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正在旁邊將新鮮的花朵裝飾上去,聽聞了陸蕁的這番話,倒是略一吃驚,趕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聲音說:“小姐,這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隔牆有耳啊。”
陸蕁也點點頭,也對着連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那我先去外面看看了,小姐你可別再亂說話了。”連翹臉上的緊張終於是緩解了些,並沒有繼續說些什麼,抱着東西出去了。
陸蕁點點頭,目送連翹離開,這半年來的時間,連翹也是變了許多,但還是一如既往的爲她擔心。
將手裡的冊子放到了木箱之中好好保存起來,反正今日也沒有事情,見連翹還是一如既往忙碌的樣子也是嘆氣,這蘭亭苑中人多了她又不相信,但是人少起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只有連翹一個人上下忙碌了,真是令人無比糾結。
“這薛家的住宅似乎也在這京城之中……”在房間之中略一踱步,陸蕁倒是將剛纔冊子上面的事情細細想來,剛從旁邊拿了面紗,便聽見外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而一個熟悉的身影也悠悠哉哉的晃進了院子裡。
陸蕁只瞅了一眼,這纔有些懊惱的將手裡的面紗放下,裝作在桌邊品茶的模樣,一雙眼更是擡都不擡,更不用說側過頭去看門外了。
白憐霜一進門就看見了陸蕁的這副模樣,輕車熟路的坐到了旁邊的凳子上,擡手在陸蕁的面前輕輕搖晃了一下,低聲道:“在想什麼?”
陸蕁裝作剛剛回神的模樣,整個身子都微微一愣,終於是擡了一雙眼睛望了過去,也順便着將手中杯盞之中的茶水給一飲而盡,這才低聲道:“沒想什麼。”
“吟雪你以前每次想到什麼事情的話都會像這樣微微出神,若是不介意,如今你倒是也可以跟我說說啊。”白憐霜臉上的笑容真是像極了春日的陽光,溫溫暖暖的,一雙眼裡都恨不得要將真誠二字刻上去。
只可惜之前從白憐霜看賀蘭青玄的眼神之中,她註定不會和麪前的人成爲朋友。
輕輕的搖了搖頭,陸蕁努力的將自己的聲音放的輕柔了一些:“不過是在想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倒是你,今日來是有什麼事事情嗎?”
“日日都在這王府之中待着,倒也是憋悶的慌,今日我過來,是想找你一同出去遊湖,正好我兄長跟着一羣朋友在外面玩,我們二人去了,還能吟詩作對一番,豈不妙哉!”白憐霜的眼睛終於是亮了起來,這一張臉蛋倒是顯得愈發的精神了。
兄長?
聽聞這個詞語,陸蕁也不免暗暗回想起來,當時和白憐霜一同坐着的那個有幾分俊雅的男子。
“大病初癒,我的風寒還未消散,怕是吹不得湖上的風。”陸蕁話音剛落,便給自己重新添了一杯茶水輕抿了一口,另一隻手更是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眼眸再一次的低垂了下去,就像是真的得了什麼重病一樣。
白憐霜倒也算是明白了陸蕁是真的不想出去,也不再繼續待下去
,施施然的準備離開。
陸蕁見白憐霜走了,趕忙將房門關的嚴嚴實實,從衣櫃之中掏出一套前些時日早就準備好的男子衣飾換上,又將這面容稍作修飾了一番,這纔不着痕跡的從這牆上給翻了出去。
白憐霜離開了這蘭亭苑中,遙遙望去,只見剛纔還大門敞開的房間如今已然是大門緊閉,微微皺眉,低聲自語:“莫非這身體真的是沒有好完全……”
正在白憐霜思忖着出去以後要怎麼跟白少卿解釋時,楚良雲就像是早就知道她在這兒一般,來到了她的面前,身後的 丫鬟手中還拿着精緻的食盒,看起來似乎是要去哪兒的模樣。
“白小姐。”楚良雲低聲喚了一句,身後的幾個丫鬟小廝跟着行禮。
“良雲夫人這是要去哪兒?”白憐霜面上帶笑迎了過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微微側過頭往身後不遠處賀蘭青玄的書房之中望了一眼,眉頭一挑:“王爺似乎還沒有回來,良雲夫人這手裡的東西是要送到哪裡去?”
