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月時間在劍窟中的修煉,風馗首已經摸清劍窟裡各方勢力的劃分,也是暗暗咂舌,大大小小一共有二十餘股勢力,將劍窟的空間分割開來,很是霸道的佔領着一塊,留給那些閒散弟子的修煉之地已經很少,須得在夾縫之中,求的立足之地。
穆非凡當日叫囂的無常門也是霍然在列,在劍窟內霸佔了一處不錯的地點,劍氣密集,劍意蔥蘢,範圍也是極大。單單從這一點去看,已經顯示出無常門很是不簡單,雖然談不上最頂尖,但稱之爲上流絲毫不爲過。
風馗首一直在那留着青須的男子的範圍裡修煉,果如那男子所說,沒有一個人膽敢過來打擾,尋常弟子更是不敢靠近,偶爾看向風馗首的眼神充滿了奇怪的味道,風馗首不解,自然是置之不理。直到半月之後,風馗首將劍窟裡的事說給朱小六聽後,終於知道了這個怪異男子的尊姓大名,果然是一個響噹噹的人物。此人名叫孫重,飛仙境界,比之趙凌月還要勝數籌,厲害許多。孫重天賦極佳,悟性又好,對於劍道的感悟尤其叫人稱絕,可謂天造之才。可惜此人性情冷酷如冰,與人爭鬥,從來都是鐵血手段,絕不給對手留下一點翻身機會,所以單單飄渺劍派裡毀於孫重之手的驕子人才已經不下十人,不幸者的名單裡更是有着飄渺仙榜上排名極度考前的真傳弟子。門派惜才,沒有將其逐出,卻剝奪了他晉升真傳弟子的一切機會,使其永遠止步於內門,雖然修爲早就超越許多真傳弟子,但是一直屈居內門。以他的冷酷性子,和血腥的名聲,已然無人敢於與他靠近,整個門派裡都知道飄渺劍窟裡盤踞着這麼一個殺神,望而卻步者十有*。
孫重是個孤獨的人,而且不是一個會主動與別人產生交集的人,如同一座冰山,凍結一切敢於靠近之人的熱情。
那日,風馗首聽完朱小六的一番述說,臉上表情僵死一刻,半天說不出話來,心頭除了忍不住的震驚以外,還有一份暗暗的僥倖,心頭浮現一絲後怕道:“看來,我這是吉人自有天相。那日聽孫重說涉足他所佔領域之人沒有一個能走着出去的,我心裡只是一驚,並沒有完全相信,沒想到原來早有先例,絕不是他危言聳聽嚇唬人。這個人的奇怪之處我看不輸於劍窟之前樓亭之下琢磨黑白棋子的老人。”
朱小六深以爲然道:“你的運氣,倒是叫人羨慕,居然和孫重攀上關係,因爲這一層關係,以後別人見了你心頭自然會多一分忌憚。別人都說孫重冷酷殘忍,其實還有一點別人都忽略過去,其實孫重這個人,從來不主動尋別人的麻煩,如你一樣,是個喜好安靜平和的人,只是當初也是處處不順,總是有人往來滋事,孫重出手完全是爲了自保,很是無奈,到了最後卻是徹底惱怒,才下得殺手,一天之間,連廢了十餘人,皆是被打得再無東山再起的機會,與修道無緣,其中一位,更是當時飄渺仙榜上排位第七的一個真傳弟子,直接被孫重斬斷手腳,挖去雙目,割掉雙耳,震碎五臟六腑,折麼的只剩下一口氣吊住性命。那位可憐的真傳弟子乃是門派一位不世出的長老的後人,那長老德高望重,一直閉關修煉未出,所以並未知曉後人被廢的消息。依我看,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門派裡高層忌諱孫重,纔不讓他晉入真傳弟子之列,爲的就是不引起那位長老出關之後,大發雷霆,轟殺身爲真傳弟子的孫重。這若是傳出去,該是多麼大的諷刺,門派高層臉上也會沒光。而更有傳言說孫重之所以還留在飄渺劍派,爲的就是等那長老出關,然後徹底了結此事。這是何等的氣魄,倘若是一般人物,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罷!”
風馗首嘖嘖嘆道:“這樣的人物,與衆不同,他們的處事手法我們不懂,他們的自信,我們也不能理解,中間隔着一個世界!”
朱小六呵呵笑道:“等我們成名以後,在別人眼裡,還不是充滿着傳奇色彩,是看不透的主兒。都說高處不勝寒,我卻覺得,那種伸手便可碰到天的地方,纔是我應該呆的地方。嘿嘿,我的野心,是不是太高了一點!”
風馗首搖頭道:“敢想,才能敢做!”
