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李佩蘭似乎真的已經瘋癲了,她完全不顧滿地的蛇血,搖搖晃晃地跑到牀上,也顧不得當不當着雲正茂的面了,急切地按下機關按鈕。
暗格緩緩打開,裡面空空如也,連一張紙片都沒有……
一瞬間,李佩蘭只覺得腦子一陣陣發懵,手腳冰涼,然後,她感覺到咽喉有些腥甜,一張嘴,嘔出一口血凡。
“咳咳咳!!”李佩蘭按住胸口,不住地咳嗽着。
此時的她驚怒交加,氣得更是臉色煞白,頭暈目眩。
那可是十萬兩銀票啊!十萬兩!
這十萬兩可是她冒着被雲正茂趕出去的危險,不顧一切地保下來的。
可是,就這麼一個晚上,沒了,全沒了!!!
李佩蘭攥緊拳頭,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整個人猶如在抽風一樣謦。
雲正茂看到猶如瘋婆子一樣的李佩蘭,心中驚疑不定……莫不是真瘋了?
夫妻多年,再怎麼說還是有點感情的。
雲正茂走到李佩蘭面前,板着一張臉,瞪着她:“瘋瘋癲癲成什麼樣子?還不快出去收拾收拾!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我……”李佩蘭的心在嘔血啊。
“你到底丟什麼東西了?說出來,我還好幫你查。”雲正茂本是好意,然而這句話,卻讓李佩蘭更憋屈了。
查?怎麼查?
那些銀票是自己賣了沐晴柔的嫁妝得來的,他昨日才爲了這筆錢將自己關了起來,現在說了,不就是自投羅網了嗎?
此時,李佩蘭真真是憋屈到死。
誰像她,身爲苦主,卻連被盜的東西都不敢說,只能打落牙齒混血吞。
還有比她更悲劇的嗎?
“沒丟什麼。”李佩蘭直直站起來,呆呆地往外走。
“夫人!”雲正茂一把拉住李佩蘭。
到底是什麼東西,使得她驚怒至此?
“真的沒什麼,不用查了!”李佩蘭是真的委屈了!
雲正茂看着李佩蘭那失魂落魄的背影,又看看空空如也的暗格,一時間臉色忽明忽暗,沒人明白他在想什麼。
李佩蘭這次真是倒大黴了。
別說那贓物事件了,單說摟着蟒蛇睡覺這件事如果傳出去,只怕整個月城都要爲之轟動了,最後誰也不知道事情會被歪曲成什麼樣子。
不過雲落可以確定的是,李佩蘭最近一段時間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因爲除了這些事情,還會有別的事情陸續發生,到時李佩蘭怕是連哭都要沒力氣了。
心情好了,一切都好了,這天晚上,雲落吃了整整兩碗的米飯。
就在她還在吃飯的時候,青鷺卻忽然從窗口一躍而入,站在了她的面前。
對於她的神出鬼沒雲落已經習以爲常,所以她依舊吃着飯,連頭都不擡一下,含含糊糊地開口,“什麼事?”
一向乾脆利落的青鷺,此時卻是多了幾分猶豫,沒有立即回答。
雲落問了後見她沒說話,這才轉頭看向了她,疑惑地道:“怎麼了?”
青鷺的面色有點難看,但還是開口道:“凌堂主他……要娶南靜怡了。”
“啪!”
雲落手中拿着的筷子赫然掉下,她一臉怔愣地看着青鷺,眸光呆滯。
“小姐!”伺候在一邊的小魚和小雅齊齊上前,一臉擔憂地看着雲落。
半餉之後,雲落纔有了反映,她神情淡然地道:“你說……凌飛寒要娶南靜怡?”
青鷺點頭,“是的,今天下午賜婚聖旨已下,絕對不會有錯。”
雲落的吃驚完全在青鷺的意料之中,因爲她聽到的時候,也是不願相信,直到在公告處親眼看到了那賜婚聖旨,她纔不得不信。
凌飛寒,真的要迎娶南月國的二公主,南靜怡了。
雖然她不懂情愛,但是她知道,凌飛寒是真的喜歡樓主的。
就算樓主拒絕了她,接受了南翼玄,他也用不着這麼快就另娶他人了吧?