楚良雲拿了帕子掩嘴輕笑,一雙眼睛從白憐霜的身上打量下去,臉上的笑意似乎更濃了些,聲音也是帶着一絲笑意:“自然是想和白小姐到湖邊的無心亭中好好相聚一番,畢竟您是王爺的貴客,我們自然是不能怠慢了的。”
原本還想直接出去找白少卿的,如今白憐霜一聽到了楚良雲的這番話倒是爽爽快快的答應下來,兩人並肩而行,倒是像極了親生姐妹一般親暱,邊聊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邊往湖邊走去。
……
輕輕鬆鬆的落在了無人的巷子之中,站起身來拍了拍因爲翻牆而沾染到身上的灰塵。
日日在這王府之中來來去去,倒也是知道了幾個白日翻牆也不會被發現的地方,這小巷之中多是面對外面的商戶,白日的時候這小巷之中除了偶爾路過的幾個路人,便只有她這種小偷小摸的人會從這裡路過。
聞着這酒樓後門傳來的陣陣香味,陸蕁不過揚了揚嘴角,將腰間的彎刀別緊了一些,倒是直接大搖大擺的走到了人頭攢動的大街之上,隨手買了些吃食。
若真是按照地圖上所指示的那樣,這所謂的薛家距離王府也不過幾條街的距離,夜半三更之時她也是多有留意,只可惜薛家宅邸甚至要比這王爺府還要大上一些,只不過是因爲其中有不少的宅邸並沒有打通,只留了幾條貫穿而去的小道來連接,因而真的薛家宅邸要比王府還要大上不少。
今日晃盪去薛家不過是隨意探訪一遍,悠悠哉哉的從這薛家的牆邊略過,目光落到了那薛家大宅的大門口,兩座石雕皆是麒麟,跟不少府前的宅子完全不同,大門敞開着,時不時還能看見轎子停在門口,更是來來往往,倒像是個商鋪一樣的存在。
“真是個有錢沒地兒花的主兒。”陸蕁癟癟嘴,見那兩座麒麟石雕與衆不同,一估算便能知道這麒麟石雕要比別人家門口的石雕還要貴上多少倍。
搖了搖頭,陸蕁心想,棠溪
說的果然不假。
薛家宅邸這邊算是看了一眼,陸蕁不再久留,溜溜達達的往鬧市之中走去,準備隨便的找個茶樓,看看有沒有哪個說書人正在將尋字人的事情。
而正巧,倒是有一個茶樓面前聚集了不少的人,陸蕁湊熱鬧跟着擠進了人羣之中。
原本還以爲是這茶樓聲名遠播,人流如織。
擠進去一看,只見個三四十來歲的人正趴在地上,背後隱約還能看出幾個腳印來,手裡拿着把摺扇正在地上掙扎着要爬起來,牙齒也不知被打掉了沒有,一嘴的血,惹得旁邊的人紛紛投以目光,卻沒人敢上前。
“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陸蕁就是一個皺眉,剛想要撥開人羣到前面去將人給扶起來。
一個眼熟的姑娘卻慌慌忙忙的將她的手臂給拽住,搖了搖頭:“公子莫去。”
這聲音聽起來倒是耳熟。
一回頭,陸蕁便了然,還道是這熱心的姑娘是誰,正是之前有過幾面之緣的許燕燕。
許燕燕看着這位公子也是覺得眼熟,但一時半刻也想不起來,只把人拉了拉,低聲道:“那是兵部尚書齊大人派來的人砸場,你若是去了,怕是要被齊大人報復。”
許燕燕的聲音極輕,而旁邊的不少人都表示應允的點點頭,前面的幾個婦人更是指指點點的說可憐。
“多謝姑娘提醒。”陸蕁將聲音壓了壓,還是將許燕燕的手甩開。
陸蕁撥開人羣,三步並做兩步來到了那書生的旁邊,蹲下身子來,只將人翻了個身,讓他坐在這石板路上,兩指合併,從他的腰際順着脊椎一路往上,力道輕輕,只不過是想看看這人脊椎有沒有受傷。
“還好還好,都是皮外傷。”陸蕁淺笑,方纔她還以爲這人是因爲脊椎受了傷所以才爬不起來,現在看來,只不過是真的受了皮外傷。
“你是……”那人擡了一隻手指着陸蕁,眯起眼睛來看她,嘴裡的血看起來更加的駭人了。
“我只是個過路人。”陸蕁復而站起身來,順帶着將人從地上給扶了起來,閃電般的從懷裡掏了兩個小玉瓶塞到了他的手中,又將隨身帶着的帕子往他懷裡一塞:“好好擦擦嘴邊的血沫子,這兩瓶一瓶是金瘡藥,一瓶是藥酒,哪裡青紫抹上去便好。”
書生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覺得面前的公子細細看來倒像是個女子,這手柔軟的力氣卻不小,呆呆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子,終於是回過神來,點點頭:“多謝公子。”
“那兵部尚書爲何要派人來打你啊?”陸蕁單刀直入的說,也全然不知道四周的人羣都下意識的往後面退了一步,臉上的笑意更是沒有半分的減退。
那書生似乎也是看見了什麼,連連後退了幾步,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小心!”許燕燕在人羣之中叫了一聲
陸蕁微微一愣,扭過身子的時候,只看見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照着她的天靈蓋就要落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