第一次進入劍窟之中,風馗首修煉的時日並不長,僅僅半月,【太虛逍遙劍】修煉小有成就,將其九宮路數牢牢掌握,已然有那麼一絲煉入秉性的意味,可以做到圓通自如,絲毫不差。但是離捕捉到太虛逍遙的意境,化入劍氣,成就自己的劍意的境界還是很遙遠。自修煉劍道以來,風馗首終於體會到修煉一途的不易,從來不是一蹴而就,所謂的機緣氣運,只能讓一個人在開頭的時候能夠走的比常人順暢,而到了後來,一切還得靠自己一點點的感悟積累。修道路上,衆生莽莽,無不匍匐,點點前行,如履薄冰。
風馗首尚且在劍窟裡修煉,花容已經在抱怨風馗首言而無信,不給她去尋地母靈乳。實在抱怨的風馗首滿腦子的都是她的聲音,一刻也不能寧靜,風馗首終於敗下陣來,退出劍窟,去踐行當日許下的條件。
幸虧,風馗首身邊有鳳彩兒這麼一個高人,給他指了一條明路。說是赤華山南端有一處天然石窟,在地下聯成一片,興許那裡有花容需要的地母靈乳。風馗首聽了後,先是高興了一下,然後卻覺得大大的不妥,這赤華山便是赤華宗的宗門所在之地,想那地母靈乳極其珍貴,天材地寶,是地下岩石吸收大地的厚重靈氣,然後絲絲匯聚,結成石心,每一年才生出一滴玉液,是爲地母靈乳,享有救命聖水的美譽,有着肉白骨、活死人的神奇功效,若是赤華山真有此物,那麼赤華宗必然珍而重之,大力保護起來,因爲如此神物,覬覦之人絕不在少數,又豈是他風馗首能夠得手的。
風馗首腦子裡一轉念,高興勁兒完全沒有了,委頓下來,苦着臉道:“好花容,你這不是叫我到赤華宗去送死麼?沒事兒要什麼地母靈乳,這一回就算是我玩了命,也是拿不到的,要不,你換別的東西,我給你尋去。”
花容鄙夷的看着風馗首道:“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小,替你的花容姐姐辦事,應該有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的覺悟和決心嘛!要不然,你當初爲什麼要答應我,現在我可不管,你答應的事,就一定要完成,立刻就去做,不然我叫你沒有一天好日子過。至於換其他的東西,我是更加不敢指望你了,我要菩提仙果,你弄的到麼?!只要你替我取到地母靈乳,我就帶你進入長生門,讓你進我的花房,如何?”
風馗首癟了癟嘴哼道:“你的花房是什麼?有什麼好去的。”
花容冷笑一聲,嗤笑道:“眼光短淺,見識淺薄!我的花房自然就是海洋之花的花蕾啦,不然你以爲就憑你,進了長生門,還能在裡面好好活着?!沒有我,就算你進了長生門,一個呼吸你便老死了。在我的花房裡,姐姐讓你見識一下海洋之花的魅力!”
最後一句話,一位別緻,充滿着誘惑的強調,叫風馗首心頭動搖了一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花容的身段,半月不見,顯得更加迷人更加誘惑了,不由的心頭生出一種衝上去侵犯她的邪念。
鳳彩兒和阿狐阿狸只看得面紅耳赤,捂着嘴偷偷的笑。
風馗首的眼神,實在是太淫|蕩了,閃爍着褻瀆的光彩,直讓花容意識到說錯了話,狠狠的瞪了過來,使得風馗首一個冷顫,方回過神來,便聽到花容嗔怒的聲音道:“下半身動物,你想到哪裡去了?!”
風馗首嘿嘿笑道:“誰讓你說話誘惑我的。現在,我在想,你到底是我的什麼人,真是期待我把什麼都記起來的那一天啊!嗯,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你要這地母靈乳到底是要做什麼?這個總要讓我知道罷!”
花容臉上生氣的表情退卻,冷冷的道:“我要療傷,我病入膏肓了,要用地母靈乳救命,你幫還是不幫?”花容心裡頭好像很生氣的,有一口惱火的怨氣,說起話來語氣頗不禮貌。
風馗首一愣,不知道花容所言是真是假,但是眼見花容心裡頭是真的有些氣惱了,便涎着臉道:“好花容,別生氣!我玩了命去還不成麼。你這一生氣,憋在心裡,說起話來冷冰冰的,一點也不像你了,我挺不習慣。”在心底深處,風馗首也不知爲何,冥冥之中一般,對花容有一種特殊的親近,喜歡看她笑,喜歡她那淡淡的馨香,有種想攬之入懷的衝動,很是排斥這種生冷。
花容哼了一聲,忽然之間,一絲憔悴的神色閃過臉龐,低低的嘆了一聲,最後終於展顏微微的一笑道:“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只是在氣自己。我對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你若真不願去,便不去罷,你能好好的,我也不會真有事!”
風馗首感受到一種發自內心的疲憊和一絲微微的失落,一閃而過。風馗首的心頭突然有一種刺痛的感覺,於是堅定的點了點頭道:“地母靈乳,我一定會得到手的,然後獻給花容。好啦,好啦,笑一個!生悶氣多不好。”
風馗首做了一個鬼臉,以前是用來逗樂囡囡的,童趣盎然。
花容不禁失笑,幾分氣惱的看向風馗首,笑靨如花卻強作生氣的表情道:“這回饒了你,就你愛玩!地母靈乳對我真的很重要,你就當是對我的一點點補償!”
風馗首點了點頭。
失戀的鳳彩兒本是一臉的憂愁,看着風馗首和花容一番說話,最後禁不住替花容數落風馗首道:“你們男人可真不知好歹,花容姐姐爲了你,可是受了重傷呢!上一回飄渺仙君那幾劍和那鬼道的一拳,你以爲是你就能抵擋下來的?!若不是花容姐姐暗中將其中的力量轉移到自己身上,你早死了幾百回了。花容姐姐是太好心,對你的好都不說出口,讓你去給她採藥,你還躲躲閃閃推脫不已,生你的氣是便宜了你,真是欠打!”
風馗首心頭巨震,目瞪口呆的看着花容,感覺自己有種輕飄飄的感覺,那是因爲感動,半響都說不出一句話來,直過了好久風馗首方嘆了一聲道:“好花容,請一定原諒我的無知。有一天,如果我可以,我決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害,我身邊的人我都會好好的保護起來。走吧,去赤華山,現在就出發!回來後,我正好在擂臺上好好打一場!花容笑起來最美,笑笑吧!”
花容忸怩一下,俏皮的笑了下,很是羞澀的樣子,帶着阿狐阿狸與鳳彩兒便遁入長生門。風馗首嘴裡唸了句:“我不會辜負你對我的好心的,花容!”方一躍而出閣樓,往赤華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