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逍遙劍》到手,風馗首自然志得意滿,自顧自在牀榻上翻滾一陣子,猛地一下坐起來,表情怪怪的道:“遭了,這劍譜是到了手裡,可我根本一竅不通,這下麻煩大了。花容一定是早想到這一節,所以不給我一點思量的時間,便遁入長生門內,避而不見。可惡啊……到手的美味,無從下口,氣死我了!”
煩惱了一會兒,風馗首漸漸平靜下來,琢磨着等到傳功堂開始傳功授課,他便去好好聽聽,雖然劍訣不同,應該總有相通之處,就不信自己摸索不出一點名堂來,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去求花容,不然不知道要被她如何耍弄。
隨着夜深人靜,風馗首依照習慣打坐吐納,養精蓄銳直到天明,便出了閣樓,直往白曉亦那裡去。
順着白曉亦當日的指點,一路過去,風馗首發現白曉亦的居所也是一處幽靜地點,同樣在外圈,離自己的小閣樓也不遠。
遠遠的隔着幾座小樓,風馗首便看見白曉亦在欄杆上坐着,早等在那裡,看見風馗首緩步而來,招了招手。風馗首腳步點地,輕靈靈一下離地而起,上了白曉亦的小樓,沉聲道:“沒有來遲罷?”
白曉亦搖了搖頭道:“還早着哩!這麼一大早,周圍的弟子都還在這裡,可不便他們來做壞事的。你來的太早啦。我想他們要到正午十分,纔會來滋事。不過周圍一定是有人盯着的,我這幾日隱隱約約有所察覺,但還不知道方位。”
風馗首淡淡的道:“今天過後,我保證這些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如果再有人敢偷偷監視你,我來替師妹揪出來,痛打一頓,如何?”
白曉亦嘻嘻笑道:“自然很好啦!不過,內門弟子裡面各種勢力很是複雜,交錯縱橫的,而且多有真傳弟子在背後支撐,你還是低調一點。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反而給自己製造許多麻煩。這門派裡,只要你足夠厲害,自然有人依附而來,很容易凝聚一股屬於自己的力量。那些想做長老峰主,攀上宗門實權位置的真傳弟子,無不是做着這樣的準備,以後自己登上高位,便有一股直系力量供自己驅使。而且人多勢衆這個道理,在門派裡也很是吃得消,要不你以後強大了,也號召一幫手下,我也好在大樹下面乘涼呀!”
風馗首呵呵笑道:“這個倒是不錯的主意。我以前啊,做山賊時,也掌管過一百多號小嘍囉,那感覺着實不錯!只可惜,我那時候弱小的可憐,最後害了一個好兄弟殞命。不過以後,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若是我有了實力,定要凝聚一夥兒好兄弟,抱成一團,結成銅牆鐵壁一塊,誰人休想欺凌我們。”
想到此,風馗首不免有些傷感,臉上展現一絲兇歷,露出一縷殺氣來。
劉癩子的死,他一直愧疚於心,那種無力感覺,每每都讓自己心頭絞痛,滿心的屈辱。
白曉亦過來拍了拍風馗首肩膀,希冀道:“我盼着那一天早些到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哦!”
風馗首面容方緩緩舒展,反手捏了捏白曉亦臉龐道:“你是不是以後就要賴着我了?”
“你不願意啊!”
白曉亦忸怩一下,反問道,撥開風馗首的手去。
風馗首隻是笑,不做回答。
兩個人便聊着話,一邊等待,時間倒是過的匆匆,一轉眼就到了正午時間,周遭閣樓裡的弟子大多出去各忙各事,留下來靜心吐納的沒有幾個,的確是個耳目稀少的行兇時間。
果然,太陽纔到了當空,遠遠的七八個身穿內門弟子袍服的男子便浩浩蕩蕩的直奔過來,爲首的是個胖墩墩的少年,雙眼裡精芒閃閃,小眼珠子四處亂轉,直到了白曉亦的閣樓下面才一擡手,住了腳,後面的弟子便一字兒排開,拉開了架勢,冷着一張臉,隨着那胖子少年的目光看向前面小小的閣樓。
白曉亦在欄杆旁不動,俯視一眼,對身邊的風馗首道:“就是爲首那個死胖子,看那樣子都煩透了!”
