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殿的氣氛悄然充斥着一股蕭殺氣息。朱小六的感覺更加強烈。老大真的有些變了,他不知道這變化是好還是壞。他只知道一個事實,影兒受傷了,老大不會袖手旁觀。小六子聲音沉沉的道:“張白。”他強壓着憤恨,吐出這兩字,緊緊的咬着後槽牙。在自己山頭,受人欺負的感覺的確不好受,而且被欺負的人還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小六子的心裡的痛苦和憤怒,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冰蘭一直沒有開口,當聽到罪魁禍首居然是張白時,雙眼之中不自禁浮起一層暗淡的灰色,一閃即逝。這是厄晦的象徵,說明某人已大禍臨頭。風馗首面無表情,冷靜的可怕,聲音緩慢道:“很好,很好,張白,又是張白!”殿裡的氣息更冷,涼氣似乎從人的心裡升起一般,有一股淡淡的殺氣瀰漫。旋即,風馗首看向小六子,眼神裡的冰冷消退,轉爲柔和,聲音也軟化很多,道:“小六子,你受的傷也不輕,這些事,都交給我吧,你趕快療傷!”小六子默然的點了點頭,已打算離開。這些天,子云峰上發生的事情實在不少,他早已心力交瘁,睏倦的厲害,確實需要好好調理一番,老大回來,他的心總算安定了一些。風馗首忽然道:“看來有些人,實在不把我看在眼裡,是不是我太手軟了?”
朱小六愣了一下,然後奇怪的笑了笑,就此離開無憂殿。風馗首的冰冷氣質,讓他有些不舒服。他知道老大一定會找張白報仇,但不知道是何種程度。那一刻,他的心裡有些忐忑,所以他無法回答風馗首的話。
殺戮是罪。
此刻,大殿裡就只剩下風馗首和冰蘭。風馗首緩步走出無憂殿,一躍便上了大殿的屋脊之上,冰蘭默默的跟在風馗首身後,好像一條影子。涼風習習,吹拂着風馗首的髮絲。這種清涼的感覺讓他感到平靜。他目視前方,可以看見飄渺劍派大片的地方,成片的建築樓臺在山峰之間,羣山圍着一個巨大盆地裡是成片供給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的居所,層次分明。換面安詳而美好。風馗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寧靜的眺望遠方。冰蘭只是默默的隨着風馗首,目光偶爾從他臉上飄過,更多的時候,視線都在遠方天地相接的那一線上。冰蘭是個安靜的人,而且耐得住寂寞,承受得了孤獨。她想,就象這樣,身邊有這樣一個信得過的人,陪着靜靜的看風景,她已很滿足。她是個很知足的人,會爭取,但不會乞求,有時候很固執,柔弱卻不軟弱。
“謝謝你,冰蘭!”
風馗首的聲音輕輕的響起,語氣很平淡,但和柔軟溫和,好像對一個相識多年,很有默契的老朋友。
冰蘭詫異的嗯了一聲,然後連連搖頭道:“我們是朋友呀……”然後她驚訝發現風馗首那雙深邃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她心裡猛的一下亂了節奏,小小的慌張了一刻,立刻補充道:“你說過的啊!”
風馗首咧嘴笑了下,雖然顯得很僵硬,但很真實。星域一行歸來,他的變化的確很大,他不能太過激動,需要剋制自己的情緒,保持平靜,因爲他的身體裡,隨時可能爆發的隱患實在不少。但他的心,沒有變。笑過後,他的表情很快恢復,道:“你不這樣認爲麼?”
冰蘭搖了搖頭,眼裡閃過一絲淡淡溫柔道:“這樣的感覺很好,我不敢奢求太多!在我心裡,我們是永不改變的朋友!”
