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寧衝每天的日常卻多了揣摩那份卷軸。
那份卷軸頗爲怪異,雖然給寧衝一種神秘的吸引力,每每讓寧衝盯着卷軸,就難以移開目光,可是一連數十日,寧衝卻都沒發覺這卷軸有何特異之處,相反,越來越覺得這份卷軸除了執着材料不凡外,怎麼看都是平平無奇。
但寧衝沒有氣餒,也沒有放棄,這世上,收穫和付出往往是成正比的,若是輕易就參悟出了卷軸中的玄機,那寧衝反而要看輕這卷軸的價值了…………這一日,天氣晴朗,微風燻人,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叮叮叮——“九死院”中,劍刃撞擊聲清脆悅耳,在院子一塊平整的的習武場中,兩道人影你來我往,比拼得熱鬧。
兩到人影,一個是寧衝;另一個相貌憨厚,身材高大、強壯,竟然是寧衝曾經在翠竹峰上賣給巨刀的那黑漢鐵通!
原來,寧衝來到“九死院”後不久,就發現鐵通竟然也被送進了九死院。二人早就認識,再次見面後,自然越來越熟識了。
鐵通性格豪爽,爲人直來直去,頗有真性情,雖然同樣是“九死院”炮灰中的一員,他卻沒有絕望,每日裡勤學苦練,增強自己的實力。
鐵通是武師境界中期的實力,他原本見到寧衝氣息微弱,修爲低下,很是好心地要指導寧衝,誰知道寧衝僅僅用基礎劍法就把他虐得狼狽不堪。初時,鐵通還不願意相信,但接連遭受寧衝的打擊後,他總算心服口服,不敢再小看寧衝,原本想指點寧衝,已經變成了和寧衝的交流。
既然看鐵通順眼,寧衝到也不吝嗇指點鐵通一二。以寧衝的實力境界,自然不知道比鐵通強了多少倍,寧衝只略微一指點,鐵通就收穫極大,於是他更加積極了,對寧衝僅僅敬重起來,以“老大”稱呼,所謂的“交流”,最終變成了向寧衝“求教”。
叮!
刀劍交擊,濺出一長竄火花,鐵通刀身上的力量更猛,一下就擋開了寧衝的長劍,使得寧衝門戶大開,要害暴露在鐵通的刀下。
看到如此,鐵通大喜,正要趁機攻擊,卻眼前一花,寧衝的劍詭異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錯,鐵通,你進步得很快!前些日子,才能擋住我幾劍招,今日竟然就能擋下我十多劍了!”
收回長劍,寧衝讚揚了一聲,心頭還是有一絲驚訝的。
二人的切磋自然不可能生死相搏,寧衝也不會完全展現實力,他依然將修爲壓制在武徒二階左右,以純粹的基礎劍法和鐵通對決。在首次實戰切磋時,寧衝幾招就勝了鐵通。
隨後的切磋中,鐵通的進步卻越來越快,現在寧衝要打敗鐵通,也得拿出點氣力來了,至少地十招以上才行。
“看來大塊頭也有大智慧,沒想到這個鐵通在武道上的天賦資質挺好的……”
讚揚的同時,寧衝心頭也低估一聲。
鐵通卻對自己的進步不滿意,搖頭苦笑道:“沒什麼好說的,終究還是輸給了老大一招……”頓了頓,他眉心也是一抹焦慮,嘆息道:“距離進入‘血煞秘境’已經只剩四個月,若只是以這樣的速度進步,只怕……”
話說到這裡,雖然停了下來,但寧衝很明白鐵通的意思,笑道:“鐵通,你應該這樣想——才一個月的時間,你就能有這樣的進步,四個月後,你又將進步到怎樣的高度!一般人已經難以想象了!”
寧衝這通俗易懂的一番開導的話,讓鐵通一怔,心中立即就輕鬆下來,頓了頓,他憨厚大笑道:“多謝老大的開導!”
