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懷着冷卻了的心窩漂遠方…………”
篝火旁,安律師手持麥克風面朝大海,動情高歌;
別說,認真唱起歌來的安律師,唱得還真不賴,到底是曾浪蕩花叢的民國大少,這基本傢伙事還是具備的。
此時,已經入夜了,這一片海灘上並沒有其他什麼人。
周澤躺在沙灘上,安靜地聽他們唱歌歡笑,不是刻意地想要端架子,而是內心深處,似乎總有一種不寧的情緒在跳動。
大概,是因爲白天給老許做手術導致的疲憊感還沒去除吧。
老道也來了,他睡了一個下午,晚上時安律師去敲門,老道纔起來,抱着一個枕頭,雖說還坐在那兒,但哈喇子已經在滴淌出來了。
他又睡着了,而且是靠着音響睡着了。
這種渴睡程度,不由得讓人產生些許懷疑,畢竟,老道並非是地地道道的普通老道人。
不過,在事情沒有真的發生前,大家還是該吃吃,該喝喝,該唱唱,若是每次都弄得草木皆兵的樣子,這日子也就不用過了。
“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像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哭泣…………”
老張接過了麥克風開始唱歌。
習慣了KTV的壓抑狹窄環境後,來到這處空闊的地方面對着大海波濤歌唱,確實是一種很解壓的方式。
普通人尚且在日常苟且之中不斷地壓抑着自己,更何況書屋這幫人了,大家都有各自的故事,同時也承擔着各自不同的壓力。
“呼!”
“再來一首!”
老張唱完了,面對大家的起鬨,有些靦腆的笑了,但還是拿起麥克風,
“寒風飄飄落葉,軍隊是一朵綠花…………”
周澤半眯着眼,一邊聽着歌一邊看着夜空。
繁星滿空時,一般夜光就很弱了;而明月當空時,天上就不會有太多的星星。
星月一直被人們當作同一類的事物,但實際上,它們其實是互相看不對眼的,有你沒我。
“嘶…………”
周老闆情不自禁地放出了一聲舒服的長吟,
他可不認爲是老張的歌讓他心曠神怡陶冶了情操,
而是因爲四周的溫度,忽然降落了下來。
可能,體感溫度的變化並不是很大,但那種陣陣的陰風,卻宛若剔骨的刀,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流淌了下來。
而周澤,其實是喜冷的,當初沒有鶯鶯時甚至還睡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冰櫃,在這種環境下,他反而能更自在。
但三亞畢竟不是雲南,晝夜溫差沒那麼誇張,而且這也已經脫離了晝夜溫差的概念。
大家也不唱歌了,顯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對勁。
哦,
那個已經在打呼嚕的老道除外。
安律師和老張頭先站起身,走到了海邊。
老張頭眯了眯眼,手中掐印,撫摸過自己的眼角。
“那邊,有一團白氣。”
老張頭說道。
世間萬物,皆可氣化,這也算是一門風水學問,真正精通此道的人才能觀氣望形。
周澤此時也站起身,站在了安律師身側,看向了前方海面。
老實說,周老闆看不見什麼白色的東西,但倒是能夠清楚地感知到,寒氣的發源點,就在前方。
“去看看吧。”
周澤說完,
就直接踩在了水面上,開始向前面走去。
留下原地的大家面面相覷。
“去看看?”安律師看着老張頭說道。
“去就去,誰怕誰?”
“好。”
“呵。”
安律師和老張頭開始脫衣服。
“噗通”
“噗通”
二人都扎入了海水中,
老闆在前面走着,
他們在後面一個狗刨一個蛙泳,拼命地追趕。
劉楚宇站在沙灘上,看着前面的仨人,不由自主地調侃道:
“好像老闆帶着倆狗…………”
劉楚宇看見老張的目光在盯着他,當即知趣地閉嘴。
在海水裡游泳的感覺,其實真的沒有在游泳池裡舒服,外加老闆走得又快,這使得安律師和老張頭都得使出吃奶的勁兒拼命地跟上纔不至於掉隊。
於周澤來說,
他能做到將煞氣凝聚起來,使得腳下的水面短暫的固化,這是一種很敗家的行爲,但沒辦法,誰叫周澤家大業大呢?
這種自在瀟灑,是後面的安律師和老張頭所羨慕不來的。
走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
周澤停下了腳步,
就在前面了。
前方的海面上,有一團清晰的黑色陰影凸起,這還只是露出來的冰山一角,但真的已經不小了。
安律師和老張頭腦袋浮出水面,先喘着氣。
就在這時,
西側方向傳來了發動機的聲響,一艘打着探照燈的快艇向這邊疾馳而來。
快艇上有四個人,三男一女。
因爲他們一開始在陰影的另一面,所以沒有發現周澤三人的存在。
快艇很快停了下來,
上面傳來了聲音:
“終於找到了,這漂泊的軌跡真奇怪。”
“快去看看,誰剩下什麼不。”
“要不要向上峰報備?”