風馗首沒再說什麼,將目光從冰蘭緊張、緋紅的臉上離開,繼續看向遠方。他很享受這樣平靜的時光,他知道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自己需要做,而且很棘手。他的腦海中還在想着冰蘭剛剛的話,在想到底有沒有永遠不變的朋友。他不知道答案,因爲永遠其實是個未知數。也許明天,他就會心魔叢生,將屠刀對準身邊的朋友。他的心裡突然生出一種疲憊的感覺,然後一發不可收拾。他忽然發現,那些熟悉的身影離他好遠。遠到就算他走遍千山萬水,也不可能觸摸到她們在雲端的身影。他第一次覺得,如此簡單的自己,能不能承載許許多多人厚重的期望。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
這是一個可怕的訊息,他不由得心裡一驚,趕忙將這些念頭從心裡拋開。夕陽西落,天邊霞彩鮮紅如血,充滿着悽豔的色澤,夜色悄悄的籠罩下來。冰蘭輕輕的吐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輕聲道:“不要忘了迷惘中的那道光!”風馗首微微一愣,感受到心頭那一線金芒,傳來絲絲溫暖,微微點了點頭。他才知道,自己忽然消極的心緒冰蘭早已感受到。
風馗首看着冰蘭遠去的背影,在尚未消散的夕陽裡,很美,充滿着孤獨雕刻的痕跡,但很堅定,很執著。他相信,這會是個好朋友。看着冰蘭的背影一點點遠去,他僵硬的臉龐變得柔和許多,腦海中還盤旋着冰蘭最後一句話。迷惘中的那道光是溫暖、希望和執着。冰蘭也許不善於鼓舞別人,但她的話卻給風馗首帶來了力量。風馗首精神一振,想到了那些帶給他溫暖的人,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長身而起。
他想,再遙遠的距離,只要不停的靠近,一定會走到盡頭。他渴望盡頭的風景,即使路上有再多的荊棘,他也絕不容自己停止。這一份執著,不能丟棄,否則,就是墮落。
“謝謝你,冰蘭!”風馗首輕輕呢喃一聲,身影從屋脊上無聲的掠下。
無憂殿後一處隱秘的洞府。步入其中,風馗首幾乎有種走入女子閨房的感覺,沒有想到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白曉亦竟然將這個簡陋的洞府裝飾的如此精緻。當看見蛇一樣蜷縮在牀榻上的白曉亦時,風馗首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越是離白曉亦近了,越是感覺到她的妖氣之重。她現在居然還能安然無恙的呆在這裡,簡直就是奇蹟。門派沒有追查下來,顯然另有原因,絕不會沒有發現。連魔道和妖道都來光顧過,白曉亦的事顯然不再是什麼秘密。
看見緩緩走入的人影,白曉亦輕輕攏了攏鬆散的長髮,挺了挺胸脯,舒展腰肢,一副慵懶的樣子,盈盈一笑道:“過來坐吧!”她拍拍自己身邊,懶懶的邀請道,眉宇之間雖然帶着慵懶倦意,但氣色很好,透着一股淡淡的威嚴,還有一種溫暖的嫵媚,尤其是那靈活的腰肢,飽滿的胸脯,柔若無骨的身段,簡直誘惑已極,叫男人多看一眼都會發瘋。
風馗首不動聲色的在牀榻上坐下,語氣淡然道:“你沒事吧?!”
白曉亦輕笑道:“我沒事,很好!”很敷衍的回答,這一定代表着有很多事。風馗首從這樣無所謂的話語裡聽出異樣,聽出了她的擔憂和惱怒。風馗首突然問道:“你的血脈覺醒時間是不是提前了?”
