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孤懸,皎潔月色灑在靜謐海面之上,薄霧嫋嫋,船隻破開水浪,平穩前行,祥和安寧。
船頭甲板上,一桌酒宴正擺好,只靜公子三個閒坐,一壺清酒,逍遙自在的小酌。
不知何時,海面上隱隱約約傳來飄渺歌聲,絲絲縷縷,總在有無之間,聞之讓人心生無數遐想。
本在船艙裡靜靜盤坐的風馗首緩緩張開雙眼,仔細聽去,發現那歌聲來的實在詭異,更不知道茫茫海上,到底是誰在歌唱,更不知歌聲來自何處。
當真遇了怪事!
風馗首乘着好奇,自船艙裡走了出來,循着那絲縷聲音,一躍下了船,踏浪而去,以期能找到點什麼。
船頭三個只靜靜飲酒賞月,看着風馗首作爲,並不做理睬,直到風馗首消失在濛濛霧氣裡,靜公子才輕輕舉起酒杯在鼻前輕輕嗅了一下,淡淡問道:“張先生,你以爲此人如何?”
那書生模樣的原來姓張,輕輕咳了一聲,緩緩回答道:“此人,絕不簡單!一身修爲氣息掩藏的一絲不漏。昨日他與小夜出手,露出了底細,雖然不過道真修爲,但真氣雄渾霸道,簡直聞所未聞。而且不經意間流露出一股浩然龍威,恍若天子降世一般,此人天賦簡直得天獨厚,定是秉承機緣的人物。只是不知突然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到底意欲何爲?”
“那麼說,倒是個棘手的人物咯!先生有沒有把握?”
靜公子小飲了一口,淡淡說話道。
張先生想了一刻,平靜點頭道:“有!”
話中的把握,自然是殺死風馗首。
“那我就放心了!”靜公子一口盡了杯中佳釀,自提了酒壺慢慢斟酒,繼續說道:“只要不與我等爲敵,我倒是想拉攏此人,讓其爲我所用。張先生判斷此人天賦異稟,我也喜招納賢士,倒是可以試試看!待他回來,我們大可試探一二,斷一斷此人意圖,再做計議不遲!”
張先生和小夜沒有絲毫異議,點頭贊同。靜公子秦思靜再不言語,依舊把酒賞月,頗爲悠閒的等着風馗首無功而返。
一炷香過後,自薄霧裡一個人影閃掠,很快到了船上,正一臉疑惑。
“風公子,可找到想要尋找的東西?”
風馗首才上船,這邊秦思靜的聲音已經響起,似早知道風馗首會一無所獲的回來,還不等風馗首說話便繼續又道:“你是找不到什麼的!這歌聲,不簡單。”
“嗯,你們也聽到了?”風馗首一陣詫異道:“你們都不感到好奇?”
“好奇,自然是好奇!”秦思靜微微一笑,然則話鋒一轉又道:“恐怕風公子還不知箇中情形吧。倘若知道,恐怕也不會單憑一腔好奇茫然出去追尋了!”
“到底如何情形?”
風馗首倒是頗爲好奇。
秦思靜哈哈一笑道:“風公子既然如此好奇,爲何不過來坐一坐,我們且飲且談,何不妙哉!”
“也好!”
風馗首眼見秦思靜三人來歷不凡,但並不懼怕,見那邊一聲吩咐下去,立刻有人上了杯筷,搬來一張木椅,便在席間坐下,繼續問個明白清楚。
“這歌聲,由來已久,一般人是聽不見的。就像我等身懷道種之人加之修爲到了一定程度,才能聽個隱隱約約,而且永遠也找不到歌聲的來源!”秦思靜說的輕快,彷彿一清二楚。
“那這歌聲到底從何處來?”
風馗首頓覺奇怪,天底下居然有找不到來源的歌聲,簡直叫人不敢相信。
“海底!”
