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輪迴,過眼雲煙,光陰似水,一眼萬年。那些因爲思念而越來越想,牽腸掛肚的也,到了這一刻,當你終於有能力走到她們的面前,看着她們望眼欲穿的眸子,帶着她們走向春暖花開的時候,還需要等什麼?多等一刻都是罪過。
愛是一種福氣和幸運。
風馗首無疑是萬千幸福集於一身。
他穿梭過茫茫宇宙,走過無數的大世界,跨越星海。爲的就是那少年時總摟着他在懷裡的女子,他想看到那微笑,想感受到那溫暖。
沒有什麼能夠再阻擋他的腳步。距離、命運不能、神也不能!
浮屠宗浮屠法界治下,災難大世界。
風馗首的身影悠然浮現。他還是那個風塵道人。
災難大世界之中,常年有着災難季風,無數的災瘴之氣飄蕩。整個世界都有種烏煙瘴氣的感覺。而且這個世界的質地非常特殊,乃是遠古神戰所產生的土地,充斥着災難、厄運、毀滅、慾望的氣息。這裡衍生出來的道,是災難道、毀滅道、殺戮道。這是一個惡劣的世界,也是一個殘酷的世界。風馗首行走其中,看到了連續不斷的怔殺。這裡的原住民好鬥、兇狠,爲了任何一丁點的利益或者資源都可能爆發戰爭,互相拼殺。
在這裡,充斥着叢林法則。什麼道理、道德的約束,都像妓|女的貞操一般,早已經被蹂躪的徹徹底底。力量就是這裡的通行證,而浮屠宗則是這裡的霸主。
風馗首來到災難大世界,他的目的地只有一個煉荒神山。
咼衣就被囚禁在那裡。
他能夠感受到咼衣的氣息,咼衣也能夠感受到她。多少年過去了,那種感覺還是如此的熟悉。曾經很多人都說咼衣冷漠無情,但是風馗首從不這樣認爲。一個人的外在,總是具有一定迷惑性的。
咼衣從小就生活在災難大世界,所以她不得不冷漠無情。這種冷漠無情,是大環境所造就的,也正是因爲這種冷漠無情,成爲了浮屠宗強勢的根本原因。多餘的道理不講,先分出一個高下生死,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簡單直接,粗暴殘忍。
煉荒神山周圍守衛森嚴,遮天的黑煙升騰,使得這一帶充斥着硫磺氣息,好如幽冥鬼府一般。
煉荒神山,本來是浮屠宗鑄鍊金石的地方,常年有煉獄荒火燃燒,火焰猛烈、燃燒一切,乃是鍛造金屬神鐵非常難得的火焰。但是後來卻成了囚禁咼衣的監牢。
無數的歲月裡,咼衣便是在這裡被火焰燃燒,孤獨寂寞的忍受着痛苦煎熬。
但是這一刻,她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笑容,她輕鬆的笑了。
神山周圍的守衛、浮屠宗的弟子、鑄造師們幾乎從來沒有見過咼衣的笑容。在這一刻,看在眼裡震撼、驚訝。那笑容太美,含情脈脈。人們都以爲她已瘋了、已傻了、已經在無盡歲月的痛苦之中徹底崩潰了。
終於是要投降,放棄那個已經死去無數歲月的人了麼?!
她本來便是浮屠宗的聖女,鎖拿在煉荒神山上便是對她的懲戒,給予她思過懺悔的機會。
咼衣的身體輕輕顫抖,眸子裡蒙上一層水霧,吃吃的笑着,看着遠方的天空。
風馗首一眨眼已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麼一個人,就這樣平空空出現在煉荒神山之上,沒有一個人察覺。
那些守衛、浮屠宗的弟子都以爲自己的眼花了,出現了幻覺。他們層層守衛,日夜監視,看管的這個地方不但是囚禁浮屠宗聖女的地方,還是浮屠宗的煉寶之地、鑄造廠,對於浮屠宗來說意義非常重大,是絕不容未經允許之人闖入的。
但是現在,風馗首非但未經允許,還偏偏出現在神山之上,而且所有的守衛都是沒有第一時間察覺。
這簡直駭人聽聞,從沒見過。
咼衣憔悴了。
風馗首看到她的第一眼,心中就一陣刺痛。
她輕輕握着那雙手,在烈火中緊緊的擁抱着她。那火猛烈,融化神鐵。天空之中一道道雷電轟擊,震耳欲聾。風馗首已明白她一路走來受過了多少痛苦。
咼衣溫柔的笑着,笑中帶淚。
“風,你來了麼?”
如夢一般的聲音,他不覺得陌生,反而親切無比。
有些東西,就算到了永遠,你也是沒法子淡忘的,只會越來越珍惜。
咼衣的聲音柔和如同一個美夢:“我在做夢麼?!”
風馗首的一隻手已握住了猙獰的鎖鏈。
風馗首輕聲道:“衣,這不是夢。你摸摸我的臉!”他說話的聲音已在顫抖,他激動而心痛。
咼衣的手,已乾癟,似乎已剩下骨頭,氣息微弱。曾經她就像一顆圓潤的明珠,風馗首願意永遠把她捧在手心,但是現在卻如同一枚乾果。愛,可以十一個人爲了心愛的人,就甘願枯萎麼?!
爲了愛,換來痛苦的自毀,值得麼?!
風馗首的心在滴血。
他的力量,爆發了。
那束縛着咼衣無數歲月的鐐銬、鎖鏈一寸寸的斷裂。他攬住咼衣,就像抱住了他生命之中的一切。這樣的女人,無論他付出再多,都是理所當然,何況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擁抱。咼衣捧着風馗首的臉,認認真真的看着。她突然輕聲道:“叫我一聲姐姐,我想聽?!”
