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蹦！
小指處的一根指骨，悄然崩碎成粉末。
而這一切，不是由任何攻擊造成的。
只是簡單清晰的，順其自然的，風的流動。
“以身化風……難道那個畜生，已經融身爲風了麼？”紀天鳴一聲嗤笑，不過其的心中，也是翻涌起了驚濤駭浪。
看來此次暗殺的任務，真是越來越棘手了，他根本沒有絲毫可能，將這個男人殺去……
甚至連觸及，或者傷害的資本都沒有。
“沒辦法了，這個畜生，和上一名暗殺者蘇凌的實力，可是天差地別呀。”紀天鳴一聲輕嘆，閉上雙目。
“不過如果換上你來對敵，你應該不虛他吧？”紀天鳴自嘲一笑，隨後，眼瞳睜開。
他的眼眸，已經失去了人性的色彩。
其上籠罩的，是一層血紅。
渾濁濃郁的看不見瞳，已經和眼眸內的一切融爲一體的血紅。
“即便是可能喪命，也必須放手一搏了！”紀天鳴脣角一咧，一笑滲人。
呼。
周圍的風意流轉，從先前的有序變得紊亂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男人見得紀天鳴的這種狀態，有些觸動。
“風之意，流動無常，不過，仍有破綻潛伏其中！”紀天鳴雙臂一振，一道空間的波動頓時紊亂起來，一道裂痕，緩緩撕裂！
“風翎，風絕斬！”紀天鳴眼目怒瞪，猙獰的血絲緩然蔓延，這一擊，他是發揮了全部的仙氣，以全部的勁力凝聚爲如此一擊！
這擊若是斬中，則說明勝負已分，若是沒中，勝負也分。
這一擊所帶來的懸殊，太爲明顯。
嘭！
雖說男人的身形還是沒有露出，不過虛無處，一灑鮮血卻是飄揚而起！
紀天鳴眼中掠過一抹喜色，難道這一招，中了？
他這是以命而搏，而這一場豪賭，他是勝者。
不過，凡事都有讓人出乎意料的時刻。
紀天鳴剛剛鬆緩口氣，那血液卻是飛速席捲，最後融入了空氣之中，消失不見。
“呃！這！”紀天鳴脣角抽搐，那原本狂噴而出的血液，在如今竟是被吸入了空氣之中，無影無蹤！
“愚昧的兒子啊，我說過，我現在的狀態是，以身化風！風不會受傷，我更不會受傷，我就是風，我就是無常！”
一道鬼魅的笑聲傳來，紀天鳴臉色大變，其剛欲舞動手臂，再度發動攻擊，卻是覺察左胸傳來一抹鑽心劇痛！
“嘶！”紀天鳴呼吸於此停止，下一瞬，其癱軟跪地，呼吸急促紊亂，幾滴血珠，從其口鼻緩緩滴淌。
剛剛那一招，給他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負荷！
紀天鳴一聲輕咳，勉強着擡起手臂拭去脣角垂掛的血絲，一抹肅殺之意，從其瞳中凝聚而出。
“你個孽畜男人，今日即便是身死道消，也要將你殺死！”
“爲了母親，也爲了外婆！”
紀天鳴再度站立起身，渾身的感官已經麻木，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如今的他，已經不是‘人’了。
“喲，和虞徹底融合了嗎？不過這樣，每一秒的支撐，都是以血液和肉身作代價的啊。”男人譏諷的笑聲傳出，但在紀天鳴的耳中，已經不重要了。
濃郁的仇恨，將他團團包裹。
喪失，本性。瘋墮爲魔，只爲手刃仇敵，斬滅相差懸殊之輩！
這一幕，和曾日裡在天脈流派上大殺四方，聲震四野的蘇凌，極其相似。
紀天鳴緩緩站起，原本俊秀的面容已經被邪魅取代而之，渾身迸露的，是濃郁的青筋，以及滿身的血孔！
紀天鳴咧着嘴脣，曾日裡那不堪回首的畫面，再度在心中涌現。
……
那日知秋。
嘭！
少年拳頭生猛砸在一道土石之上，震開條條裂痕，龜裂蔓延至遠方。
少年渾身熱汗，衣衫緊貼於身，一抹極其淺淡的鮮血，開始從其拳頭上的虎口蔓延開來。
在遠方，一道修長身影面色漠然地望着少年，眼神中，充斥着說不出的意味。
許久，其纔是輕輕一嘆，微微搖頭。
“爲什麼，爲什麼他人在休息娛樂之刻我拼命修煉，還是追趕不少分毫？爲什麼，在地級靈體和天級靈體的壓迫下，我就是個渣滓？”少年輕咳着嘶聲道，一股濃郁的不甘，從其幽瞳中折射。
他，是個有夢想的少年，但他的天賦，否決了他的夢想。
十數年前，他虎頭虎腦，懵懂無知，在父母的懷抱中立下豪言：“長大後，我要修靈！成爲江湖上名列前茅的仙人！”
父母對於這個可愛的孩童，都是笑臉相迎，但這笑臉之後，隱藏的卻是苦澀。
九年前，他立於一座偌大的鑑靈堂前，拳頭緊握，略微抽噎，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的流淌。
他，雖說是人級靈體，但卻是其中最爲墊底的，退一步說，是和廢體並肩的天賦。
若是沒有豐厚的資源伴隨，他即便是人級靈體，今生的瓶頸也就是築基三四層了，再也不可能寸進。
少年心中深知這些，充分利用了家人拼死拼活賺來的修煉資源，並且揮灑了平常人數倍的汗水，但即便如此，單是凝練氣旋，距離鑑靈時，就花費了四年時間。
那一時，他已經十四五歲，身形拔高的極其快速，而正是這一時期，他的父母們之間的隔閡，也越來越深。
……
於此之下，直至此時，他的父母終於分道揚鑣，而他的天賦，也沒有得到絲毫完善。
就如若，天的棄子，沒有絲毫價值。
嘭！
拳頭周而復始，往返不絕的撞擊着巨石，而所謂的效果，則是愈加明顯鮮豔的血痕！
少年脣角抽搐，如今的他，已經被曾日裡的夥伴大大甩下，不管如何奮起直追，也沒有用。
而就於今日，他面色泛苦的回家之時，卻聽聞了一個對他而言，最爲美妙的消息。
“離開你三月的外婆，明日此時也會來看你！”每一個字，都是一種享受，從父親的口中傳出，讓少年如沐春風。
對他而言，外婆，纔是和他最親密之人。
而他卻渾然不知，此次的好消息，最終卻是成爲了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