秦思靜看似不經意的說道,其實正仔細留意着風馗首任何一絲的變化,不單單是秦思靜,旁邊的張先生和小夜也不例外。這三個雖然做的天衣無縫,但風馗首災難道小成,對別個心跡變化簡直如掌上觀紋,感應的一清二楚,心裡微微疑惑,自驚呼一聲道:“海底?此話怎講?”
“知道滁潦海的霸主是誰麼?”秦思靜卻是突然問道。
“難道是滁潦海的海妖?”風馗首便記起那日秋蝶姑姑的話語,是說滁潦海的妖族又不安分了,便如此一說。
“準確說來,是滁潦海的鮫人!”秦思靜步步解說。
“這世上真有鮫人?”風馗首前次在《九州志》上見有一點對鮫人的描述,模模糊糊,心裡並不相信,以爲是訛傳,此刻聽來心裡頓時一派震驚。
“滁潦海鮫人沉寂多年,近年來又開始現世,又到了她們交|配的時節了!”秦思靜幾分感慨似的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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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馗首還是不解,便繼續問道:“難道這歌聲便是鮫人所發?”
“沒錯!”秦思靜一邊喝着酒一邊說話道:“這歌聲,便是她們用來吸引異性的,並不是一個個的獨唱,而是千千萬萬的鮫人在不同地方齊聲吟唱!然後互相混雜,經由海水,傳出海面,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你耳裡的歌聲到底從何而來!”
風馗首嘖嘖稱奇,感嘆道:“果然是浩大天下,無奇不有!此番行走滁潦海,算是長了見識。”
幾人正自閒聊,本平平無奇的海面之上忽然響起了嘩啦啦的水浪聲音,濛濛霧氣一陣翻動,彷彿有什麼龐然大物向這裡逼近。
風馗首正一臉驚異,一直未曾開口的張先生忽然喜上眉梢,急走到船頭最前面,忽然說道:“公子的萬花船終於到了。”
“到了麼?”
秦思靜淡淡問了一句,無悲無喜的樣子。
這次第,只見濛濛霧氣裡,一艘大船正在不遠處停着,船身足有五十丈長,形如巨龍,氣勢宏大華麗逼人,不知是哪個能工巧匠打造,更不知耗了多少財力物力。風馗首擡頭去看,詫異發現那叫萬花船的大船,居然和那日茶樓裡壯漢描畫的幾多相似,心頭不由想到那匆匆離開的中年男人,心頭生出奇怪感覺。
秦思靜側目看向風馗首,忽然邀請道:“我們要舍了這艘海船,到我的萬花船上一聚如何?”
風馗首看那華麗船上,燈火通明,陣陣絲竹管絃之聲傳來,頗爲迷人,卻是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我只是一個匆匆過客,不能久留,恐怕不能成全靜公子美意了!”
“你要往何處去?”靜公子不無遺憾的問道。
“雲州!”
風馗首如實回答,本不須隱瞞。
“那就有緣再見吧!”
秦思靜話落,當先一個凌空而起,朝那萬花船掠去。
看見秦思靜三個上了船,風馗首眼皮不由得眺了跳,沒來由感慨一句:“怕是馬上就要再見了吧!”他分明感應到,那萬花船上,一股隱晦的殺意生出,如同毒蛇一般蟄伏着,等待着獵物自投羅網。
風馗首立在船頭,眼見着秦思靜三人登上萬花船,一個人提着酒壺慢慢飲着,忽然就看見那大船之上萬盞燈火忽然盡數熄滅,數十漆黑身影閃動,頃刻間把秦思靜三個包圍,直逼下萬花船,到了海上。
“出事了!”
張先生率先叫了一聲,冷冽環視四周,一聲袍子獵獵作響,小夜腳下踩着一枚竹葉,閃着翠綠光澤,託着他凌空,而那靜公子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搖着手裡摺扇,一副泰然自若,忽然冷喝道:“爾等鼠輩,好大的膽子!”