聽到青鷺這麼說,雲落竟然笑了起來,“能迎娶公主,那是喜事啊。”
頓了頓,她又道:“還有,從現在開始,他就不再是我雪影樓的堂主了。不過這五年來,他爲我雪影樓付出了許多,作爲感謝,我們理當送一份賀禮過去。”
說着,雲落轉向了小魚,“小魚,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雲落的平靜讓三人感到不安,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她們真的不好多說什麼。
雲落也沒胃口吃東西了,讓小雅收拾了,就讓她離開了。
屋中只剩下雲落一個人了,原本強撐着的精神在瞬間垮塌,她頹然地躺倒在牀上,仰面朝天,努力讓眼中的淚水不流下來。
是她先放棄了他,選擇了南翼玄,所以她沒有任何的資格去怪凌飛寒。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心中還是會難受的啊。
她難受的不是因爲凌飛寒要另娶他人,而是因爲他竟然這麼草率地就決定了要娶南靜怡。
如果對方是一個好姑娘,那她絕對會祝福他,可是現在……
雲落深吸了一口氣,或許是她多想了,南靜怡雖然刁鑽任性,但對凌飛寒卻是真心喜歡的,真愛能改變一個人,嫁給他之後,她也有可能變得溫柔賢惠了呢?
就算凌飛寒現在不喜歡她,但日久生情,以後的事情,誰都不能保證。
所以,她還是不要多想了,只要默默地祝福他就好。
深吸了一口氣,雲落的心情豁然開朗,她翻過身,側躺着準備睡覺。
可是就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悶雷,緊接着便颳起了大風。
雲落朝着窗口看了看,一道閃電剛好閃過,窗紙上映照出亂舞的樹枝。
這是要下雨了嗎?
雲落的眉頭緊皺,這樣的天氣,讓她心有餘悸。
她想起了山體滑坡的那一天,眼看着馬車掉下懸崖,她卻毫無辦法。
說起來,南翼玄已經離開兩天,明天就該回來了吧?
雖然她沒有細問,但還是很好奇皇上到底交給了他什麼任務,以至於要去北疆。
北疆離月城其實並不遠,只有一天不到的路程,但是那裡因爲臨近北冥國,有一些很特殊的部落不屬於兩國管轄,所以經常會出一些暴亂。
南翼玄這次這麼急着去,難道是爲了平亂嗎?
想着,想着……雲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大雨滂沱,狂風肆虐!
馬車在崎嶇的山道上狂奔着,完全不顧這傾盆大雨。
在劇烈的顛簸中,雲落睜開了眼睛,在看清自己身處的地方之後,猛地一驚,遍體生涼。
她不是在家裡睡覺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馬車裡面?
而且這馬車是她所熟悉的,就是上次去往潞城的時候,南翼玄冒充車伕的那一輛!
她這是在做夢?
可若是做夢的話,爲何會這麼真實,就連外面的風雨聲都是那麼的真實。
她想撩開車門看看,外面在駕車的人是不是南翼玄,可是她的手才一動,只聽得“哐當”一聲響,馬車忽然就停住了。
雲落因爲慣性猛地跌了出去,然後,落入了一個懷抱之中。
擡頭,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雖然他滿臉的雨水,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南翼玄,真的是他。
不是僞裝成黑子的南翼玄,而是他原本的容貌。
“玄,這是怎麼回事?”雲落疑惑的出聲。
可是南翼玄並沒回答她,而是抱着她一躍而起,快速地離開了馬車。
就在他們離開馬車的下一秒,“轟隆”一聲響,馬車被炸成了碎片。
不是山體滑坡,不是被石頭砸碎,而是被炸碎的!
雨霧中,雲落看着四分五裂的馬車,驚得眼睛都瞪大了。
炸藥?這個時代,怎麼會有炸藥?
南翼玄依舊緊擁着她,用自己的後背替她擋去了飛過來的馬車碎片,在落地之後,他的腳步一個踉蹌。
“玄!”雲落扶着他,滿目的緊張,“你怎麼樣,傷到哪了?”
