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但進入皇宮之後,她的一切就不由自己作主了,她的一切屬於皇上,屬於後宮,屬於西嶽天下的尹貴妃,不過一切只是曇花一現同,夢去人空!
婉惜與哀嘆在江小牧臉上一點點消失,因爲一道明媚的陽光掃到她的臉上,起初的對陽光的不適,讓她還是閉上雙眸許久,方纔睜開。
“愛妃受苦了!”皇上瞪了硬架着江小牧,臉色一沉,十分的難看。
小太監一看,趕緊鬆了手,江小牧的身子虛弱的一歪,皇上及時的張開雙臂,一下子迎了上去,“愛妃!”喃喃的喚着。
遠處一張明媚的面孔,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冷酷,眼角還多了幾分殘忍的眸光,一點點迸射向現在正被皇上擁着的江小牧。
“皇上,尹熙,難道不能給她一個善終嗎?”江小牧根本不提自己如何的遭遇,況且皇上也是知道的,想必是皇上放了自己,還是找到證據是自己被冤枉的?她現在不想去想這些,頭腦之中只有尹熙。
“愛妃,她現在就是善終!”皇上幽然的嘆了一口氣,十分的無奈,抱緊江小牧的大手,倏的又加緊了一番力度,擁着江小牧向着尚宜殿的方向走去。
尚宜殿。
沐浴後的江小牧煥然一新,不過眼中卻是異常的鎮定與冷漠,是皇上從來沒有見過,比以前多了一份冷靜,沉着。
“是朕讓受妃受苦了!”皇上心疼的拽過江小牧血跡般般的小手,十分小心的撫摸着。
江小牧冷冷的抽回玉手,冷然的望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濮陽連華,“臣妾沒有受苦,只是心苦!”
在皇上如此關心與照顧下,卻是理所應當的承受着,並沒有一種突然之間愛寵若驚的樣子,語言之中只有尹熙:“難道不能把尹熙,放到宮中賾養天年?”她轉眸,冷冷的盯着皇上濮陽連華的眼睛,十分的警惕。
雙手攤派放在雙腿的膝蓋上,身子撲通的一聲重重靠在後背的軟椅上,彎了彎眸子,掃過江小牧那一層結着冰霜的臉。“你在可憐她,同情她?”
猶豫一下的江小牧,怔然間竟不知如何回答皇上,思索之後,“不是,她是一個愛你的女人,不應受此污辱,不知是何人下的毒手?臣妾只是想讓她的後半後……”她頓了頓,說不下去了。
恨恨的語言,就像一恨極了折磨尹熙的兇手似的,眼角的寒氣逼仄的朝着濮陽連華的臉上肆無忌憚的投擲而來。
眼睛還是在江小牧的注視下,皇上的瞳孔微微一縮,“你想過沒有?如果尹熙以現在的樣子出得地牢,那就是她的終點?”皇上的反問,理直氣壯。
江小牧的眸子再深深的掃過皇上那張平靜的臉上猶存着一層神秘,意味着不解,
看到江小牧的疑惑,皇上嘆了口氣,“以她現在的樣子,是最好的歸宿,儘管不合愛妃心意。可是她如果到得後宮,會引起後宮的大亂與恐慌,相信也是愛妃不希望看到的吧,退一萬步,後宮現在人人能接納非人非物的這種異物嗎?”
皇上的雙拳握了又握,“人人見了,不是交相驚訝,就是嘆爲觀奇,以爲異物入內,誰還當是當年春風得意,風情萬種的貴妃啊?各種刺人的眼神與污穢之言,竟相而來,她怎麼受得了?你想過嗎?”
“在唾液下都能淹死尹熙!”皇上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態度斬釘截鐵,不容商量。
江小牧袖中握着粉拳漸漸鬆開了,下意識的掃過左掌心天蓮蠶,沒承到,這一看可了不得,天蓮蠶已經醒了,心中一陣喜悅劃過,不過江小牧還是十分的生氣,自己九死一生的時候,他到是精得銷聲匿跡了。
“好!希望皇上能夠善待她至終!”江小牧不由自主的給皇上提着要求。
“”自然,朕也十分心疼,東宮未設以來,這邊的地牢當時暫時交於麗妃代管,哪時想到竟然出了如此的惡婦如此對待宮妃,待朕尋得證據,朕定不輕饒於她。
江小牧冷漠的雙眸,一絲生機都沒有勃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