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女人柔水所做,從小就是被寵愛的對象,見不得骯髒的事情。
更何況南宮燕這樣已經達到聖武境界幾千年,被人用最美好的東西供奉了幾千年的女人。最可悲的是,她看到的還是這世界噁心的極致。——吃人。並且不是像人類吃其它野獸那般煮熟再吃,而是直接生吃,甚至,那被吃的人還活着,就那麼被人用嘴一片片撕下身上的血肉。
腹中一陣翻滾,想吐的感覺涌上心頭,南宮燕轉過身去,不敢再看。
然而,地上的人卻絲毫沒有體會到南宮燕的感覺,甚至,根本都沒注意到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魔的存在。
小鎮村民不知怎麼聚集到此地,此刻紛紛跪拜在地,神情莊嚴而虔誠。幾千人的浩大隊伍圍成了個碩大的圓圈。
圓圈中央,是一個用金絲楠烏木搭建的高臺。這種烏木不僅在普通人眼中是難得的至寶,甚至就是神武境界、或者已經成神成魔的聖武武者眼中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它是大衍聖地藥用價值最高,可以清心寧神的金絲藥楠木遭遇偶然的地質變遷埋藏地下,吸收地底靈脈之氣,集日月之精華,經過漫長的歲月變成。
這種烏木成形需要漫長的時間,其中存在諸多不定因素,稍有變化沉木即毀,形成量十分稀少。但一經形成,便兼備木的古雅和石的神韻,屬文雅之人喜愛之物。
當然只是這點而已,對於一生追求更高修爲的神魔而言,沒有絲毫作用。烏木由於其本身乘天地靈氣,集日月之精華,金絲藥楠的凝神功效被無限放大,若將其一置於屋中修煉,不但心清神朗,修煉速度加快,同時其中蘊含的天地靈氣也會自然散發,讓人真元更加精純,事半功倍。
甚至,這種烏木中的王者,只需一塊,便可將一荒蕪之地瞬間變成人間仙境。
傳說上古魔尊幼年時居住之所就存在一塊烏木之王,得其助益,魔尊少年時修煉速度就是常人十倍,故此最終成就魔之尊者。
雖然眼前的成堆烏木不可和魔尊的神木之王相提並論,但也是普通神魔夢寐以求的東西了。然而此刻它卻被人這麼草草地搭建成這麼一個木臺。
木臺前端,兩個婀娜女子神情祥和地盤坐於地,而他們身後的兩個肥胖男子正進行着南宮燕最懼怕的事情。他們肥胖的雙手正搭在兩女子肩上,沾滿鮮血的大嘴正咬在女子身上扯下偏偏細嫩的血肉開胃大嚼。
其中一人竟然還是從頭部開始,女子頭蓋已經被掀開,白色的腦漿和鮮血混在一起,讓人見之作嘔。更奇怪的是,那女子還活着,清麗的臉上沒有絲毫痛苦,反而是滿臉愉悅,彷彿被胖子生吃是她無上榮幸一般。
胖子身後,三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同樣身材臃腫的中年正坐在一堆食物小山面前如餓暈了的饕餮,抓起面前的東西往嘴中直塞。
終於,其中一人好像吃飽了似的,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身上一道黑光閃過,圓滾滾的肚皮又瞬間癟了下去,他人慢慢站了起來,走到前面和兩個生吃人肉的胖子坐到了一起,往左右看了看好像在等待什麼似的。
臺下跪拜在地的人羣見此一景也陡然興奮了起來,嘰嘰咕咕地一陣商量之後,一個壯碩的青年“幸運”地贏得了爭論的勝利,大步流星地走上高臺,和兩個已經被啃食了一半的女子一樣,神情虔誠地坐到了中年面前。
而同時,剛剛吃飽了的中年又好像變得無比飢餓似的,張大了嘴巴往青年身上咬去。
“什麼?吃完了人類食物再吃人?那些人還爭着被吃?”看清地上的情形,呼延成和不由圓瞪着眼睛,脫口驚叫。
“是的,這裡面肯定有古怪!”旁邊一個遠古神靈隨聲附和。
“有什麼古怪!”從呼延成和兩人的對話中推斷出臺上又增加了食人者,南宮燕終於忍不住霍然轉身。“哼,這幾人一定是修煉魔道吞噬之法,卻不走常規路徑,選擇魔道也不容的食人之法,而此處城鎮中的人必然中了某種藥物,神智不清纔會如此。這種邪道,人人得而誅之。”
說話的同時,其身上紫色光暈立即流動起來。周圍的雲彩快速彙集,變成了和她身上暈光一樣的紫色不斷沸騰、翻滾,返照出強大的雷電,在空中蘊而不發。
感覺到空中的異動,地上的人羣擡起頭來,看清那恐怖雲團的時候,立即騷亂地四下奔走起來。
忽然,翻滾的紫色雲彩似乎到達了極致,因爲眼前的景象太過詭異,南宮燕也不敢太過造次,手輕輕揮動,凝而不散的雷電只是往那剛剛開始吃人的中年一人身上落去。
“轟~~~~~”
震天巨響傳來,大地似乎也顫抖了一下,那正在開胃大嚼的中年瞬間化作飛灰,一道綠幽幽的霧氣升騰而起往遠處逸去。同時,南宮燕的目標雖然只是一人而已,但卻是含憤而出,威力又豈容小覷。中年身下,漆黑的烏木和木下的大地也被生生劈開一條碩大的裂縫,殘破的烏木之上還帶着點點殘火。如此威勢,天地爲之動容,然而,咫尺之外的兩個胖子和身後的中年卻恍若未覺,依舊“幸福”地享用着他們的美食。
“混賬!!!”不知因爲自己的威勢被忽略還是其他原因,南宮燕陡然大怒,身旁的紫色雲團快速翻滾。
然而,那些亡命奔逃的村名見到此等情形,卻好像瞬間忘記了雷電的恐怖一般,好像歸巢的馬蜂般,從遠處快速奔回,密密麻麻地擋在了正在大吃的幾人面前,用自己的軀體護住幾人。
“哼,你們就是那幾個外來者吧,我們好像收留你們住宿,你們卻爲何對我們的神靈不敬?”
