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嵐感覺眼前已經變的模糊,羅恩三人的背影都已經朦朦朧朧,眼皮前方似乎蒙上了一層濃霧,就在濃霧後好像隱藏着大量無法言語的,奇異危險的生物。
這種怪異的變化讓白嵐明白,現在的她已經處於一種極爲危險的邊緣。
那神秘存在的力量,正在引誘……不,不是引誘,是強制她的意識,進入某種極爲特殊的狀態。
噗。
面前,一朵妖異的火苗應聲竄起。
火苗呈現出妖異的血紅色,剛開始只是一株小小的火苗,但火苗膨脹的速度很快,火光緩緩轉動起來,化作一個巨大幽邃的漩渦,一根根橘色的長髮從漩渦中鑽了出來。
這些頭髮彷彿有着自我的意識,纏繞在白嵐身上。
這般變故讓白嵐心頭驚駭,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這種無知讓她更加恐懼,她下意識想要掙扎,但身子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
她想要求助,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眼前的朦朧,已經完全將羅恩幾人的身影遮掩,再也看不到分毫。
她隱隱約約的猜測到,自己所處的空間似乎已經被這個神秘又強大的存在完全隔絕,羅恩幾人根本察覺不到自己這邊的異常。
橘黃色的頭髮越來越多了,白嵐的眼睛似乎都已經沒辦法自由轉動,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變成了什麼模樣,但大概能猜到,現在的自己可能已經被包成了一個糉子。
就在此時,漩渦轉動之間,那熟悉的虛無縹緲又帶着柔和的聲音,直直刺入了白嵐的靈魂:
“白嵐……”
雖然還是那個存在的聲音,但話裡的內容卻是已經改變。
對方居然知曉自己的名字……對於這一點,白嵐心中並不奇怪。
畢竟,這些神秘詭異的存在,大多都有一些常人所沒有的力量,看穿靈魂搜索記憶之類,都是家常便飯。可讓白嵐有些狐疑的是,在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中,她居然隱隱感受到了一絲絲渴求,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還有一些焦急。
這個神秘的存在,時間似乎非常緊。
她好像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浪費。
“白嵐……”呼喚聲再次響起:“你渴望力量!”
不再是詢問的語氣,而是直接認定了。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白嵐直接在心裡面來了個否認三連,只可惜這時候沒人能聽到白嵐心中的想法,或許這個詭異神秘的存在聽到了吧,但……抱歉,這位存在大約並不在乎白嵐心中的念頭。
聲音剛剛落下,兩根纖細如針的橘黃色長髮忽然間飄了起來,飄在白嵐小腦袋的兩側,衝着兩邊太陽穴就紮了進去。
明明只是看起來柔軟細膩的頭髮,卻比針尖還要銳利,比鋼鐵還要堅硬,髮絲瞬間就貫穿了白嵐的皮膚,霎時間白嵐額角血管直跳。
她能感覺到,那兩根頭髮彷彿正在自己的腦海中瘋狂的戳刺,攪拌。
難以忍受的刺痛,讓白嵐原本姣好的面容都出現了一瞬間的猙獰,臉上,脖子上,血管相繼凸顯,密密麻麻,如同蛛網。
可無論承受着怎樣的折磨,白嵐都在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意志,並不希望自己的意志在折磨中迷失,她的靈魂甚至還試圖從軀體當中脫離。
一個靈魂,冒然離開身子的庇護絕對是非常兇險的。
沒了身子的庇護,靈魂脆弱不堪。
但,對於現在的白嵐來說,並沒有任何區別,畢竟從對方的手段白嵐能清晰的看出,對方有着輕而易舉將自己的靈魂和身體全部抹殺的能力。
白嵐不知道自己究竟會面臨怎樣的折磨,但她在恐懼……只是,白嵐恐懼的並不是自己可能會死。
她擔心的是,自己可能會被改造成像猩紅騎士那樣的傀儡,然後在這個神秘存在的操縱之下,去襲擊自己的同伴。
所以,哪怕靈魂脫離肉身會變的衰弱,白嵐也必須要拼死一搏。
只是,她的靈魂剛剛從軀體中鑽出來,一股力量就已經從頭頂出現,這力量柔和中卻帶着極爲恐怖的力量,瞬間將白嵐的靈魂給重新壓了回去。
“你將會成爲我的眷者。”
“吾乃……荒神,娜貝拉洱!”
神秘的聲音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白嵐的神情爲之一震。
什麼眷者?
荒神?
娜貝拉洱?