風馗首打量幾眼道:“這個人,我早認得。看我待會兒收拾他。”那胖子少年,原來正是趙鑫,和過去的樣子沒有多少變化。
這時候,樓下的趙鑫已然喝道:“白曉亦,我說的事情你可想好了沒有?如果再不給個滿意答覆,便莫怪我們動粗了!”然後眼珠兒一轉,瞥了一眼風馗首,居然沒有認出來,又喝道:“請來幫手,今天也救不得你!玉髓幽葉,我趙鑫是要定了。”
樓下趙鑫冷眼看着白曉亦,見白曉亦並未立刻給出答覆,反而旁邊那個陌生男子附在白曉亦耳邊低語了一陣,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時候白曉亦纔在樓頭大聲道:“寶鼎村那寡婦的兒子,休要猖狂,不然我就咒你老孃再嫁,再剋死她男人,叫人恥笑的連門也不敢出!想要玉髓幽葉,報上你親爹,後爹,後後爹的名姓來,我們交換,其他的都沒有商量。哼……”
趙鑫立時一驚,冷喝道:“你鬼扯些什麼,再敢胡言亂語,我可要殺將上來了!”臉上青筋亂冒,怒火中燒。一旁裡隨行來的幾個幫手,看着趙鑫被人一席話說的生出如此大的反應,頓覺蹊蹺,交頭接耳起來。
這是趙鑫的痛處,在場的本只有風馗首和趙鑫自己知道,現在怕是又要多好幾個了,至於會不會傳開,便要看趙鑫的一干幫手有沒有膽子到處說了。
趙鑫臉色一沉,冷冽道:“玉髓幽葉,到底給我還是不給?”眼裡寒芒閃閃,想見已經生出殘酷兇歷的心思,要給白曉亦一個難看。
他趙鑫入得仙門,體體面面,往日回去探望孃親,人人都尊敬有加,哪敢再說一句壞話,大家巴不得屁顛屁顛的來奉承,如今卻突然被人揭短,心裡那辛辣感受,簡直不足形容。
白曉亦古靈精怪的笑道:“給你當然是可以的,但是非要你回了我剛纔的問題不可。不然的話,就算我願意了,我身邊這位也會不同意。”
趙鑫一雙眼睛反盯着風馗首去,冷笑道:“你是那裡冒出來的?我勸你莫管閒事,免得惹火燒身,反害了自己。”
風馗首打個哈哈道:“我是哪裡冒出來的,你趙鑫還不清楚?!你是越來越討厭了,既討厭又欠揍。別再這裡裝模做樣,你哪點小歷史,我掰着指頭都能數過來,就揭你的短,如何?你還怕別人知道麼?可笑!”
“你到底是誰?”
趙鑫一下緊張起來,面前這少年,與自己年紀相仿,卻對自己的一切瞭如指掌,立刻警覺起來,開始各種懷疑。
“仙門鎮寶鼎村劉秀才膝下風馗首是也!”
風馗首似笑非笑的道,立時把趙鑫嚇了一跳,大叫道:“這不可能!憑你也能到縹緲劍派來?”
“就是憑我!”
風馗首揚了揚眉道:“怎麼,已然站到你面前了,你還不相信?!還是怕我今天收拾你?不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道理麼?當初你便仗着先學了幾手武功,老是尋我和劉癩子的麻煩,滿口髒水,實沒想到直到今日,你還是那副欺凌弱小的爛性子。我今兒個就告訴你一條莫欺少年窮的理兒!”
“風馗首,你真以爲能阻止了我?當年我能欺負你到無還手之力,現在一樣信手拈來。鹹魚翻身是麼?翻了身還不是一條臭魚而已,難道我還真怕了你麼?只不過乍一聽,有些意外罷了,你還蹬鼻子上臉?哈哈……哈哈……可笑!”
趙鑫冷笑連連,依舊是看不起風馗首,不放在眼裡,然後瞪眼向白曉亦道:“玉髓幽葉趁早交出來,可免血光之災,不然莫說你身邊的風馗首,就算來一打,我也不放在眼裡,照樣把玉髓幽葉搶了到手,還要給你身上留點血痕。”
“廢物!有我在,你還想貪圖曉亦師妹的玉髓幽葉?簡直日頭從西邊出來了。”風馗首一聲大笑,已經從欄杆上掠了下來,尊龍出海猛然使出,如蒼鷹獵兔一般。
趙鑫只覺得眼面前一大串影子留下,正一驚,便發現臉頰上劈啪兩聲響,火辣辣一片,肥碩身體一下失了重心,連連退了好幾步,才站定,滿目驚怒道:“我……我要殺了你!”
這一喝下去,便撲了上來,祭出一柄飛劍,也有幾分光彩,殺向風馗首。
風馗首瞧也不瞧,反看向白曉亦道:“曉亦師妹,這樣稀鬆平常的貨色,還勞煩我出手!早知道我這個老鄉如此的廢材,我才懶得一大早和你等在這裡,不如睡懶覺。”
好長的幾句話說完,纔信手一甩,正逢上趙鑫的飛劍斬來,一把將其捉在手裡,拿到面前看了看,發現劣質的很,手臂上真氣鼓盪,猛地一聲暴喝,居然生生的將趙鑫的飛劍一斷爲二。
這一下,對趙鑫的打擊非同小可,飛劍被毀,立時吐了一口逆血,滿臉蒼白,被風馗首嚇得目瞪口呆,要破了肝膽,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風馗首一聲大喝傳來:“滾……”炸雷一般,好如赦令,他那一干幫手早心膽戰場,當下一溜煙逃了去,趙鑫忽然仰頭狂笑幾聲,才狼狽的遁走。
這時候白曉亦才喝彩道:“打得漂亮,真是解氣!只是,這個趙鑫,可是替別人辦事跑腿的小角色,而且我猜玉髓幽葉也不是他自己要用的。這一回奪玉髓幽葉非但不成,你還把他飛劍毀了。以後你可得小心咯,說不定他回去一番訴苦告狀,真正的禍首便要找你麻煩。這纔是我不出手去對付的原因。所以我才拉你來,我們一起患難嘛!”
風馗首拉着連不高興道:“你的小心思還蠻多!以後再要我做這樣的事情,可要率先說清楚,免得一驚一乍的,我可受不了!這一次,算我自認倒黴了。”
“就知道風師弟好!”
白曉亦古靈精怪的嘻嘻說道,好像眼前的困境已經化解了一般,反正很是信賴風馗首。而風馗首,只得嘆了口氣,尋思着如何解決接下來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