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映襯蒙的話一般,藍色海洋之上的天空逐漸灰濛,極力呈現它寂寥而哀傷的一面,甚至彷彿還影響了滿腹牢騷的西門無極,讓那肥胖的臉也跟着低沉起來。
“蒙前輩說得不錯,我也擔心其他幾個部族中有緊那羅這樣的人存在。”慕容承德從船艙中走出,深陷的眼眶中,擔憂禁不住自然地流露出來。
九部中已經出現了一個羅睺和緊那羅,其它幾部如何卻是不得而知,這種情況之下,如果陽凌天能展現絕對的實力,利用緊那羅的事情殺雞儆猴,震懾九部,那無疑是一件好事。
甚至,除了震懾的效果外,還可以讓絕大多數人死心塌地。——長久呆在海外羣島的人,時時刻刻的渴盼走出這片海域,一個兩年前纔是五級中期的武者,如果兩年後就能獨力滅掉歸納羅族。那能帶領大家走出這片海域的人非他莫屬。九部中,除了少數居心叵測的人外,其他人又怎麼會不真心以向。
可是,這一切都都要以滅掉歸納羅族爲前提,但那冷漠青年的修爲……
“唉~~~”低低輕嘆的同時,他很快地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想法揮去。作爲神使,對神靈制定的主人竟然有懷疑的想法,這絕對是不允許的。
他吸了口氣,深陷的目光輕輕一轉,道:“對了,蒙前輩,主人有說過三個月內,他將怎麼清洗歸納羅族嗎?可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他只交到了讓你們將消息傳開。”蒙搖了搖頭,從來遊戲風塵的眼中也滿是凝重。
相比慕容承德而言,它除了擔心這次事件的結果外,心中隱隱有着另一個憂患。
原本,無論何種原因,只是冷漠的陽凌天忽然變得霸氣,對它而言都應該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只有重情的冷漠、霸氣相結合,才符合他主人口中那個王者的形象。
當忽然感覺到那令人不由自主臣服的霸氣的時候,它身體中沉寂已久的血液忽然開始沸騰起來,隱隱約約間,他似乎已經看到了一個傲視天地,可以帶着他重溫神魔時代羣神逐鹿生活的王者的影子。
然,在它熱血沸騰的同時,心中卻隱隱有絲不安,不是因爲陽凌天的霸氣來得太過突兀,而是那突兀而來的霸氣中似乎有點不對,但究竟哪裡不對,它卻也說不上來。
風從盪漾的海面吹來,帶着令人舒爽的水汽。然而寂靜的甲板上,所有人卻是滿臉低沉。
和慕容承德幾人的凝重相對,歸納羅族密室,緊那羅和神殿長老兩人靜靜坐立,除了凝重意外,還多了幾分淡淡的惆悵。
陽凌天已經傳出要清洗全族的話來,就算他一人實力不夠,但只要他三月之內,隨便到其它八部的任何一座島嶼,開啓神殿禁制證實其身份,然後發出詔令,讓八族聯手攻打歸納羅。
到時候,就算其它幾族心有不願,但也不會直接頂上一個違背主人的罪名,都會極力出征,反正滅亡的只是歸納羅族,和他們關係不大。
“天兒,你再說一下當時的情形,尤其是你拿到那柄劍後,怎麼被他反傷的。”神殿長老滿臉肅穆地開口說道。
緊那羅身體微微一顫。自從當上族長後,他便更名爲緊那羅,而本名獨孤長天似乎早就被人遺忘了。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候,他竟又聽到了久違的稱呼。
喉嚨一陣哽咽,他很快地搖了搖頭,將眼角的淚不着痕跡地撒去,沉聲道:“當日,因爲司空妙那妖女……”
“……最後,我深受重傷,幾乎動彈不得,而他們另外又還有人在,所以不得不離開。”最後他眉頭還疑惑地挑了起來:“當時,我那一擊實實在在地打在了那陽凌天身上,就算他的劍有古怪,但當時他劍也脫手飛出了,憑他的修爲應該承受不了纔對。”
說着,他眼中光芒一閃,道:“您說,他會不會已經死了,而這次的事情,全是剩下那幾人搞的鬼?”
“應該不會。”神殿長老搖了搖頭,打斷了緊那羅的幻想。“如果陽凌天已經死亡,剩下的**不了就到冰火島以他的名義耀武揚威而已,畢竟慕容承德對陽凌天是死心塌地。在不知道其死亡消息的情況下,對其他人都會畢恭畢敬。他們完全沒有必要編造出一個要滅掉我族的謊言,那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因爲沒見到陽凌天本人開啓神殿,其他幾部之人是不會對我們動手的,相反三月後,陽凌天不出現,謊言被拆穿,他們自己也隨時可能身死。”
“現在的情況,肯定是那陽凌天還沒有死,也的確是他說了要滅我族的話。”神殿長老輕輕站了起來,在狹小的密室中來回走動兩步,冷靜地分析道:“不過從你說的和外面的情況來看,這陽凌天竟好像沒有藉助其他幾部力量的意思。憑他一人,究竟會怎樣做呢?”