……和鐵通實戰切磋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寧衝習慣地從懷中取出卷軸,又一次仔細揣摩起來。
有那奇異的感覺相助,寧衝對於參悟秘籍等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大黴對這卷軸,他現在卻連續多日都幾乎沒有進步。這卻沒讓寧衝氣餒,反而心中來了一股狠勁,更加專心地鑽研這卷軸。
接下來的日子,“九死院”中卻並不平靜,先是有幾名精神徹底崩潰的瘋子被兩名執事捏斷了脖子,被拖死狗一般拉出去處理掉;後來“九死院”中有五個人試圖趁着夜色逃離“九死院”,結果腳才跨出院牆,就被擊斃,屍體被掛在院子中一天示衆。之後同樣被拖垃圾一般,拖出去處理掉。
再後來,張胖子滿臉的不耐煩,罵罵咧咧地又補充送來了數名名戰戰兢兢、臉色煞白的新人。
有了前面兩個鮮活的例子後,“九死院”中不少蠢蠢欲動的人,均是安靜了下來。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計劃謀略,都是可笑而卑微的,除了被當做笑話外,就只能加速自己的滅亡。
寧衝早決定要去那血煞秘境中探索一番,所以“九死院”中發生的動靜對他毫無影響,他的一切心思都放在了研究那羊皮紙卷軸之上,因爲行動不方便,他連找尋寶物的線索這事也暫時停了下了。
不知不覺,半個月之後……正是夜晚,看不到星月。房間之中沒有光亮,一片黑暗,寧衝盤腿坐在牀上,閉目修煉。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寧衝忽然敏銳地捕捉到了屋外院子中有細微腳步聲,而仔細辨別,這腳步聲竟然大致朝着他房間方向而來!
寧衝冷哼一聲,立即外放神識一番掃描。結果讓他吃了一驚,來的人竟然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少女——卻是已經好久不見的寧天香!
“她來這裡幹什麼?九死院是不準外人進入的,這麼說,她是悄悄進來的,而看她的動作,她竟然是來找我的?”
寧衝心頭思索着,當即下了牀。
他現在扮演的,是一個修爲低下、毫不起眼的普通弟子,所以他必須得繼續僞裝。微微搖頭,他貼身在房門之後,右手穩穩握住了出鞘長劍的劍柄。
譁嚓——輕輕的響動中,一柄長劍從門縫透了進來,輕巧地挑開了房門門閂。門閂被挑開後,屋門“吱呀”聲中,被輕輕推開了。
此時是深夜,五更時分,天氣正是烏雲遮月,星月無光,四處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黑漆漆的夜色中,就見一道輕盈身影持着長劍,一閃而入,行動極爲靈活、快速。
寧衝心頭感覺好笑,卻不得不繼續表演下去,長劍一揚,朝着闖入屋子的寧天香身上刺去。
劍到中途,寧衝自然是收住了劍,做出大吃一驚的樣子,驚訝道:“天香師姐……你怎麼來這裡了?”
闖入屋子裡的寧天香,沒有立即答話,屋子中一時有些顯得安靜沉默。
她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齒,一臉的堅毅,一把拉起寧衝的手,就將寧衝把屋子外面拉。
“現在不是多說話的時候,穆崖師弟,你快走吧!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你快點離開‘九死院’,下了純鈞峰,遠遠地離開御武宗!”
“啊……”
寧衝沒料到忽然出現的寧天香竟然是來救他的,一愣一愣地被寧天香拉着走。
寧天香急急帶着寧衝一邊走,一邊說道:“穆崖師弟……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你放心,看守的幾位執事食物中被我下了‘蒙汗散’,他們現在肯定在沉睡,不會阻止你離開!你應該能順利地下了純鈞峰,之後離開御武宗就相對容易了!”
寧衝總算是反應了過來,生生頓住腳步,哭笑不得,卻不得不繼續僞裝着,一幅無奈的樣子,說道:“天香師姐,你先停下來!”口中說着,已經甩開了寧天香的手。
“天香師姐,你覺得,以我目前的實力,即便下了純鈞峰,又能逃多久,能逃到哪裡去?”