南翼玄搖搖頭,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將雲落轉了個身,重新護在了身後。
到了他身後的雲落,看到了他血跡斑斑的後背,可是她來不及震驚,因爲在他們的面前,竟然出現了一羣黑衣蒙面人。
他們的手中端着一種比弓箭先進許多的弩,透過雨簾,正齊刷刷地對着他們兩人。
雲落想問南翼玄,這些是什麼人。
可是不等她開口,那些弩上的箭就飛射而出,朝着他們飛來。
這些弩的特點就是速度快,力道大。
所以他們根本就來不及躲閃,雲落眼睜睜地看着一支又一支地箭不斷地插*入南翼玄的心臟,而她卻被他護得嚴嚴實實,毫髮無傷。
她想叫,可是喉嚨好似被什麼給堵住了,怎麼都叫不出聲來。
她想哭,可是雨水迷了她的眼睛,她都不知道那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鮮血染紅兩人腳下的雨水,雲落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箭,終於停了,而南翼玄的身子也緩緩地倒下。
雲落緊緊地抱着他,閉起眼,心神俱裂!
“不!不要!”
“落兒,你醒醒,你醒醒!”有誰在她耳邊說話,那是南翼玄的聲音。
雙眸陡然間睜開,雲落一時間有點怔然。
哪裡有什麼馬車,有什麼黑衣人?
這裡分明就是她的房間,她還躺在牀上。
原來真的是做夢。
可是那聲音……
“落兒,你是做夢了嗎?”
熟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雲落斂神一看,是南翼玄?
雲落猛地坐起身來,以爲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卻發現真的是他。
他渾身的衣衫都溼透,頭髮黏在臉上、背上,他站在自己的牀邊,腳下積了一灘水跡。
“這麼大的雨,你怎麼回來了?”怔愣過後,雲落連忙下了牀,去邊上拿了一塊浴巾。
南翼玄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笑着道:“這麼大的雨,這麼響的雷聲,我擔心你害怕得睡不着,就趕着回來了。”
雲落自然知道他是瞎說了,這雨晚上才下的,他要趕回來,起碼得大半天吧。
不過她心中還是暖暖的,剛剛的夢把她嚇了個半死,現在看到他,總算是放心了。
肯定是她太想他了,纔會做那麼可怕的夢。
她強斂着心緒,將浴巾披在南翼玄的身上,一邊擦着他那溼漉漉的頭髮,一邊埋怨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害怕打雷呢?倒是你,頭上的傷沒好全就跑去什麼北疆,這會兒又急着趕回來,身體真的沒事嗎?”
“嘿嘿,沒事,沒事。”南翼玄開心地笑着,表情卻是異常的享受。
雲落現在的動作,就好似在呵護一個孩子一般,讓他忘卻了身上的傷痛和疲勞。
只不過,剛剛她到底做了什麼夢?爲何會叫得這麼絕望呢?
南翼玄雖然好奇,但此時此刻,他沉浸在這份難得的溫柔中,還是下次再問吧。
“你也真是的,這麼大的雨,回來也不去休息,真以爲自己是鐵打的嗎?要是再發燒什麼的,我可不照顧你!”雲落還在嘮嘮叨叨的,滿滿的全是噌怪和擔憂。
南翼玄心裡暖暖的,也很得意,認識雲落這麼久了,她好像是第一次明顯地表現出在關心自己吧。
頭髮已經擦的差不多了,可是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溼的,甚至還在微微發抖,而且雲落明顯感覺到了他的體溫有點涼,這麼下去真的要生病了呢。
想了想,雲落轉身到衣櫃中拿出了一套衣衫,然後遞給南翼玄道:“這衣服可能會小點,但應該能穿,你趕緊去把身上的溼衣服換掉吧。”
“讓我……穿你的衣服?”南翼玄本能地皺眉。
看着他略帶嫌棄的目光,雲落斜了他一眼,“不想穿就趕緊回去!”
說着,她就要收回衣服,卻被南翼玄一把扯住,“好啦,我穿,我穿就是了。”
他拿着衣服轉身到了屏風的後面,進去之後忽然探頭出來道:“那我穿了之後,今晚就不用回去了吧。”
“……”雲落無語,想瞪他,卻發現他早就把頭縮了回去。
屏風後面,南翼玄笑得賊賊的,他三下五除二就除掉了身上的衣服,可是當他抖開雲落給他的衣服之後,卻傻眼了。
那是一套白色的綢衫,分上下裝,很是寬大,上衣是一件對襟衫,可是跟一般的對襟衫又很是不同,原本的盤扣被她用一顆顆打了孔的珍珠來代替,在另外一邊的門襟上對應着打了一個一個的眼,而最最奇怪的是那袖子,雖然是長袖,卻在袖口處收緊,也釘了一顆珍珠,扣起來就束緊了。
還有那褲子,寬寬大大的,連他都能穿上,而在腳口的地方也跟上衣的袖口一般可以束起來。
這套衣服的款式他可沒有見過,難道是雲落自己做的嗎?
