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
人羣中,忽而有一位眼尖的似看到了什麼,猛地驚呼出聲。順着他的指點,衆人的目光立刻都落在了剛剛顯露出了血脈虛影的範重的身上,或者說,是他的額上。
只見範重額上,不知何時起,竟是多出了一枚通體殷紅的菱形玉石。
這玉石鮮紅欲滴,好像完全是由鮮血凝聚而出,但從裡面散發出來的卻不是什麼難聞的血腥味道,而是一股股生生不息的血氣,好似永遠不會斷絕一般。
當這玉石一現,不少人的面上都露出了驚駭之色。
雲乾有百獸神君的記憶作爲後盾,論起見識來,已經超過了場中不少大族子弟,他在看到了那範重額上的物事之後,面上先是一愣,繼而立刻閃過一抹駭然之色。
他認出來了!
“血髓之精!”
雲乾口中,緩緩吐出四個字來。
此時人羣裡面,也有着其他人認出了那物事。
所謂血髓之精,此時便是由大量血髓煉化而來的精華,極爲稀罕,要練出一枚來,少不得要成百上千枚血髓纔可以。而此時在範重額上的那枚血髓之精,足足有兩個大拇指那般大,要煉化出這等精石來,少不得要耗費一整條等階不低的礦脈。
雲乾認識這東西,是因爲百獸神君做過不少類似的事情。
偷偷摸摸進入一些大族所掌控的礦脈,而後施展神通,暗地裡將礦脈煉製成一枚血髓之精,而後直接逃遁離開。因爲這等行徑,還未進入天階強者層次的百獸神君可以承受過不少次數的追殺。不過這樣做卻是無比值得的,因爲早年的這些小偷似的行徑,百獸神君才能以一個獨行俠似的武者,得到了足夠他修煉的武道資源,這纔有了日後的天階神君。
不過將一整條礦脈,煉化爲一枚血髓之精,卻毫無疑問是一個敗家的行爲,極爲浪費。
百獸神君那是慷他人之慨,自然是毫無顧忌。
可範重卻不是什麼獨行俠,他是一個大族子弟,按理說是不可能做出這等事情的。須知一條礦脈,對於一個家族來說,作用要遠遠勝過一枚血髓之精。
所以當衆人看到範重額上的血髓之精後,紛紛都有了一個新的猜測。
“莫非範重已經是被範家驅逐出去了,緣由正是他偷走了家族中的兩條玄級極品礦脈!”
衆人紛紛都想起了之前,範重又來買下小人魚的那條礦脈,加上如今又一枚用高等階礦脈煉製而來的血髓之精,正好就是兩條玄級極品礦脈,符合衆人之前對於範家的瞭解。
可是馬上的,衆人又搖搖頭將這念頭壓下了。
開玩笑,若是範重真的竊取了族中的兩條極品礦脈,即便他是嫡長子,也逃不了被家法懲戒的命運,丟掉性命也是正常的事,斷然不可能還讓他出來,尤其是來這拍賣會上招搖。
可若不是如此的話,此時的場景又實在很難解釋。
範家怎麼也是一方大族,怎麼可能放任範重取走兩條礦脈,一條拿來買沒什麼太大用處的海族美人魚,一條竟然無比浪費的煉製成了血髓之精。
難道範家無人了麼?
廣場後方,從“空青殿”中追出來的衆人心底起了諸多猜測,不過卻沒有一個猜中。
而場中,一場前所未有的劇烈戰鬥正在上演。
巨人之戰!
沒錯,範重和寧海青二人,都是毫無保留的一開始就全力出手,尤其是寧海青,心底只怕是已經恨透了範重,甫一開始就釋放出了自己全部的戰力,看那模樣分明就是想要將範重置於死地。
轟!
嘭~嘭嘭!
空中,一柄寒冰長戟橫亙虛空,裹挾着一道道冰雪寒芒不斷的劈下來,軌跡玄奧,蘊着一股股凶煞的殺氣,每每劈在虛空,都讓這浮空大殿周遭的禁制震顫不休,似乎隨時都會破碎般,任何人都看的出來這分明是一套高等階的戟法。
有與寧海青熟悉的,便知道這是寧家的家傳武技“冰雪弒神戟法十三式”。
這是一門天階武技!
釋放自己的血脈異象,施展的又是恐怖的天階武技,看樣子寧海青是真的打算將範重的性命留在這裡。
不過可惜的是,在範重拿出了那枚“血髓之精”後,稍微有一點見識的武者便都知道了,寧海青不可能殺得了範重,至少現在,只是單打獨鬥的話,範重幾乎是立於不敗之地的。
不是爲了別的,就是因爲那一枚血髓之精。
嗡!