寧衝有理有據的一句反問,讓寧天香怔了怔,面色已經急得通紅,可偏偏無法反駁寧衝的話,說不出話來。
“天香師姐,謝謝你,但我不能離開。我實力低微,‘血煞秘境’雖然兇險,卻也有一線生機;而若我現在離開,最多隻能下了純鈞峰,卻無法活着離開御武宗,而且還會連累到你。所以,我不能離開。”
寧天香沉默了,一身衣裙被也風颳得“沙沙”響,她眼圈微紅,咬着嘴脣,帶着歉疚,無奈地點了點頭。
“穆崖師弟,希望你吉人天相,能安全闖過‘血煞秘境’!”
寧衝笑道:“謝天香師姐吉言!”
寧天香轉身離開了,寧衝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又發現了她和香兒相同的地方——心地都很善良。
寧衝思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風聲嗚咽,夜色依舊,一切彷彿都沒發生過。
但在二人離開之後不久,院子中黑暗某處隱蔽的角落,兩道人影一閃。
黑暗之中,站在左首的左執事道:“這個寧天香真如峰主意料的一樣,竟然悄悄闖進了九死院,要帶走這小子。若那小子真的跟她走了,我們該怎麼辦?”
右首的嶽執事說道:“峰主沒交待怎麼辦,但我估摸着峰主竟然是要一切順其自然,不露痕跡,若這小子真跟寧天香走了,我們做好不要出手阻攔……”
兩人說了幾句之後,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中……時光流轉,白駒過隙,三個月的時間轉眼而過,進入“血煞秘境”的時間已經到來了。
宗主大殿之中,程冠恭恭敬敬地站着,向穩穩做着悠閒飲茶的司馬光彙報道:“宗主,那個寧天香主動申請進入血煞秘境。雖然按照宗門規矩,的確是准許弟子主動申請進入血煞秘境的,但……”
“準了。”
司馬光放下茶杯,打斷程冠的話,口中乾脆地吐出兩個字。
“這……”
程冠吃了一驚,說道:“宗主,這隻怕……”
司馬光冷然一笑,說道:“程冠,你知道嗎,謀略的最高境界,應當是順其自然,不着痕跡!你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聽司馬光這麼一說,程冠當即不在廢物,躬身一禮:“我知道了,我這就下去准許寧天香進入血煞秘境……”
……第二日清晨,“九死院”中的寧衝等一百名弟子,早早地就被左執事和嶽執事兩位執事叫醒。
兩位執事前所未有的表情冷酷,目光冰冷,在兩位執事所謂的“保護”下,衆人被帶離了純鈞峰。
除了少數人臉色慘白,惶恐喪氣外,大部分的人精神狀態還不錯,尤其是歷來樂觀的鐵通和寧衝,二人彷彿旅遊一般,腳步輕快,表情輕鬆。
差不多花費了近一個時辰,兩位執事帶着衆人上了“巨闕峰”。
這“巨闕峰”正是御武宗的內門所在,進入“血煞秘境”的入口也在“巨闕峰”上。
終於,兩位執事帶着衆人來到了“巨闕峰”上的內門廣場,之後將衆人交給了早就等候的門派執事後,任務完成,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寧衝看到這些平時負責管理門派各種事務的門派執事,此時均是一副冷漠的撲克臉,手中毫不掩飾地亮着寒光閃閃的長劍。他們時刻盯着衆人的目光,不時晃動的長劍,大有衆人一旦有所異動,就立即開殺戒的意思。
寧衝卻不知道,這並不能怪這些執事如此如臨大敵,在這幾百年來,御武宗的歷史上曾經發生幾次過不甘心去“血煞秘境”送死的弟子集體暴動的事件,殺害了部分執事,鬧得御武宗動亂了好一陣。
就因爲曾經吃了這樣的虧,現在的執事在監視衆進入“血煞秘境”的弟子時,均是全神戒備,全副武裝。
一名執事站了出來,指了指身後已經有不少弟子的內門廣場,毫無感情地說道:“你們現在去廣場上集中。警告你們,想有什麼小動作前,先問問我們手中的長劍!”
聽到這警告的話,衆即將進入血煞秘境的外門弟子等均是一聲不吭,表情各異,分散之後,走進了廣場,混入人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