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倒是讓太子妃身旁的丫鬟慌了神,忙不迭的低聲道:“太子妃可不能這樣說,陸小姐是客,您是主,此番理應寒暄客套幾句纔是,這等將太子府作爲自家的言論太過不妥。”
太子妃略一吃驚,方纔她倒是隻顧着打量陸蕁,有些口不擇言了,見四周的嚇人都望着她,饒是她也臉上有些掛不住,只好輕咳了幾聲,繼續道:“陸小姐初來太子府,讓富貴帶你四處走走、看看,你看可好?”
“自然是好的。”陸蕁輕笑,從袋中掏了塊糕點遞到那太子妃的面前:“太子妃可要嚐嚐?”
太子妃一見這糕點竟然放在那油紙袋子裡,頓時面露嫌惡,低聲道:“陸小姐怎的吃得下這市井之食!”
陸蕁原本想着這太子妃是個性子純良的,如今看來,受家中的嚴訓洗腦,真真是瞧不起這些個街市上的玩意兒,她也不惱,將糕點塞進了嘴裡,笑道:“都怪吟雪不好,太子妃德高望重,斷然不能吃這些的,是吟雪魯莽了。”
太子妃見她真真將東西塞進了嘴裡,愈加嫌惡了起來,只好擺擺手看向富貴,低聲道:“富貴,還不帶着陸小姐四處參觀參觀。”
太子妃旁邊的貼身丫鬟臉白了白又白,愣是沒把太子妃這面兒上的功夫攔住。
陸蕁道了聲謝,身後的連翹這才推着她跟着富貴往這太子府的深處走,太子府中的建設莫約是接近皇宮的建設,陸蕁細細的看着,更是一寸一寸的將這複雜的路牢牢的記住。
而在太子府,太子妃給她安排的清風閣,這清風閣稍微偏了一些,但裡面的東西卻是一應俱全,而從外觀上來看,這兩層樓閣倒是有些氣派,院落之中更是有個小小的溫泉池子,據說這是太子妃特意挑選的。
“幫我謝過太子妃。”陸蕁扔了個銀錠子給富貴,輕輕一笑:“這銀子拿着,清風閣便留我和連翹足矣,若是有事再叫你。”
“奴才曉得了,就在院子門口候着。”富貴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大方的主兒,隨便做個事兒就能拿了這些散銀子,比這府中人賞的太子府的銀子要好用出去的多,也方便他給家裡人送去。
富貴關上了門,陸蕁方纔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模樣也沒了,趕快扯了桌上的包袱將那斗篷搭在身上,冷的直髮抖。
連翹也搓了搓手,無奈的看了陸蕁一眼:“這太子府的人比起王府的人,差太多了。”
“這話說的對,這冬日大冷天的,太子妃竟然會讓人帶着我們在花園散步,那風方纔一刮過來,我差點兒就沒縮進輪椅裡了。”陸蕁在斗篷之下搓着手。
方纔見外面的天一點兒陽光都看不見,莫約着是要下雪了,連帶着這風也大了些。
這兩層閣樓是好,可是這二層卻是接不到地龍,上下皆空也是涼颼颼的,唯有那溫泉池子還算好些。
想及此處,陸蕁只能哀嘆,這太子妃是一番好意,只可惜考慮不周。
……
九王府,書房。
賀蘭青玄將送來的奏摺一一翻看,如今他和賀
蘭瑾瑜二人共理朝政,這奏摺自然而然是兩個人手中參半送來,而這摺子的數量也定然比不上皇上親自在此的時候。
賀蘭青玄將這邊關的摺子細細看來,眉頭微皺,冷聲道:“邊關的糧草定然不能斷,明日將此事放上臺面說說。”
旁邊的丫鬟在旁邊將賀蘭青玄所說的一一記下,棠溪則是全心全意的護着他的安全,並未移動半分。
到了午膳之時,賀蘭青玄才暫歇下來,在這寒冬天氣,免不了輕咳幾聲,旁的棠溪迎上來:“王爺,我這便吩咐着煎藥。”
“先不急,先告訴我,太子這次是爲何如此草草便答應下來,接陸吟雪到他府中做客的事情。”賀蘭青玄抿了口溫熱的清茶,這才舒坦了些。
“此事屬下也不知,但聽線人所說,太子很有可能是想將陸小姐當做是籌碼,以換王爺您的某些東西。”棠溪見賀蘭青玄臉色無異,繼續道:“王爺您這做法,到真是把雙刃劍。”
“既然是把雙刃劍,便是看誰使得好了。”賀蘭青玄輕輕搖了搖頭。
……
太子府,清風閣。
早已將該打理好的東西整理乾淨,因爲陸蕁的不方便行走,這邊的臥房之中倒是擺放了兩張牀進去,這邊天色未晚,也並未有靠山,陸蕁斷然是不可能就這樣鑽進被褥,只好在一樓的火爐旁,任由這王爺府上的大夫給她換藥。
這大夫整理的倒是快速,只是饒有興致的看了陸蕁一眼,輕笑:“陸小姐來日練功的時候可小心着身體。”
“大夫見笑了。”陸蕁有些無奈,不自覺的捏了捏自己的腰際。
上次在面對那怪物男人的時候,她倒是憑藉着腰力將人翻了上去,平日裡習以爲常的動作,偏偏這具身子孱弱的厲害,這幾天的時間緩衝下來,腰際也微微發酸,明顯是缺少了鍛鍊。
“無妨無妨,女孩子家家學些防身也好。”大夫摸了摸白色的鬍子,拿着筆寫了個藥方下來放在桌上,繼續道:“我見陸小姐體內的寒氣積的多了些,這個方子每日一次,不出幾個月,這寒氣便能祛了。”
陸蕁自身都是一愣,無論前世今生她都只是自己稍許怕冷了些,這寒氣到底算是個什麼東西,她也是不清不明的,將這方子看了看,上面的藥材更是普通到連她都看的懂,不過是一些平日裡補身體吃的。
但是這畢竟是大夫的一番好意,只好道了謝將大夫送走,這方子也是留了下來。
等人走乾淨了,陸蕁才問道:“連翹,你可知道我去年冬日是如何度過的?”