南翼玄朝着屏風後面的身影看了看,嘴角勾起了一抹促狹的笑。
他將褲子套了上去,然後又穿上了衣服,可是在扣那些珍珠釦子的時候,他卻叫了出來:“啊!”
“怎麼了?”雲落乍一聽到他的驚呼聲,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情,想也沒想地跑了過去。
可是在拐過屏風之後,她卻傻眼了。
南翼玄好端端地站在那裡,褲子穿好了,雖然褲管吊在了小腿上,衣服也穿好了,卻沒扣扣子,精壯的胸膛若隱若現。
南翼玄的身體她不是沒看到過,甚至摸都摸過了,可是這麼光明正大,赤*裸裸地看,卻還是第一次。
他看上去瘦瘦的,卻有着一個結實的胸膛,還有誘人的腹肌,足足有八塊。
他的肌膚潔白無瑕,那溼漉漉的水漬更爲他平添了幾分性感。
意識到自己的花癡,雲落連忙轉開了視線,故作鎮定地道:“又怎麼了?”
雲落的反映讓南翼玄很是滿意,嘴上卻嚷嚷道:“這釦子怎麼扣啊,你快來幫幫我。”
釦子?
雲落這纔想到這珍珠釦子是自己發明出來的,他不會扣也屬正常。
籌措了一下,她還是走上前去,但是視線卻不敢往他胸前看。
南翼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等着她,眼看着她的手伸過來,故意將身子朝着邊上挪了挪,然後雲落就碰到了他的胸部。
雲落臉上一紅,飛快地收回了手。
可是南翼玄卻又大方地朝着她湊了湊,眨眨眼道:“你要是喜歡摸,就大大方方地摸嘛,反正咱們都是老夫老妻了,來吧。”
說着,未等雲落有所反映,他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雲落沒料到他會來這麼一招,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嬉皮笑臉的南翼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什麼老夫老妻的?他們都還沒成親好不好?
“胡說八道。”想到這裡,雲落“啪”的拍了南翼玄的胸口一下。
“唔……”誰知她的手才落下,南翼玄就一聲悶哼,猛地捂住了右邊的胸口。
“怎麼了?”雲落一怔,略顯緊張地問着,她剛剛明明沒有使多大的勁啊,怎麼就痛了?
“沒事,沒事。”南翼玄訕訕地笑着,面色卻比剛剛明顯蒼白了不少。
他一邊說着,一邊自己扣起了釦子,卻因爲不熟悉,怎麼都扣不起來。
雲落看着他突變的面色,還有他那緊張的樣子,眯了眯眸子,心中很是疑惑。
“我來。”她伸過手抓住了南翼玄的衣襟,可是才一動,就看到了他右胸口的傷疤。
雲落不由得驚呼出聲:“你什麼時候受傷的?”
那傷疤是圓形的,看起來像是被刺了一刀或是中了一箭,雖然已經結痂了,可是因爲雨水的浸泡有點發脹,剛剛又被她這麼拍了一下,隱隱滲出血絲來。
由此可見受傷的時間不會太長。
夢中,南翼玄的胸口插滿了箭的一幕在腦海中浮現,雲落的手抖了起來。
那撕心裂肺的痛,那絕望透頂的恐慌,像狂風暴雨般向着雲落席捲而來。
那夢算是一個預兆嗎?
他去北疆到底在做什麼?
爲什麼會受傷?
爲什麼?
PS:親們,小玄到今天才發現一個很白癡的錯誤,我把大公主和二公主的名字給搞錯了,賜婚給凌飛寒的是二公主南靜怡,不是南靜柔。前面幾章的名字都錯了,因爲改內容需要編編來改,很麻煩,所以小玄前面的內容就不改了,從這章開始會更正過來了,真的很抱歉。哎……人老了,不中用了,慢慢地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