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一詞語用在秦牧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
因爲他骨子裡的高傲,他血液裡的瘋狂,使得他爲人處事永遠不會按照常理去發展,做出來的事,要麼毫不起眼爲他人恥笑,要麼就是震撼世人被萬人敬仰,無一例外!
試圖以敲響震天鼓之法進入內門的人不是沒有,但均都存在於數百年前,自從灰衣老者守護傳送陣起,便罕有人單單爲了進入內門而去敲鼓,更多的是爲了進一步壯大自己在沖霄門的聲名。
可是秦牧卻那麼做了,這一點誰也沒有想到,畢竟半月之後,便是內門選拔大比了,以秦牧的實力,想要進入內門,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完全沒必要去冒那個風險,丟臉事小,萬一丟了性命呢?
可以十分肯定地說,起初絕大數人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態進行觀看的,他們無一不是想要看秦牧的窘態,可是秦牧表現不僅僅讓他們失望了,更是讓他們震驚了。
但誰也沒想到,這僅僅只是個開始,一個轟動南荒的開始!
第二陣與第三陣的鼓聲是那麼的嘹亮,就好似巨大的巴掌狠狠扇在每一個小視秦牧的人的臉上一般。
此時此刻,那些人的內心充斥的不僅僅是震驚,還有駭然,更有瘋狂,兩聲齊鳴,那幾乎是傳說之中才能夠聽到的事情,沒想到今日被他們遇到了,還是出自一個被他們極度輕蔑的人之手。
震驚也好,駭然也罷,即便是瘋狂那又如何,這些都與秦牧無關。
首先,他不是爲了讓那些弟子們刮目相看而登天門峰的,其次,即便他貪圖聲名,但也決不僅僅於此,不貪也就算了,若貪,他貪得是南荒,是整塊神武大陸!
秦牧不是安份之人,相反,他的野心極大,這一點隨着他一路的變強,從他一舉一動之間可以清晰感受到,特別是這一次,尤爲強烈,他竟然因爲內心的一絲猜測,做出了不顧一切連敲兩下的瘋狂舉動。
連敲兩下之事不是沒人能夠做到,就拿君傲天來說,他想要連敲兩下,可以說是十分簡單。
只是他不敢面對兩下之後的瘋狂反彈,雖然他沒有嘗試過,但是此時此刻僅僅只是通過光幕旁觀,他便能夠感受到那震天鼓之中散發出的近乎吞天的恐怖氣息,隱隱之中,他竟然有了顫抖!
“瘋了,這小子絕對瘋了,他這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君傲天狠狠嚥下一口唾液,原本他覺得秦牧是個狂妄之徒,以神體境的修爲,竟然敢對他發起挑釁,可是現在,他已經改變那一態度了。
這也難怪,不管秦牧是什麼修爲,單單以他能夠連敲兩下的本領,單單以他有勇氣面對兩下之後的瘋狂反震之力,便有足夠的資本讓君傲天重視了,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若是秦牧能夠在那瘋狂的反震之力中挺過來,君傲天絕對會把他當作此生最大的敵人對待!
靈寶閣中,一項以神秘著稱,傳言無人能夠將之內心看破的武長欽,竟然露出了一臉凝重的神色,他陰沉着臉色,右手隱隱握拳,似乎隨時準備出手一般。
一旁的李元峰卻很適時宜的開口了,“你
要是覺得自己能夠破開我沖霄門一代老祖佈下的防禦結界,大可前去把那小子給救下來,不然的話,你就安心在這裡看着吧。”
武長欽置若罔聞,但難免受到一絲影響,只見他眉頭逐漸緊皺在了一起,似乎是在掂量着什麼,不過雙眸卻始終凝視着光幕,似乎一旦情況不對,他便會不惜一切代價出手去將秦牧救下一般。
看回秦牧身上,先前的一切因爲發生在同一瞬間,因此說來話長,實則纔過去了短短兩息的時間,但正是這兩息,使得原本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他,成爲了一個衣衫襤褸。鮮血遍佈的恐怖血人。
若是細看可以發現,他身上除了衣衫破碎外,沒有任何傷口,那些紅得發紫的血液,竟是從他毛孔之中瘋狂溢出的。
並且溢出之後,它們沒有失去活力,反倒是更顯妖冶,似乎每一滴血液,都有了獨自的生命一般,它們好似爬蟲一樣蠕動起來,朝着秦牧的心窩緩緩匯聚。
紫紅色的鮮血越聚越多,很快秦牧心窩所在便多出了一個血球,這血球似乎與他肉體相連,好似血色肉瘤一般,十分猙獰不說,還端的是異常恐怖。
更爲重要的是,血球每壯大一份,秦牧的身軀便會萎靡一分,那是氣血的衰退,生機的衰竭!
“怎……怎麼回事!”
