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們的嘶吼聲、憤怒聲、叫罵聲混合成一道連屋外街上的百姓都避之唯恐不及的驚雷。
路過的百姓們膽小的繞着走;膽大的佯裝路過不經意間瞄一眼;更有甚者登到對面的食肆二樓,隔着窗子觀看這邊的熱鬧。
門邊的男子始終冷戾的眸子盯着用匕首鋒利的尖頭在漢子胸膛上“作畫”的醜女。
二十七個男人,二十七個堅硬的胸膛,二十七副簡筆畫。
拿男人的優質布料的長袍擦去匕首上的血漬,醜女拉來一把凳子坐下,蹺起二郎腿兒,手指戳戳男人不怎麼威武的胸膛。
“你的這個呢,是皇冠。”
木寧夕頂着一張醜到暴的大白粉臉,咧出一個自認爲漂亮的微笑,說:“他們叫你‘主子’,也許未來你的腦袋上會頂着一個皇冠呢。”
“哼。”
男人扭臉不看她。
木寧夕無所謂地笑笑,指着最近一個漢子胸膛,說:“那是我最喜歡的一種花,叫狗尾巴草。生在野地裡,紫色的很漂亮。”
哼,果然是什麼人喜歡什麼樣的花。人長得像狗尾巴,喜歡的花竟然一樣。
男子在心裡諷刺着,瞥了身邊的醜女一眼。
不知道男子心裡所想,木寧夕指指旁邊的漢子,說:“那是一個很有趣的動物,叫大嘴猴。看看,嘴巴很大吧。哈哈哈,真有趣。”
的確很大。佔了半張臉,這猴子和你有仇嗎?畫成和你一樣醜。
“那個是綠豆娃。”
“那個那個是兔斯基。”
“還有那個……KT貓。你發現了嗎?它沒有嘴巴。哈哈哈哈……”
沒有嘴巴?那就把你的嘴巴貼給它吧。你這個醜女!
“還有,樓梯旁邊的那一對叫‘小破孩’和‘小丫’,他們是青梅竹馬。哈哈哈,正巧那位穿肚兜的糙漢子家裡也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情妹妹呢。”
唉,看着自己最欣賞的手下因爲一件肚兜,一世英明盡毀。他真是悔不當初,早就知道出門前應該提醒他們不要把有標誌性的東西戴在身上。
“你在想什麼?”
不用你管。哼!
“呵呵,你不回答我,說明有問題。”
木寧夕託着下巴想了想,說:“哦,我知道啦。你一定在想,不應該讓他們戴着私有東西。”
“你怎麼猜到的?”
男子皺眉,真是佩服這醜女的敏感。只觀察他一眼便猜出他心中所想,這醜女太危險。
“因爲你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件肚兜。如果不是因爲喜歡,就是嫌棄。”
木寧夕漫不經心地解釋,說完伸手戳戳男人胸上的皇冠,說:“這下子你們身上有消除不掉標記,想逃跑就難啦。”
“你想做什麼?”
男子警惕地瞪着醜女,身體掙扎着想要移動卻無能爲力。
“我在等人來呢。”
木寧夕搖搖頭,她還沒玩夠呢。怎麼能輕易放過他們。
“主子,這東西要放在哪裡?”
一個戴着面具的女子出現,她故意改變的聲音連木寧夕都差點聽不出來。如果不是那件短服是她親自挑選的,否則真以爲是敵人派來混淆視聽的呢。
“放在中間的位置。”
木寧夕拿着匕首指指三張桌子中央空出來的一塊地方。
“這是什麼?”
“那是釘板嗎?”
“你要對我們嚴刑拷打嗎?”
“那應該是官府的事情。你一介平民,竟敢無故囚禁我們、對我們施以暴刑?我們是無辜的商人,即便是官府也不敢對我們怎麼樣。”
粗獷漢子們七嘴八舌地叫囂着,恨不得恢復體力,把這醜女扒光衣裙、綁到外面去遊街。再大卸八塊丟到山裡喂野獸。
“主子,鋪好了。”
“先把那二位姑娘放下來。”
“是。”
木寧夕張着嘴巴,眨眨眼,看着那婢女一個輕功飛上樑去,盤旋而下時已經一手拉一個穩穩落在地上。
“早就知道你會來。”
易容後的蒙面女拆下勒住嘴巴的布條,走過去揚手“啪”的一下打在男子的臉上,冷笑道:“北契王的兒子一個比一個無能。連綁架這等齷齪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還不是你的錯。”
易容的安陽長公主也脫離危險,走到木寧夕身邊坐下,說:“我說要動手,她非不讓。這下好了,被吊在樑上一日一夜,連個飽飯都沒吃上。”
“啊?你們被餓了一日一夜?”木寧夕驚訝,早知道她帶些饅頭過來。
“別提了。他們給的東西,我們怎敢吃呢。”安陽長公主氣呼呼地瞪了蒙面女一眼。
“怎麼就你們兩個,他們呢?”
蒙面女伸出頭去瞧瞧外面,除了膽大看熱鬧的百姓,連個人影子都沒有,更別提司徒天逍,軍兵,或者貝州官府的衙役。
“我們商量好啦。”木寧夕不在乎地擺擺手,說:“讓我先過來玩玩,等玩夠了再通知他們過來收拾殘局。”
“玩?”
