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天,我到了公司,先是打掃辦公室,然後就拎着水去清理樓道,清理完畢,我就趴在桌子上設計那些圖樣。
我知道,謝傾城說的五十套圖樣,並不是我隨便繪製即可,而是有着嚴格要求的,因爲謝傾城是學時裝設計專業的,又有着好幾年的工作經驗,並且見多識廣,我如果是應付着設計出那些圖樣來,估計也會被謝傾城罵得體無完膚,於是我整天整天地趴在辦公桌上設計,晚上回到家裡依然涉及那些圖樣。
整個人被工作塞得滿滿的,不過這樣也好,想江秋白的時間少了,不想前幾天睜開眼睛閉上眼睛都是江秋白的身影,那種蝕骨的思念簡直要把人折磨瘋了,現在,想念依然是想念,只是人被幹不完的事務佔着,想他的時間少了一些。
可是,就在我覺得忙碌得可以稍稍放下江秋白的時候,江秋白卻突然出現了!
那是第三天,我正在樓道里弓着身子擦樓道,擦到電梯處的的時候,我發現電梯按鈕處由於使用的人多,有些污漬,就認真地擦按鈕,可是不小心按開了電梯,我看見電梯的牆壁也有些髒,於是情不自禁地進了電梯開始擦牆壁。
我認認真真地擦着牆壁,忽然電梯開了,一個高大的男人面無表情地進來了。
江秋白。我手裡的抹布不自覺地脫落。
我擡起頭,呆呆地看着他,我張開嘴想跟他說些什麼,可是我的嘴脣嚅囁着,半天卻發不出聲音來。
江秋白的個子太高,而我幾乎沒有在他的視線裡,他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彷彿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清潔女工的存在。
12樓,美麗迷人的“12”那個數字亮起,電梯門開了,江秋白大步地走了出去,我跟在身後情不自禁地走了兩步,嘴裡喊了一聲,“Boss——!”然後兩腿軟得象一團棉花,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陌生環境的沙發上,雖然我的頭還有些暈,但還是懵懵懂懂地坐起來了,我看見Joe坐在一邊的長椅上吸菸。
“Joe?”我不知不覺地叫了一聲Joe的名字。
Joe回過頭來,看了看我說,“你醒啦?”
我看着陌生的環境,木呆呆地問着,“怎麼回事?”
“你暈倒了,是Boss發現了你。” Joe吸着煙,淡淡地說着。
“Boss?”我重複着Boss的話,忽然回想起了是怎樣一回事,江秋白高大修長的身影在我的眼前越走越遠,我情急之下喊了“Boss——”
“Boss在哪?他在哪!你帶我去見他,去見他行不行?!”我說着話,猛地站起身來,暈頭轉向地向Joe走了過去,由於剛剛醒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一下子跌倒在Joe的面前。
我的下巴剛好在Joe的膝蓋旁,我抱着他的膝蓋,忍不住放聲大哭,多少天以來的思念,多少天以來的隱忍,多少天以來的掙扎,多少天以來的糾結,此時此刻,彷彿一股龐大的水流瞬間衝開了閘門,我抱着Joe的腿,放聲哭了起來。
“你帶我去見他,帶我去見他……”我抱着Joe的腿不撒手,這個時候,Joe的手機響了,Joe接起了電話,可是我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哭聲。
我的哭聲傳到了電話裡,電話那邊好像是問了是誰在哭,Joe回答了一句,“林青彤。”
放下電話,Joe說我必須得出去了,你回去吧。
我抱着Joe的腿不撒手,我嗚嗚咽咽說,“我知道是誰找你,是Boss對吧,你帶我去見他,帶我去見他……”
Joe爲難了,他站起身來,可是我死命地抱着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的頭腦已經不清楚了,冥冥之中我感覺,似乎抱着Joe,就能見到江秋白,如果我鬆開手,可能就永遠見不到他了。
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死死地抱着Joe的腿,說什麼也不撒手,嘴裡嗚嗚咽咽地祈求着,“你帶我去見他,帶我去見他。”
我抱着Joe的腿,嗚嗚咽咽地哭着,忽然間我感覺Joe的腿不動了,我不由得擡起頭來去看他的臉,我看見Joe的眼睛直視着前方,整個人一動不動了。
順着Joe的目光望過去,我看見了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一個有着完美立體線條臉龐的男人,五官清晰得可以刻畫出來,一雙眼睛修長而深邃。
我的Boss——江秋白。
我感覺時間忽然停止了,一分一分,一秒一秒,分分秒秒都是無盡的思念。
我多麼渴望那個高大的身材,能夠蹲下來,像以往一樣用他修長潔白的手指,一上一下撫弄着我的嘴脣,像以往一樣用一隻手掐住我細小的脖頸,像以往一樣拿起花灑給我沖澡,像以往一樣讓我躺在白玉牀上全神貫注地給我擦拭……
“Boss——”我喊了一聲“Boss”,然後轉過身,抱住了江秋白大腿。
我抱着他的大腿,小猴子爬杆一樣,順着他修長的大腿爬了起來,嘴裡喊着,“Boss……”早已嗚嗚咽咽哭成一團,“Boss……我愛你,我想你,我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鐘每一秒鐘,分分秒秒走在想你……”
我伸出顫抖的手,滿眼淚水地撫摸着江秋白完美的臉龐,看着他挺直的鼻樑,深邃的眼睛,忽然我象被人打了興奮劑,猛地撲到了他的身上,死命地摟着他的脖頸,在他的耳邊親吻着,不住地呢喃着,“Boss……我愛你!別拋棄我,你要我行嗎?”