秦牧內心驚恐無比,他此刻就好似被定住了一般,無法動彈分毫。
他能夠感受到,自己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爲那好比洪水猛獸般的瘋狂反震之力並沒有直接傷害到他,而是衝入他體內後不斷破壞他的身體組織,那些紫紅色血液,也正是因此被逼出體外的。
更重要的是,他還能夠感受到,反震之力逼迫的不僅僅是他的鮮血,還有他的肉,他的骨,他的筋膜,他的元魂……他的一切!
它,是要把他生生震成一灘爛泥,最後將他凝化成一團以魂。肉。骨。血組成的血團!
氣血的衰退和生機的衰竭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秦牧,是時候反抗了,再不反抗,此生就再無翻天之日了。
但是秦牧做不到,他甚至生不起反抗的心,明明很痛,但不知道躲避,只能傻傻地站着,眼睜睜地看着他心窩之處的血團越聚越大。
“逆天途。生死劫,一念滄桑一念滅。震天鼓。萬物枯,順逆本就在心間。”
一排怪異的金色文字進入了秦牧那無比紊亂的腦海之中,出奇的是秦牧居然完全能夠將之讀懂,並且在隱約間,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生存下去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明白什麼是逆天途,不知道什麼是生死劫,不理解何謂一念滄桑一念滅,但是震天鼓。萬物枯,順逆本就在心間,他確實能夠輕而易舉地將之理解。
只是他依舊有些不明白,何爲順。何爲逆?
抵抗是逆嗎,或者說坦然接受纔是逆呢?
是該逆來順受,還是與反震之力針鋒相對呢?
這是一個選擇,可能決定了生死,事實上秦牧還有最後一招沒有動用,那便是他眉心的金色能量團,他有着一股近乎盲目的信心,相信一旦激活自己眉心的金色能量團,
無論何等難關他都能闖過,但是他不想對外物產生太大的依賴,因此即便時至此刻,他依舊是在咬牙堅持。
“去激活眉心金色能量團的力量,那是與反震之力對抗,順其自然,那是接受反震之力對我造成的改變,這個改變可能是傷害但……危機背後又何嘗不是造化!”
有了頭緒之後,秦牧終於冷靜了下來,雖說他的身子在不斷乾枯,幾欲變成一具乾屍,不過他知道,距離真正地死亡,還有那麼一些時間,他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做出選擇。
“白旺稱我爲逆修,震天鼓之中我感受到了一股不服天地的氣息,古怪文字傳遞給我的信息之中也涉及了‘逆天’二字,歸根結底,是一個‘逆’,或許唯有‘逆’,我才能在不動用金色能量團的情況下尋找到生路,甚至獲得莫大造化,也並非不無可能。
但是,究竟什麼纔是逆呢……”
想到這,秦牧竟然忘卻了疼痛,忘卻了生死,癡癡地凝視起震天鼓來。
“這小子怎麼回事!”武長欽死死地凝視着光幕,看到秦牧居然絲毫不爲自身困境所動,居然在這等緊要關頭髮起愣來,不由得心急萬分。
“或許在是想該不該繼續多敲那麼幾下吧。”李元峰輕笑着調侃起來,對於震天鼓有所瞭解的他,根本不在乎秦牧的生死,畢竟敲響震天鼓的關鍵並非是修爲與資質,而是一個“緣”字!
對於李元峰的挖苦武長欽置若罔聞,他的心神全部繫於秦牧身上,哪有空去辯駁那麼多,只是他不明白,這一切並不應該如此纔對。
“怎麼會這樣,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不應該會這樣纔對……”
內心喃喃質疑着,武長欽的雙眸之中有了短暫的迷茫。
幾乎是武長欽嚴重充斥迷茫的同一剎那,秦牧那沒有焦點的雙眸之中,一樣有了迷茫之色。
“順逆本就在心間……”
毫無意識地念叨着那排金字的最後一句話語,秦牧隱約之中似乎抓住了什麼,但始終無法將之完全捕捉,他的面前還有一層迷霧,這迷霧的根源,是何爲逆修,如果他能理解真正的逆修是爲何意,恐怕他能夠當即找到應對之策。
“每一個人的命運在生來之時便已註定,這來自冥冥之中,凡人不解,誤以爲其爲天意,哪怕是神修,也如此認爲,僅有少數人知曉,那註定之外的,纔是真正的天意……”
武長欽默默地嘆息了一聲,他突然間覺得很累,有一種想要把真相道出的衝動,畢竟準備了那麼久,卻發現自己的努力始終無法與天意對抗,這種無力的感覺,真的很難讓人接受。
“主人,老僕已經盡力了,但願您另有安排吧,不然這一世輪迴,恐怕就此告終了……”
仰望長天,光幕之中的秦牧已然奄奄一息,那骨瘦如柴的恐怖模樣,哪怕是皮包骨頭之人,恐怕還要好看一些,那簡直就是一副空皮囊,哪有骨頭這一概念?
秦牧心窩之處的血球已經成長到嬰兒般大小了,那血紅的表面,還有妖冶的光芒流轉,那血球似乎漸漸有了生機,換而言之,秦牧正在逐漸走向死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