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入肉之響,那大刀頓都沒頓一下,便瞬間滑進周康的胸膛之中。
“呲”
電光火石之間,響起了一聲短暫的‘割骨’脆響,大刀連根沒入周康的胸膛裡,從後背透出了老長一截紅色刀刃。
至此,去勢仍舊不減,那大刀激射的慣性硬是將周康帶飛了,飛出去一兩丈遠。
‘多’的一聲,釘在了同一顆大樹之上。
周康雙腳離地被掛在樹幹上,隨着未完的慣性盪來盪去,嘴角不斷淌出殷紅的鮮血,胸膛的縫隙中不斷飆射出血線,腦袋垂下,整個人了無聲息!
大雪依然紛飛,河水仍舊湍急,可全世界卻彷彿靜止了一般!
許德華趴在地上忘了疼痛,兩眼震驚的看着周康。張龍根的動作保持着下趴之勢,不敢置信的看着前一秒跑的比兔子還快的周康!
河對岸的方鼎呀呲欲裂,雙手抱頭,整個人似若癲狂。他是唯一一個目睹了整個過程的人!
“啊,殿下!”
“殿下啊!”
張龍根與許德華同時驚喊出聲,忙不澤地撲向周康,來到他身邊,卻又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河對岸的方鼎紅着眼嘶吼一聲:“艹你嗎,快點備船吶!”
而之前被派出去搜尋落網之魚,又聽到周康傳喚的兵甲踏馬歸來了,但爲時已晚,只得停在原地呆愣的看着周康!
“啊!”
一跨馬親兵發瘋了一般,勒馬回奔,朝着樸金主衝去。
樸金主連擲兩把大刀,力的使然,以讓他撲在了地上,整個人埋進了雪裡。此時見那親兵跨馬而來,也已來不及掙扎,來不及躲閃,更來不及逃跑!
只得眼睜睜的看着那拳印子大的馬蹄擡起,狠狠的對着自己後頸塌下。
“嘭!”
‘咯咯咯~~’
一連串骨斷筋折之聲襲來,親兵駕着馬將樸金主的後背脖頸,硬是踩的凹陷了下去!
那親兵感覺怒不可遏,翻身下馬,提起已經神志不清的樸金主一頓拳打腳踢,發泄似的用那沙包大的拳頭,狠狠的一拳又一拳蓋在樸金主的臉上。
三拳兩腳過後,樸金主的臉面幾已變形,頭骨深陷,兩眼暴突,整個人死的不能再死了。而那親兵卻依舊不放過他,機械似的一拳一拳罩向樸金主的面門!
此時,整個虎頭山衆人也已得知周康被大刀射中的消息,將領們發了瘋似的紛紛渡船趕來。而控制俘獲山賊的金喜國聞聽消息,震驚不已,大喝一聲:“將他們給我狠狠的收拾!”
九千城管聞言,再也不顧山賊們的死活了,專挑致命部位一陣狂毆。
金喜國暗道要完蛋,顧不得虎頭山上的局勢,連忙跟着衆將渡船過河。
此時,方鼎已到,離河岸還有兩三丈遠,便一個猛子跳了過去。發了瘋的往周康跟前狂奔!
到了近前,卻見張龍根與許德華兩人蹲在周康腳下,抱頭痛哭。方鼎不自覺的減緩了速度,眼淚一顆顆往下掉,再看周康一眼,終是兩腿一軟跪了下去,將腦袋埋進積雪中,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遲來的張無忌看見這一幕,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七尺高的鐵血男兒,此時變的像個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騎兵連衆人圍攏,齊齊一跪,低頭默淚!
梁州軍萬餘人,圍着那棵樹,齊齊一跪,低頭默淚。
金喜國趕來後,不似衆將那般哭泣,只是心生懼意;跟隨梁州軍的這段時間,他早已知道了周康在整個梁州城的地位,知道周康在梁州人心中是有多大的分量,毫不誇張的說,周康指着一個火坑說跳,整個梁州城的兵甲百姓都不會稍作猶豫的!
而如今周康被大刀穿膛而過釘在了樹上,眼看是活不成了,那不知整個梁州的兵民會不會發瘋。如若這樣,高麗將陷入滅國之災!
只能說,周康無論是身份、價值、形象、包括在梁州所有人心中的地位,都太重太重太重了。
屆時,如若處理不好,梁州所有人得知了消息,難免會用自殺式的衝鋒進攻高麗。當然,梁州只是一城,高麗倒不至於毀在梁州手裡,但周康的身後是朝廷啊!
消息傳出去之後,大周朝廷無論是爲了臉面,還是皇帝爲了兄弟兩的感情,都會不惜傾一國之力向高麗討個說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金喜國作爲金剛關大將軍,又是隨梁州軍一起剿匪的主要將領,難免他會陷入滅族之禍!
場面爲之黯然,大地白茫茫一片,唯有周康腳下一片殷紅。大雪依舊紛飛,而全世界卻只有那哭泣之聲!
衆人對視,竟無語凝噎。眼淚如雨落下,萬人齊悲,將附近的積雪化作了水,流入了湍急的河裡……
場面沉積了一炷香的功夫,周康身上已經沒有絲毫熱氣了,包括那腳下的一大灘血都已不再冒煙,而是凝固,結成了片片冰碴!
金喜國也已接受了這個事實,在翻譯官耳邊低語幾句,那翻譯官面色爲難的走向方鼎,道:“方將軍……虎頭山的山賊們如何處置?”
方鼎擡頭看着翻譯官兒,表情如同野獸,兩眼猶有淚痕,倒是將那翻譯官兒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啞聲道:“嚇着你了,不好意思!”
翻譯官聞言,連聲道:“沒有沒有!”
方鼎說:“幫我傳令下去,將虎頭山衆山賊,割舌、挖眼、斷手足。開膛、破肚、剜心絕!”
翻譯官聞言,嚇得身體不住的打冷戰,整個人入贅冰窖,想起那畫面,從腳底到頭頂的生寒!
顫聲道:“我我我……我知道了,方將軍!”
翻譯官兒顫顫巍巍的爬走,到金喜國跟前,低聲將方鼎的意思說出,毫不例外,金喜國也是嚇了一跳。
可一看見掛在樹上的周康,一看見跪了滿地低泣的梁州人,不敢多言,只能狠下心來照辦。連忙渡船回返虎頭山,沉重的將這一命令傳達了下去!
九千城管皆是大驚,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殘忍的死刑啊,一個個都乾站着,誰也不敢動手!
金喜國只說了一句話:“仁王駕崩,而我們都是高麗人,你們站在河邊看看梁州軍現在是什麼樣子,再做定奪。我也不逼你們,但不想被遷怒而死的,聽我的!”
九千城管一陣默然,個個如同沒有感情的魔鬼,木呆呆的走向被綁成一串的山賊,揮下了屠刀!
整個虎頭山成了殘肢斷臂的海洋,成了象徵着絕望的修羅地獄,這已經不能用屠戮來描繪虎頭山的殘酷畫面了,如果要形容,那便是一句話:雪中血中破屍沉,生生死死亦不能。
慘叫聲此起彼伏,哀嚎聲直衝九霄。
河這邊哭聲不止,河那邊驚聲連天。
雪越來越大,哭泣聲,慘嚎聲,交替輪轉,彷彿成了這個世界唯一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