說話的同時,他眉頭隨着輕輕皺了起來,滿臉沉吟之色。
緊那羅微微一怔,道:“對了,按爹判斷,他那古怪的劍是否真的能開啓各島的神像和神殿?”
“應該可以。”長老點了點頭,好像想起什麼似的:“你是想問神殿和神像中是否藏有什麼力量,可以被他借用?”
說着,他又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可惜我做了一輩子的神殿長老,卻不知道里面究竟藏有什麼力量,你說的這個情況還真的有可能!”
緊那羅蒼白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那我們該怎麼辦?”雖然對陽凌天不服,但對遠古時代“神靈”留下的東西,他還是有着很深忌諱的。
……幽暗的密室陡然沉寂,兩張枯瘦的面孔無聲相對。不知過了多久,長老看了臉色倉惶的緊那羅一眼,終於搖了搖頭,一絲慘然的笑容從臉上閃過,隨即深陷的眼珠中決絕的光芒一閃而過。
他快速站了起來,慘然的笑容已經在臉上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一抹慈祥的笑意:“天兒你放心,如果那陽凌天真的如此打算,到時候我必定讓他無法如願。而現在六大長老又在我們牢牢掌控之中,你就安心做你的族長吧,現在你安心養傷就是!”說完,沒等滿臉疑惑的緊那羅再度出聲詢問,他已經在對方肩上憐愛地拍了拍,放下一瓶丹藥,轉身往外走去。
…………
人說,等待的時光最是難熬,尤其是不知結果的等待。
漫長的三個月,歸納羅族的神殿長老都呆在平日的居所,未曾出房門半步,彷彿是在準備着什麼,但卻沒人知道。
與之相對,羅迦、歸納羅以外的七族之人心情可就複雜得多了。
少數人偷偷期盼在這一場可以改變整個海外羣島局勢的戰爭,陽凌天能夠生死,甚至還有極個別者暗中坐着小動作。當然,絕大多數人則是滿心憧憬,憧憬着一個等待了萬年的主人、神靈出現,帶領他們走出這片海域。
除這兩種人外,還有少許人則是心情焦躁糾結,不願意失去現在擁有之物的他們一方面希望陽凌天生死,另一方面,他們心底深處卻又深深地渴盼着那個王者的出現。因爲,離開這裡,在偉大王者帶領下在外激情飛揚地活着,畢竟是他們血脈中延續了萬年的理想。
歸納羅族所在島嶼周圍的天空出奇的陰鬱,團團灰色的雲朵好像鉛塊般低沉、壓抑,似乎也在爲即將發生的事情而憂愁。
衆人目光對焦的海島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不知怎的出現了一些詭異的淡淡紅色霧氣,不過焦急中等待的衆人並沒有注意,只是靜靜地看着遼闊海面上那孤零零的小島。
陽凌天所言三月之期的最後一天來臨。
昏黃的太陽纔剛剛爬起,天空沉重的鉛雲輕輕翻滾,竟然飄下了片片雪花。
“這、這、這怎麼下雪了?”無數武者驚呼出聲,紛紛飛上雲頭,查看這一奇景。——在遼闊的海面上,除了少數常年冰雪覆蓋的島嶼,其他地方是不會下雪的。這海外羣島也不例外。尤其這還是五月的天氣。
最令人驚奇的是,那片片晶瑩的雪花不是普通雪花那把六棱六角,而是有着詭異的八個棱角,晶瑩之中還透着絲絲詭異的紅色。
“是八棱雪,是八棱雪……”無數人忍不住驚喜地呼叫了出來。海外羣島有一個傳說,“八棱雪現,聖王出。”
難道那銀髮青年不僅是神靈指定的主人,還是傳說中可以超越神王的聖之王者?而晶瑩雪花中淡淡的紅色,就預示着這位王者即將用歸納羅族的鮮血開啓他輝煌的道路?
空中的雲層越來越厚,雪也越下越大。
在衆人的企盼中,終於,頭頂的雲層忽然裂開個大洞,一座白色的城市緩緩降了下來。聖潔的顏色在雲洞中光芒的照射下,返照出刺眼的光芒,射得衆人睜不開眼來,甚至,返照出來的光芒竟是那麼聖潔,肌膚接觸到的時候還隱隱有些刺痛的感覺。
而白城上,一座沒了房頂的破敗宮殿高高聳立的殘壁上,站着一個渾身白衣,長長銀髮隨風飄動的青年。
“歸納羅族還在島上者,殺!!!”
龍吟傳開,天地風雲陡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