我趴在江秋白的身上,忍不住親吻他的耳朵,一條小舌歡快地圍繞着他的耳朵,興奮地親舔着……
江秋白木然地站了一會兒,然後伸出修長的大手,掐住了我的腰,不動聲色地把我放在了一旁,衝着Joe安靜而寡淡地說着,“我們走。”
看着江秋白和Joe逐漸遠去的背影,我感覺我的世界在慢慢地坍塌,感覺有一股巨大的洪水在逐漸地把我淹沒……
就在江秋白的背影即將在我眼前消失的一瞬,我拼着性命地喊了一嗓子,“江秋白——!我會讓你後悔的!”
我說完這句話,飛一般地向另一個直通天台的樓梯跑去,我已經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只感覺耳畔的風呼呼地吹過,別了,江秋白,別了,我親愛的Boss,讓我們來生再見。
我飛一般地向通往天台的樓梯跑着……
江秋白和Joe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後我聽到男人噼裡啪啦穿着皮鞋焦急的腳步聲,我不顧一切地跑着,早已經進了電梯,我以最快的速度關上了電梯門,按下了最高層32層,江秋白和Joe被遠遠地關在了門外。
站在空曠狹長的電梯裡,我忽然有了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我說過,我愛江秋白,他的身材、相貌,手指、五官、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夢中出現的那個人,我說過我相信一生一世的愛情,一直堅持一生只愛一個人的觀點,既然這個人讓我遇上了,是福是禍,是幸運是災難,所有的一切我都會一一承受。
我愛他,可以爲他作所有的一切事情,包括我願意的我不願意的,甚至那沒有自尊的煉獄般的折磨,我都可以去做,甚至包括——生死。
現在,我分明感覺到了,我的愛情真的如曇花般美好,它在我面前只是綻放了一個短暫的瞬間,現在就要離我而去,那麼有這回憶就夠了,能相遇本身已經很好,我還奢求什麼?
是不是我太貪婪,是不是我要的太多,我的身子已經被甄紅玉那夥人毀掉了,我還有什麼臉面站在江秋白的面前,他那麼完美,完美得根本不是人間味道,我竟然奢求他一如既往地對待我,懷抱着我這被人蹂躪過的殘缺不完美的身體,我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我是不是在白日做夢?如果是一個夢,那麼這個夢也該醒來了,這個夢,也該結束了。
再見了,我的Boss,再見了,我的愛情!我不能沒有你,失去了你,我的生命以及那個沒有任何意義。
電梯門開了,我來到了闊大的天台上,白雲在頭頂悠然地飄着,似乎一伸手就可以夠到藍天。
我踉踉蹌蹌地向前飛奔着,雖然我的腿已經開始發抖,可是我必須飛奔,快速地飛奔,我怕慢下來,慢下來就失去了勇氣和決心。
爲了我的愛,還有什麼不可以?
爸爸、媽媽、妹妹……甚至還有歐陽寧的面孔已經開始在我眼前閃現,對不起,對不起,原諒你們的女兒,還沒有盡孝,原諒你的姐姐,她已經潰不成軍,原諒我,歐陽寧,你愛錯了人,如果有來生……
我胡思亂想着,腳步踉蹌地開始向天臺邊上的欄杆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