隨着秦思靜的喝聲,一干黑衣人裡頭出來一個,緩緩摘下臉上面具,冷笑一聲:“好一個靜公子,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出言不遜!我們少宗主可是想你的緊,很想和靜公子見一面啊!”
說話的男人,不正是風馗首當初在茶樓見着的那個麼!
“那得看你們本事!公孫玄,上次讓你逃過一劫,今天就要讓你知道本公子的厲害!殺……”秦思靜語氣冰冷,殺意盎然,相見是個心意堅決的人物。
秦思靜三個人裡面,要數叫小夜的少年修爲最淺,張先生修爲最深,動起手來,立見分曉。
張先生凌空而上,雙手捧着一冊道書,猛然間翻開一頁,內裡金芒閃爍,便自誦讀起來,每句三個音節,入耳根本不知所云,在空氣裡鼓盪出層層金波漣漪,籠罩周圍五十丈距離。
“好一個叛徒張固,居然拿三字金波道書對付我們,宗主白養了你這白眼狼!”公孫玄首當其衝,被那金波籠罩,頓時全身佈滿金紋,只感到全身真氣流瀉,連聲喝罵起來。
張固吟詠不絕,根本不去理他。
秦思靜冷笑一聲,祭出一朵七瓣金蘭,頓時陣陣幽香,信手摘了一瓣下來,打了出去,在一個黑衣人周身攸乎一閃,復又飛回來,就聽聞那人慘叫一聲,全身穴竅爆炸,真氣頃刻間流走,成了一個永遠無法翻身的廢物,自空際落入海里,葬身魚腹。
公孫玄歷喝一聲道:“休得猖狂!衆位屏住呼吸,不要吸那金蘭香氣,免得被破了穴竅,身死道消!”
冷冷蟄伏不動的小夜卻在這一刻突然出手,駕着腳下竹葉法寶,手裡掐着道決,頓時頭頂之上雷音滾滾,屈指一彈,一道雷芒化成一道雷電劍芒,無比剛烈,刺入一個黑衣人體內,劈啪一陣爆響,全身焦黑,枉死了去。
還未出手,便連失數位手下,公孫玄登時大怒,一臉陰沉,感到體內真氣流散的厲害,當即發出命令:“結鎖心神念陣!”他自己雙手一擡,兩道紫氣一陣旋轉,化成一叢細針一般,向秦思靜打去。
遠方觀戰的風馗首一驚,仔細去看那鋪天蓋地的鍼芒,詫異道:“這居然是心魔氣!如此純正,到底是哪個門派,什麼法門?”這貨終於明白這些看似脆弱的黑衣人實在詭異莫測,並不是以法力取勝,修煉的卻是攻心之道。
眼見漫天鍼芒過來,正大肆殺戮的秦思靜臉色微變,旁裡吟詠完畢的張固冷哼一聲,一手捧着道書,一手忽然擡起,五指張開,一團紫霧旋轉,須臾間成了一個巨大的旋窩,一下到了秦思靜面前,擡手一掃,盡數吞了茫茫鍼芒,冷笑道:“班門弄斧!”
“不要得意太早!”公孫玄冷冽一笑,也是祭出寶貝,霍然是一具小小的古鐵棺材,烏黑髮亮,符印斑斑,灌了心魔氣進入,只聽鐵棺之上發出一陣咔嚓聲,讓人心神不寧,那棺蓋終於打開一點,便是一聲刺耳呼嘯傳出,飛出一道魔影向張固撲了過去。
見得此番情形,張固臉色鉅變,驚叫道:“魔靈棺,居然是魔靈棺!”
公孫玄殘忍大笑道:“你這叛徒,是害怕了麼?宗主知你偷了三字金波道書不好對付,便賜我魔靈棺專門克你。宗主說了,這一回,不但要帶回三字金波道書,你的性命也要一併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