白嵐的臉部肌肉不自覺的抽動了幾下,這幾個名詞帶來的衝擊性實在是太強了,就算是白嵐一時間也沒能抗住,意識出現了短暫的散亂。
這個時間,可能只有不到一秒鐘,但對於那個神秘的存在來說已經足夠了。
下一瞬,面前幽暗的火光凝聚成的漩渦中,憑空漂浮出一枚枚奇怪的火花,每一朵火花當中,似乎都孕育着數之不盡的神秘符文,一窩蜂全部涌入了白嵐的腦海。
這些怪異符文,毫無規矩錯亂的層迭在一起,彷彿知識的海洋,完全看不到盡頭。
人的靈魂能承載的記憶是有限的,這一瞬間涌入的這麼多知識,幾乎讓白嵐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要被撕裂。
極致的痛苦,讓她本能的想要將這些符號遺忘,但莫名的,這些符號,卻彷彿一個個烙印一樣,深深的印刻在白嵐的靈魂當中,這輩子永遠都無法忘卻。
臉龐也因此而扭曲,但,也不知爲何,或許是因爲白嵐逐漸理解了這些符文當中的含義,白嵐的嘴角甚至都忍不住翹起,流露出些許笑意。
一邊是痛苦的扭曲,一邊是詭異的笑容,不應該同時出現的表情就這麼出現在白嵐的臉上,讓白嵐現在的模樣看起來非常怪異,就像是一個瘋子。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數百公里之外狐女一族營地內,一座營帳中的白苑也忽然間發出了一聲悲鳴,雙眼瞬間變的呆滯,麻木,冷漠。
一個個怪異的符號,如同電影中迅速閃爍的片段,在白苑的眼瞳深處快速的劃過。
白苑的身上,也逐漸開始盪漾起一股充斥着洪荒,野蠻,狂暴的氣息。
……
極北之地。
羅恩,菲洛米娜和妮婭芙,並沒有注意到白嵐現在的改變。
因爲有水銀燈的存在,也無需擔心白嵐會再次受到污染的侵蝕。
相比較下來,他們現在有更加重要的東西要去注視……邪靈被殺死了,但誰也不知道這個詭異的邪靈還會不會再次復活。
剛剛羅恩可是透支了自己的能量,直接發動了神通降下了曙光女神的憤怒,連上千米的冰川都給貫穿了,至於邪靈的肉身更是瞬間被徹底粉碎。
血肉全都被淨化。
原本鋪滿了冰面上的污穢,還有空氣中濃郁的惡臭,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甚至還有大量被邪靈吞噬的靈魂,都在曙光的淨化之下回歸本源。
在這之前,妮婭芙雖然殺死了邪靈好幾次,可從來沒有一次是像這般徹底的,一時間幾人心中都不免多出了一些期待。
如果這邪靈真的這麼輕鬆被消滅掉那就再好不過了,消滅了這個邪靈也算是廢掉了修理工的一個工具,而且,有這一份情義在,之後讓白嵐帶自己進入末代黃昏王的封印,應該也會輕鬆很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似乎已經很久。
邪靈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這本應是一件好事,可每一個人的眉頭都緊緊皺成一團,情況有些不太對。
污染區仍舊沒有消失。
不僅僅如此,甚至還有一種莫名的壓抑籠罩在心頭,雖然並不是特別強烈,卻讓人相當不舒服。
漸漸地,那種壓抑感變的越來越強了。
忽然間,羅恩擡起了頭,烏黑的眼睛凝視着遠方,安靜的瞳孔就像是漆黑的夜空。
他好像在注視着什麼,可究竟在看看着什麼,羅恩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只感覺自己的眼睛彷彿穿透了空間,正在窺視着很遠很遠之外的某種畫面。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座極爲隱秘的陵寢。
陵寢很大,說是陵寢,實際上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宮殿。
宮殿的樣式非常古老,羅恩確定這宮殿比他在格蘭維爾,斯邦教國和獸人領見過的任何一座建築都要更加古老,那陵寢樣式的宮殿,或者說宮殿樣式的陵寢牆壁上鐫刻着無數繁瑣的花紋,那種樣式,那種風格,和曾經去過的黃昏聖殿,居然有種莫名的相似。
或許,這陵寢和黃昏聖殿是同一時期的產物。
也就是說,至少是八千年前的存在。
就在宮殿內,是一座巨大的祭壇,祭壇的四周是十三個鬚髮皆白的老頭,他們全都盤膝坐在地上,嘴巴里面唸唸有詞,羅恩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可單看他們的口型,羅恩完全看不出來他們想要傳達的信息。
從口型來看,倘若他們真的在發出聲音,那聲音更像是難以名狀毫無意義的嚎叫。
羅恩也不清楚這些老頭究竟是誰,但不知爲何,就在這些老頭身上,羅恩居然莫名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威脅,哪怕只是看着這些老頭,羅恩就感覺自己的眼睛都有些刺痛。
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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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看到這些畫面。
之前在和菲洛米娜交流的時候,羅恩就已經知曉,在實力達到毀滅境之後,對於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就會有某種詭異的感覺。
這種感覺,或許可以稱作是先天預警。
這不是預知未來。
預知未來是更恐怖的一種力量,是完全或者說部分掌握未來會發生的一些事情。
而這種先天預警,則是對未來可能會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危險的一種警兆,這種警兆可以提醒修行者提前做好準備,但對於究竟是什麼兇險,實際上仍舊是一無所知。
只有先知,才能看到未來。
在這之前,羅恩的確是一直自稱先知。
但這實際上是羅恩利用自己對遊戲劇情的瞭解,做出的一種欺詐。
他並不是先知,也不能看透未來。
可隨着他對黃昏大陸的影響越來越深,很多事情的走向也已經逐漸脫離羅恩所知的世界線,作爲始作俑者,羅恩可能是除了修理工之外,唯一一個知道世界線已經混亂到什麼地步的存在。
所以現在,羅恩基本上已經不再去冒充什麼先知了。
可爲何自己會看到這些畫面?難道說自己這一次真要變成一個貨真價實的先知了?
還是說,這是時間法則帶來的影響?
羅恩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一點。
只是,那神秘的陵寢又是什麼地方?那十三個,帶給自己強烈危險感的老者又是誰?
難道說,他們是自己未來會遭遇到的敵人?
明明先知是撥開迷霧,解答謎團的,可現在羅恩反倒是感覺心裡面的疑惑似乎是變的越來越多了。
還有,這明明是十三個能讓自己感覺到威脅的老者,可他們又在獻祭什麼,又在供奉哪一個存在?若是能看清楚祭壇上面的畫面,或許心裡面的一切謎團都將會迎刃而解。
可是,當羅恩的視線看向祭壇的時候,赫然發現祭壇上方籠罩着一層迷霧。
這一層迷霧並非自然生成,而是某種特殊又強大的力量在屏蔽自己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