面對那一式式駭人的戟法,同樣顯露出了血脈異象的範重卻只是冷冷一笑,而是便似做了什麼,在他額上的那枚血髓之精立時便大放光芒,濃郁至極的血光好似潮水般涌出來,轉瞬便將範重的軀體裹住,繼而開始蔓延,自腳下開始,漸漸的,將他顯露出來的巨大樹人虛影也包裹在了裡面。
嘭~嘭嘭!
被濃郁血光裹着的巨大樹人,站在那虛空中,任由寧海青一戟又一戟的劈下來,將偌大虛空劈的轟隆隆作響,卻無比詭異的,完全奈何不了樹人虛影。
每一戟落下的威能,皆被樹人揮動的巨大樹臂所消弭。
雖然每一次那樹臂都會因此而變得破破爛爛,佈滿冰霜,但每一次交鋒之後,樹人身上便會有一道濃郁的血光閃過,再然後那一雙樹臂便會恢復正常了。
輕鬆無比!
一次又一次,毫無變化。
於是這浮空大殿的廣場前面,便出現了奇異的一幕。
一頭冰霜巨人虛影,正揮舞着寒冰長戟,不斷的劈砍着一尊樹人虛影,每一次都能在樹人身上留下深深的傷痕,但每一次血光閃過之後,樹人便會恢復如此。
如此下來,任由寧海青如何的狂暴,如同海嘯嘶吼,而範重都好像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般,站在哪裡,屹立不倒。
目睹這一幕,衆人心底紛紛都騰起了對寧海青的同情念頭。
太無恥了!
太敗家了!
這是衆人對於範重的評價,造成眼前這詭異一幕的緣由,正是範重拿出來的那枚血髓之精。
補充血力!
沒錯,這便是血髓之精最普通的一個靈效。
須知一枚血髓之精乃是由大量血髓煉化而成,有着諸多靈效,可提純血脈、暴漲修爲,亦或是拿來煉製寶物,皆是上上之選。而補充血氣,卻是幾乎沒有人會選擇的一個效用。
可此時,範重卻偏生使用了這個靈效。
他以血髓之精補充自己戰鬥時失去的血氣,維持着自己的血脈異象。尋常的武者,哪怕是玄級武者,也不可能長時間維持着自己的血脈異象,一旦體內血力虧空,異象自然會消失不見。
如那寧海青,凝血境初期修爲,在同齡人中已經是屬於絕對的佼佼者了。可他也同樣不能長時間維持他的冰霜巨人異象,至多半柱香時間,虛空中那一尊冰霜巨人便會消失了。可範重,有血髓之精在身上,莫說是半柱香了,就是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甚至是數個時辰,也是毫無問題。
當然,若是真的爲此了那般長的時間,戰鬥過後,那枚血髓之精也意味着要報廢了。
知道這些,衆人才會說範重太敗家了。
哪怕是雲乾,也覺得範重此舉委實無恥奢侈了一些。
不過雲乾想到的更多,他的目光,從一開始便一直停留在範重的身上。
“從第一次挑釁開始,他的目標似乎不是寧海青,而是還有凌家鄭家兩家的大少,可從第二次開始,他便將目標完全放在了寧海青的身上,處處針對,且似早就準備了極品礦脈這等稀罕之物,當衆打臉寧海青,到了最後又故意追着寧海青出來,刺激他的出手,在戰鬥之後,又能拿出血髓之精這等能讓他處於不敗之地的東西。”
“這範重,絕不可能是瘋了,或是被驅逐出了家族,他分明是早有準備,要讓這些事情發生。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即便寧海青後面沒有出聲,範重也一定會挑選別人來挑釁打臉,至少會製造出需要使用血髓之精的場面來。”
“可做這些,到底是爲了什麼?”
雲乾心思之縝密,自然勝過在場不少人,在看到範重拿出了血髓之精後,他便隱隱猜到了什麼。
可他總歸不是那華城之人,甚至都不是南雲大城之人,對於範家缺乏瞭解,僅僅憑藉眼下的這些線索,根本就推斷不出範重的目的來。
“轟!”
“寧大少,你打夠了,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正當雲乾心底思索猜測時,場中,原本只是寧海青在攻擊的戰鬥場面,陡然發生了改變。
範重那帶着濃濃嘲諷、輕蔑意味的話,響起在虛空之中,不但在廣場後面的衆人聽到了,他的聲音甚至傳到了浮空大殿之下,整個南雲大城之人,都聽到了。
事實上,早在寧海青顯露出血脈異象時,整個南雲大城就被驚動了。
初始只是一些城民在看熱鬧,而開始戰鬥之後,到如今範重出聲,終於是讓整個南雲大城城民的目光都投射了過來,看着那浮空大殿之上兩尊巨人的廝殺場面。
不過到了此時,二人的戰鬥場面,也終於是驚動了南雲大城中的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