“這是頭兒應該考慮的事兒,再說了,上峰大人在海口,現在趕來也來不及了,要是等天亮了這東西嚇着了市民造成了恐慌,最後這罪責肯定會落到咱們的頭上。”
“你們吵什麼吵,讓頭兒來做決定。”
這時,
唯一的女聲出現了,一聽就有着老大的感覺:
“先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剩下的再說。”
“噗通!”
“噗通!”
“噗通!”
跳水聲響起,顯然,那邊三個也下水要查看了。
而另一面,
老張頭和安律師面面相覷。
背對着他們的周澤則是伸出手,
揮了揮。
安律師和老張頭馬上會意,
二人一起快速潛了下去。
周澤則是繞着這巨大的黑影開始向另一側走過去。
遊艇的燈,很亮,上面站着一個穿着漢服的女人。
紅色的長裙,頭髮上還戴着簪子,瓜子臉,身材高挑,就是太瘦了。
這或許就是男性的劣根性吧,看見不錯的女人腦子就開始自動歪歪評頭論足。
女人被驚動了,
她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其他人。
當即雙手撐開,
頭頂的玉簪子離開頭髮,
“是誰!”
問是問了,
但簪子也化作了一道綠光極速未來,
顯然,
她不介意對方能否回答自己的問題,在這個時候,忽然出現的死人肯定比忽然出現的活人要好。
還真是,脾氣暴躁呢。
周澤伸手,
兩根指甲快速長出,
“咔嚓!”
速度極快的玉簪子直接被周澤用兩根指甲夾住,
有點像是電影裡空手接子彈的動作。
倒不是周老闆故意耍帥,老實說,到底是殺過閻王的人,也早就脫離了走在路上見個漂亮女人就想在她面前裝逼的低級趣味了。
但沒辦法,實力如此,舉手投足間,簡簡單單間,就是那麼的帥。
玉簪子和指甲交接處不停地傳來“滋滋滋”的聲響,
顯然,
這枚玉簪子上有毒。
不過還好,周老闆指甲明顯毒性更強。
“你是誰?”
漢服女子又問道。
而後,
她的目光向下看,
發現周澤是站在海面上的。
有點像是武俠小說裡的畫面,當然了,其實也沒那麼玄乎,大家都是行家,所以能清楚這般閒庭信步地站在海面上,到底意味着什麼。
如果只是靈魂飄着這倒是簡單,但要帶着肉身這般做,能做到的不少,但就像是做俯臥撐一樣,開始能做幾個,後面就堅持不下去了。
很顯然,
看對方的這種輕鬆的姿態,明顯不屬於在強撐着的那一類。
“你先回答我吧。”
周澤很平靜地說道。
隨即,
玉簪子被他取下來,指甲在玉簪子上摩擦過去,這一刻,女人驚愕的發現自己的法器竟然被強行切割斷了和自己的聯繫。
這簪子還挺好看的,
可以帶回去給鶯鶯。
老是讓人家典當自己的陪葬品出去維持生活,自己也不能太沒良心,有機會的話也得幫忙置辦一點兒。
這時,
海面下浮出了兩團水泡。
安律師一隻手夾着一個寶寶浮了出來,
另一邊,老張頭手裡也抓着一個寶寶。
“陰司有序,陰司有序你個鬼啊,哈哈哈哈,老闆,這貨真極品,你知道他在下面做什麼麼,看見我在下面,居然直接在海面下面張口喊口訣,然後自己被嗆到了。
哎喲媽呀,可笑死我了,我直接上去一拳就被他幹翻了。”
真是可愛的萌新。
漢服女子見自己的手下也全都被抓住了,面色當即陰沉了下來,但很快,她意識到了什麼,馬上掏出了自己的捕頭令牌對着周澤,
道:
“我是三亞的陰司捕頭。”
“呵,還沒傻到家。”安律師在旁邊充當着陪伴皇帝微服出巡的三德子角色,
繼續道:
“在你面前的,是幽冥…………
是蘇中巡檢大人,
還不快跪下行禮!”
漢服女人倒也乾脆,也沒說要看周澤出身文字,反正不管周澤是不是巡檢大人,她都是要跪的了。
然而,
就在女人要跪下來時,
原本靜止在這裡的巨大陰影忽然動了起來,
下方當即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漩渦,狂暴的吸扯力出現。
臥槽!
安律師目光當即一瞪,
趕忙將手中的倆寶寶丟開,向自家老闆瘋狂地靠攏,張開雙手,希望自家老闆抓住自己,
誰還不是個寶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