這是兩個人之間溫馨的小秘密。
咼衣的一道微弱的分身,陪伴着風馗首度過了不堪的孩提時代。那時候風馗首懵懂無知,所以他的女人就像他的孃親,卻偏偏要做他的姐姐,一個沒尺度的壞姐姐。
“衣姐姐!”
風馗首呢喃夢囈道。他的拳頭已打出,神山震盪,一個一個的大陣崩毀。煉荒神山搖搖擺擺,轟然倒塌。
咼衣笑的更甜蜜。
風馗首憐惜道:“值得麼?”
咼衣眯着眼睛道:“你知道我的追求不多,所以每一個我都不願捨棄,哪怕萬劫不復!”
風馗首說不出話來,只有感動。他感覺自己已要流出淚。
咼衣追求風馗首,整整三千年。
浮屠宗的聖女,追求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三千年。當初,無數浮屠宗的弟子門人都對此惱怒不已,幾乎是人人得而誅之。
但是咼衣就是不管不顧,那樣執着。
她總說這是她最美好的追求,每每說起總是得意洋洋的對着風馗首笑。
風馗首帶着咼衣飛上高天,那些浮屠宗的弟子守衛已經大亂,紛紛衝殺上來,一道道的神通,災難道火、末日黑索捲了上來。
風馗首雙目一寒,連續三掌派出。鋪天蓋地,山河破碎,力量如山一般壓毀一切,那些浮屠宗的弟子,慘叫連連,直接被打成肉餅,化爲濁氣,滅絕了。
浮屠宗的聖女是什麼樣的存在?!
地位高貴,受盡尊崇,不容褻瀆,卻是給他們的神靈準備的祭品。
咼衣對浮屠宗說不上恨,但絕沒有好感。
浮屠宗雖然養育了她,但是她沒忘記她的家人自她被帶走的時候,便已被浮屠宗殺的一乾二淨。
風馗首將蘊含着混沌本源的混元輸入到達咼衣的身子,讓她恢復。這幾萬多年的折磨,咼衣的實力幾乎被磨去大半,從昔年的尊仙境界半步神仙到達現在不及王仙的地步,虛弱無比。
風馗首在輪迴之中,便不知困了幾萬年,前前後後時間太久了。
這一刻,他緊緊的摟着咼衣,內心平靜而安適,感覺到順暢無比。
“這些烏合之衆都被我消滅,我們離開這裡吧,你需要好好療養。我再也不忍看到你憔悴的樣子!”
風馗首眼睛掃過四周,輕聲道。
咼衣道:“浮屠十將,這麼多年催動烈火,折磨我,他們不能活!”
風馗首道:“那我就殺了他們。”
“哈哈哈哈……”
“不知死活的東西,殺了我們?”
“毀壞煉荒神山,你只有死路一條!”
“兩世風馗首,哼哼,這一次便要將你徹底殺滅,不會再給你墜入輪迴的機會,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浮屠十將在此,你受死罷!”
一連串的聲音想起來,十尊魔神一般的身影從扭曲的時空之中浮現出來。一個個身穿猙獰的戰甲,手提戰刀,全身燃燒着黑色的火焰,濃烈的煙霧翻過,充斥着毀滅、殘忍和破壞。每一尊都是有着半步神仙的實力,浮屠宗派遣在此專門守護煉荒神山的存在。當年諸多事件的參與者當中便有着他們的身影。所以這十個存在,從風馗首和咼衣短短的幾句說話之中,就判斷了出來。
爲首的一個巍峨男子冷笑道:“你以爲你能夠瞞過所有人進入這裡?你一來到這裡我們便已發現,只不過是要來一場甕中捉鱉罷了!你就是八萬年前的那個風馗首,你的氣息居然都沒有變,哈哈,我們第一眼就識破了你!受死罷!”
十尊半步神仙一同出手。
風馗首冷哼一聲:“我一回來,何須遮遮掩掩,就憑你們,一堆土雞瓦狗也敢與我抗衡。浮屠宗,我遲早是要剿滅的,就拿你們做開頭!”
風馗首驟然擡起手,亙古嘹亮的戰歌響了起來。他的拳頭已經打出。他視線所及的地方,都在毀滅、崩毀,沒有幸免。
這簡直就是神仙的力量,連混沌巨人的身軀都被打出了裂痕,何況乎這浮屠宗的浮屠十將,簡直就是紙糊的。
湮滅,無聲的毀滅。
僅僅是一拳頭。
這一拳頭,彰顯出不偃戰歌的威力。
咼衣看着浮屠十將就這麼在自己的面前被一拳頭轟殺,幾乎是還沒有動彈一下,慘叫都未能發出,就從這天地宇宙之中毀滅了。她驚訝而欣喜道:“風,這就是你現在的力量?”
風馗首揉了揉咼衣的眉頭道:“衣姐姐,沒有失望罷!”
咼衣臉頰微紅,嫣然一笑道:“我不當衣姐姐了,我要做回衣兒,讓你護着我!”
風馗首呵呵一笑,笑的心滿意足道:“走,我去把浮屠聖果摘給你!”
咼衣微微眯起眼睛,點了點頭。
浮屠聖果,便是浮屠宗的信仰果實,無數的破滅、殺戮、災難信仰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枚果實,乃是浮屠宗的鎮宗至寶。那凝聚的法則,乃是浮屠惡神傳達下來的。乃是爲浮屠宗下一個晉升神仙境界的絕世人物所準備,已經不知道凝聚了多少歲月。
風馗首真是要把它奪到手,讓咼衣煉化,恢復實力,甚至於到達一個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