白曉亦瞬間默然,臉上爬起無奈神色道:“提前了半年,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快!劍魔已經硬闖了兩次飄渺劍派,但是兩次都沒有成功。最險的一次,已經闖到了子云峰上,最後還是被打了回去。門派似乎對我視而不見,出人意料的保持了沉默。但我心裡很不安,覺得門派不會就此罷休,我有種被人豢養的感覺,很不舒服。族內也有人潛入過,但最後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不過等我血脈完全覺醒,族內那些傢伙就對我無計可施了,我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們跪倒在地。但是,劍魔實在讓我心裡很不安。”
風馗首心裡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一個多月裡,劍魔居然前後兩次硬闖飄渺劍派,單不說其囂張氣焰和想得到白曉亦的決心,其實力也可見一斑了。至於門派爲何保持沉默,不予追查此事的用意,風馗首短時間內也想不明白,只能日後揭曉了。不過一想到門派歷來的對於外道的嚴酷,風馗首心裡便有些不安。風馗首心下想了一下,方道:“血脈提早覺醒,是你本質天賦所決定,這已經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既然門派保持這種態度,不若我們再大膽點。從此以後,你也不要刻意壓制氣息,終日困守洞府了。我想,隨着你實力一日強過一日,門派裡會有你一席之地的。只要門派裡那些老古董不插手,我想,那些門人弟子,尋常長老,也不敢對你如何。現在最緊要的是實力。仙魔兩道近來頻頻交手,大小摩擦不斷。仙道上下投身降魔大局,這些小結,我想門派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你也是門派堂堂弟子,等你羽翼漸滿,是可以爲門派做很大貢獻的。”
白曉亦雖覺得風馗首說話,很有道理,心裡基本贊同,但眼神卻很奇怪,詫異道:“這似乎不是你風馗首做事的風格吧?!你做事向來小心謹慎,這一次爲什麼卻如此大膽張揚?如果到時候門派突然變臉,我的小命,可不得立刻交待啦!”
說話之間,白曉亦一下湊近了風馗首,仔細的觀察起來,然後臉色變得怪異起來。許久之後才驚聲道:“你走火入魔啦?你身上的氣息冰冷、殘酷,簡直不像修煉仙道之人,身體裡好像封着一頭嗜血狂魔。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白曉亦一臉害怕的樣子,風馗首清晰的感覺到白曉亦壓着他手臂的飽滿胸脯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原本柔軟的身體多了幾分僵硬。
風馗首淡淡的道:“這是我的劫數!”然後瞥了一眼白曉亦,見她順勢整個身子都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軟綿綿的,胸脯起起伏伏,雪白亮澤的肌膚上泛起一絲異樣的紅暈,顯得極其妖媚。風馗首又道:“蛇、狐多魅。白曉亦,你是在誘惑我麼?”他的話很平靜,身體僵硬,絲毫不爲所動。
白曉亦聽聞,嗔道:“這是我的天性,你管不着。你不是向來愛佔便宜麼?!美色當前,不但投懷送抱,而且任你擺佈,你居然無動於衷。難道這個世界已經變了?!真是無趣!”白曉亦似抓到了一雪前恥的機會,奚落道,自顧自的高興。她知道風馗首劫數當前,時時刻刻如履薄冰,根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所以纔敢大膽。不僅如此,她蠻腰輕輕扭動,隔着薄薄衣衫的身子摩擦着風馗首,胸前兩團軟|肉肆意的擠壓着風馗首的手臂,更是嘟着櫻桃小嘴,不住在風馗首耳邊吹氣。
風馗首作惱卻不能發作,強自壓着慾念,語氣卻更加的平靜道:“白曉亦,再胡來,小心我的報復!”
白曉亦一陣充滿誘惑的嬌笑,古靈精怪的發出兩聲膩人的嬌|喘,更加放肆、大膽道:“來呀,來呀,你現在就報復我呀!”竟是一下跳到風馗首的懷裡,雙臂勾在他肩頭,修長有力的長退一下盤住了風馗首的腰。想見白曉亦絲毫不把風馗首的威脅放在眼裡,似要把風馗首以前佔她的便宜都討回來,不但如此,還要變本加厲。
風馗首大驚,只覺得白曉亦柔軟身子不住廝磨,身體已不能自持,浴火就要升騰上來,被害不淺,頃刻間情緒立時大亂,眼裡絲絲血芒隱隱浮現上來。本玩的興奮極了的白曉亦忽然感到全身一陣冰涼,好像掉入地獄一般,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全身,不禁一個機靈,登時驚叫一聲,跳了開去,驚叫道:“風馗首,你不是男人!”
風馗首哪聽見白曉亦的話,白曉亦才跳開,他已十萬火急的衝了出去,然後席地而坐,強壓着浮浮沉沉的殺氣,心裡罵道:“好一隻妖蛇,差點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