“咦,還是清醒的?”見人羣中竟然還有人認得自己,南宮燕不由訝異出聲,已經積蓄好的雷電也忘了釋放,瞬間消散無形。
“廢話,我們當然是清醒的,難道你以爲我們都在夢遊!”見雷電消失,地上的村民膽子似乎也大了不少。其中,南宮燕居住房屋的主人,一個三十來歲的灰衣男子頭快速擡了起來:“昨天見你們無處住宿,我好心收留你們,沒想到你們卻是一羣白眼狼,竟然妄圖加害我們的神靈。”
南宮燕微微一愣。“他們那是什麼神靈,分明是修煉魔道偏門的惡徒,蠱惑你們供他們食用。快讓開,我殺了他們!”
“你才惡徒呢。”男子呼喊而出,神情甚是激憤:“能夠和神靈融爲一體是我們莫大的榮幸,那樣我們的靈魂才能得到救贖,到達沒有愁苦的極樂世界。你們快滾……”
“快滾……快滾……”男子的聲音落下,四周數千村民立即跟着怒吼起來。
南宮燕臉色一變,久居神位的她威嚴被冒犯,原本是應該降下雷霆之火將冒犯之人化爲飛灰,以維持自己的威嚴。然而,面前這些毫無修爲普通人類對自己的確有收容之恩,況且他們似乎也是爲了維護自己心中的圖騰。
殺了他們,對一萬年前神魔中的異類,注重“滴水之恩”的她而言,無疑不合乎自己的宗旨。
時間慢慢流逝,地上村民的謾罵聲越來高,南宮燕滿臉彷徨,旁邊的三十五位神魔好像看着某出有趣的戲劇一般,眼中滿是有趣的光芒,卻無一人插手其中。
嘎吱嘎吱,好像野獸撕咬食物的聲音傳來,地面那兩個皮膚白皙的女子已經被吃掉一半,南宮燕滿心焦急。如此情況之下,要殺掉幾個食人惡徒,卻必須要殺掉那些對自己有着一宿之恩、毫無修爲的普通人,幾千條人命,如果自己如此做法,又和那些惡徒有多大區別。
“快讓開!”僵持不知持續了多久,看着那些被愚蠢的村民將自己當做仇人,南宮燕也不由一怒。
然而怒喝之下,那些村名卻依然不懼挺胸上前。
南宮燕躊躇間。
忽然,衆人只覺一陣涼意傳來,天空炙熱的太陽似乎些被什麼遮擋住了大部分的光芒。
擡頭望去,卻見一個有着一對黑色翅膀的銀髮青年忽然擋在太陽面前,身後的露出的陽光給那白色的身影鍍上一層豔麗的金邊。
“陽公子。”好像見到了救星一般,彷徨中的南宮燕赫然一喜。——或許,面前這青年有辦法處理眼前的僵局吧。
然而,事情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殺了便是。”陽凌天淡淡看了她一眼。
說完,南宮燕還未回過神來,黑色劍氣隨着他輕巧、不但絲毫煙火之氣的彈指動作激盪而出,帶着刺人心魄的冷嘯,轉眼間便落到落到人影密集的高臺之上。
“嘭~~~~”血雨瞬間飛灑。
“陽公子……”南宮燕詫然驚呼。
然而,空中冷漠的銀髮青年卻恍如從地獄深淵竄出的殺戮魔神,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輕輕彎曲的手指接連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