連翹有些犯難,那個時候她還並未來到陸蕁的身邊,思來想去,自己當時在府中也是不記得關注小姐的起居,隨即搖了搖頭:“只是聽說您喜歡待在房間裡,冬日,我想應該也是待在房間裡吧。”
陸蕁微微搖了搖頭,想必這寒氣沒什麼問題。
不多時,太子妃身邊的貼身丫鬟便前來,邀請她們前往筵席。
連翹這次卻從包袱之中翻出了一套深藍的衣衫來,那狐毛卻還是在
那脖頸之上摩挲,只是這一套衣服雖比不上上次那一身銀白衣衫華貴,倒是暖和些,一件斗篷之中倒是夾了些許的棉絮,看起來雖有些臃腫,但是對於陸蕁來說,真是貼心了。
髮絲也是難得的讓連翹整理了起來,綰在腦後用些許飾品點綴着,等着連翹再上飾品之時,陸蕁便擺了擺手:“這些足矣。”
連翹點點頭,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推着陸蕁往外走。
陸蕁晃了晃雙腿,這雙腿又不是廢了,每日坐在輪椅之上已經讓她厭煩,纔不想這纔不過坐了三日而已。
來到了這所謂的筵席之中,陸蕁終於是從輪椅上下來,跪坐在席上,因爲受傷原因她並不需要跪的端端正正的,旁邊的連翹乖乖的站在身後不遠處。
而陸蕁細細掃視過去,發現不僅有太子妃在,零零散散的還有幾個女子,但有一個女子倒是坐在她對面,想必是個夫人,而另外的幾個女子倒是坐的遠遠,莫約是幾個妾,或是幾個方受雨露的寵兒,只可惜沒什麼名分。
陸蕁也不想捲入這太子府的紛爭之中,只是低眉順目的往衣服之間縮了縮,汲取着些許的溫暖。
“姐姐今日大擺筵席,可叫妹妹們措手不及啊。”陸蕁對面的夫人掩嘴輕笑,陸蕁這才發現這夫人倒是跟楚良雲有幾分相似,即使刻意掩蓋過去,一顰一笑之中總是帶着些風塵。
太子妃皺起眉頭來,低聲道:“叫你們來了便是,作甚矯情模樣。”
這太子妃還真是性情中人,說話倒是直來直去的。陸蕁心想。
“妾身便是那麼隨口抱怨,姐姐莫生氣嘛……”夫人說着也是滿眼淚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太子妃捏着杯盞的手更緊了些,不再接話,只是目光盯着那門口。
“姐姐若是怪妾身,妾身這便離開。”那夫人嚶嚶哭泣了幾聲,倒是真真從位置上站起來要往外面走,這方起身,賀蘭瑾瑜便是從正門走進來,所有的男男女女都站起身來行禮。
陸蕁站不起來,只微微頷首。
“免禮。”賀蘭瑾瑜擡起手來,目光定在陸蕁的身上,只覺得這深藍的衣衫趁着她的面頰更白皙了些,那眉目許久未見卻還是精緻了些。
“太子殿下,妾身有罪。”夫人的話拉回了賀蘭瑾瑜的思緒。
“何罪之有?”賀蘭瑾瑜看着她,見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卻覺得無趣。
“方纔妾身惹姐姐不高興了……妾身這便離開。”夫人有模有樣的說着,拿着帕子抹了眼淚,期期盼盼的看着賀蘭瑾瑜。
太子妃也冷下一張臉來,恨不得將這信口雌黃的女人給趕出去。
“那你離去便是。”賀蘭瑾瑜黑了一張臉,這女人日日這幅帶雨梨花的模樣倒是讓他看的膩煩了。
太子妃微微吃驚。
夫人也微微吃驚,略微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夫人方纔聽錯了,太子妃那矯情二字是對身邊的丫鬟說着,莫要傷了姐妹和氣纔好。”陸蕁輕飄飄的開了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