蒙面女眼睛放光。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吊在樑上一日一夜被這羣粗漢子惡整,現在輪到她來好好地回報他們啦。哈哈哈哈,她也要像剛剛木寧夕一樣,好好的玩玩。
“喂,你們別囂張。等我家主子拿出令牌,連你們貝州的駐軍守將司徒天逍都要滾出來磕頭。”
“令牌?”
木寧夕大眼睛瞬時睜大,興奮地跑到男子面前,撿起地上的衣袍,裡衣,褲子,鞋子……裡裡外外翻個遍也沒有找到令牌。
“令牌在哪裡呀?”
失望地看着男子,把他從頭打量到腳,忽然大眼睛定在某個小小凸起的地方。
“喂,色女,不准你侮辱本王……呃——本公子。”
男子驚慌,縱然雙腿無力,仍然做頑強地抵抗,努力夾緊雙腿。
可是,他斷然想不到,站在面前的醜女根本不懂什麼叫“非禮勿動”。甚至,他越不想她動手動腳,她越會得寸進尺。
就像現在,木寧夕握着匕首,用鋒利的尖頭頂頂那脆弱的凸起,笑道:“你想要令牌,還是……想要這個呀?”
“卑鄙!無恥!”
“哈哈哈哈,沒辦法。本姑娘生來就這麼囂張,沒人管得住。”
木寧夕搖頭晃腦,嘚瑟地扭扭屁股,說:“你生氣也沒用啊。快選吧,不然本姑娘的耐性沒了,吃苦頭的一定是你啊。”
“魔女,你一刀殺了本王,給本王一個痛快!”
男子赤怒的眼睛仇視地瞪着醜女。今日如此屈辱,他日必定雪恥報仇。誓殺魔女,滅她九族。
“北契五王子是出了名的不怕死
。好妹妹,你一刀成全他吧。”
蒙面女悠哉地靠着門柱子,斜睨着男子,冷笑:“只有你是個傻子,被你的大王兄當成箭靶騙來貝州。”
“你胡說,大王兄與我乃是一母同胞兄弟,他怎會害我!”
“呵呵。”蒙面女聳聳肩,“你不信便算了。”
“以前見過坑爹的,沒見過連自己親兄弟都坑的。”
木寧夕搖頭嘆氣,還好她前世是獨生女,穿越到這個時代,雖然聽青線說有個叫“木寧玉”的哥哥,但是她直到現在還沒有見過呢。
“聽聞北契王有二位王后,五位妃子。分別生下五位王子和三位王女。”安陽長公主觀察男子的面容,說:“既然他與嫡王子是同胞兄弟,那應該是嫡王后所生。”
“姐姐錯啦。”
蒙面女搖搖頭,指着最遠處的一個粗漢子說:“他是這裡面最清楚內情的人。”
“咦?難道這位五王子是他的孩子?”
“你放屁!我家主子是嫡王后所生的嫡子,在北契國的位置僅次於嫡長王子。”
木寧夕驚訝,立即惹來粗漢子的唾罵。
“這位大哥,你說繞口令啊!”
白一眼那粗漢子,木寧夕轉回身打量男子,說:“你是北契國的五王子,叫什麼名字?”
“博古延。”
木寧夕點點頭,玩味着這三個字。
博、古、延?
延續嗎?
從出生起便被寄予厚望,註定一生要完成別人的夢想。
“你不是北契王的孩子,那是誰的?”
“醜女,你可以殺了我,但是不能侮辱我高貴的血統。我是北契王的第五個兒子,有着王族最純粹的血統。”
“那又怎樣。”木寧夕冷笑,匕首的鋒利指向男人的心臟位置,說:“博古延,我們繼續剛剛的選擇。你是想成爲內監宦官,還是想交出令牌?”
“我的令牌丟了。”
博古延閉上眼,扭頭不看她。
“呵呵,一個大男人膽小到這種程度也是醉啦。既然你寧願成爲內監宦官,也不想交出令牌。那麼本姑娘就成全你,給北契王送去一個貼心的內侍監服侍他。”
話落,刀起,刀落……
“啊——!我交!我交!”
博古延睜大眼睛,全身冷汗淋淋。他急促地喘息着,低頭看向自己的胯部。
“放心,你的鳥沒飛走。”
木寧夕一句笑言,頓時全場呆怔。連安陽長公和蒙面女都呆若木雞地看着她,甚至那些粗漢子們更是驚訝的下巴都掉了。
這女人是從哪裡爬出來的?竟然滿口髒言穢語,太羞人啦。
當木寧夕把玩着一塊還帶着體溫的令牌時,滿屋子裡的女人們和男人們都驚呆得變成木頭人,彷彿時間停止一般詭異。
博古延呢?當然是萬分慶幸,他把令牌放在最前面,所以保住了令牌後面的“那個啥”。
“主子,將軍來了。”
婢女提醒,木寧夕回頭看見司徒天逍領着一隊軍兵緩步而來,半點着急的意思都沒有。
“司徒天逍,你快把這個醜女人給抓起來。”
博古延像是忽然看到救星一般,勉強擡起手指着近在咫尺的醜女。
憤怒,哀怨,委屈……在看到司徒天逍時,異常的脆弱,竟不知不覺哭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