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做一名幕後黑手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周老闆想了很久,似乎也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還是希望迴歸到以前的歲月靜好,捂着自己的雙眼,裝作大家都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現在的局面,又不能單純地以暴力去破除,怕因此牽扯出更多的麻煩。
習慣了“與人爲善”的生活,
忽然得改變生活習慣,
還真有些不適應。
放下了茶杯,
周澤站起身,走到牀邊,看着躺在牀上“作繭自縛”中的馮四,
道:
“其實,有件事,她說錯了。”
“什麼事?”
“我不曉得那些大人物是不是都喜歡有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滿足感,但這個封印,我覺得,應該不是很難破。”
且不說贏勾出手這個大BUG,
就是喊老張“關門,放旺財!”
解決一個封印,都不是什麼問題。
獬豸是法獸,最擅長封印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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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馮四很實誠。
“嗯,那你要不要我幫你解開呢?”
周澤問道。
“你做決定就好,不用問我。”
周澤聞言,微微皺眉。
然後一腳踹了過去,
“砰!”
馮四被周澤踹下了牀,“咯噔”一聲,摔得很響。
“…………”馮四。
“抱歉,剛被安不起甩了個鍋,心情本就不是很好,現在你又給我來一口鍋,我真的不想選擇。”
說着,周老闆瞥了一眼鄭強:
“傻強,把他抱回去。”
“哦,好。”
鄭強把馮四又抱回到了牀上。
馮四看着周老闆,笑了笑,“我錯了。”
“我現在很煩。”
“我能理解。”馮四迴應道。
“你有沒有辦法,讓我不那麼煩?”
“其實,什麼都不要做就好,她等會兒回來時,說什麼,我就答應什麼,反正幫那些大人物做事兒我都習慣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安不起,
也不會傻到現在就馬上回你們家書店的。”
“有沒有一勞永逸的法子,我是說,不是拔出蘿蔔帶出泥的那種,安不起現在是死是活,我真的不擔心了。
整件事,就是起源於這傢伙追星開始的。”
“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
“你說說看。”
“那就是,這次執法隊上來的真正目的。”
“不是抓豪彘麼?”
“一頭豬而已,上來頂多吃一些人罷了,影響又能大到哪裡去?”
但人家庚辰可是擔驚受怕得要死啊,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典範。
只是,
人家真正的陰司管理者,卻覺得這只是小事兒。
“那是爲了什麼?”
“這次,僅剩的五支乙等隊,來了三支,只是抓豪彘的話,用不着這麼多人的。”
“嗯。”
“這次,據說,有兩位大人物,混着豪彘的本源裡面,跑出來了。”
周澤咳嗽了一聲,
他記得那隻豬頭在被贏勾吃的時候,曾主動坦白,告訴贏勾,他有兩個本源在不知不覺間被調包了。
等於是他千辛萬苦買通了一路看守海關,結果有人佔便宜搭了它的順風車一起上路了。
“看來,你是知道的。”
“你繼續說。”
“我並不知道出來的那位大人物是誰,但能夠讓閻羅下令解開執法隊的封禁,讓他們出手解決這件事,足以說明陰司對這件事的重視。”
“那你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出來的,有兩個,一個未知,另一個……”
“如果你想學魯迅,跟我說兩棵棗樹的話,你就完蛋了。”
“另一個,是一隻猴子。”
馮四說出了答案。
周澤愣了一下,
而後,
整個房間裡陷入了一種沉默的狀態。
良久,
周澤才重複了一遍:“猴子?”
“是的,猴子。”
馮四一直在盯着周澤看,他可以確定,周澤知道的東西真的不少。
“所以,這次執法隊上來,名義上是抓猴子……哦不,名義上是抓豬,實際上是抓猴子?
以及,
猴子旁邊的另一個…………人?”
馮四眨了眨眼。
“但,爲什麼這件事,會交給你來負責督查?”
“我不是在督查,我只是附帶地過來參與這次任務,執法隊的真正高層,據說,僅存的那支甲等隊三人中的一個,也來了,他親自指揮三支乙等隊來組織這件事。
而丙等隊以及下面的丁字隊,則是爲了掩人耳目,繼續追蹤着豪彘的本源,追殺那些叛逃者,他們自己甚至都不清楚這次任務的真正目標是什麼。”
“是府君麼?”
周澤問道。
某一代府君詐屍了?
“不知道。”
“不知道卻這麼大張旗鼓地……”
“猴子加一個人的組合,永遠是現在陰司的真正禁忌,而且,這次的事情,還是發生在極西封印之地,那是初代封印動盪時代巨擘的地方,之後歷代府君也多次前往那裡加固過封印。
從那裡走出來的東西,本就非比尋常,而且,還是這種組合……”
“呵,又不是拿破崙,揮揮手,軍隊就倒戈了。”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弄潮兒,不是說誰更老誰就更牛逼,如果真這樣算的話,當初贏勾大鬧地獄時,那些地獄的巨擘爲什麼不納頭便拜?
同理,此時那一個人加一個猴子的組合,
不也是被陰司派上來的執法隊真正高層在展開搜捕追殺麼?
當然了,站在陰司高層角度,他們肯定是很重視的。
鐵憨憨當初在地獄,還有九黎一族的戰魂嗷嗷叫地想出來幫他廝殺征戰呢。
比鐵憨憨年代更近的府君,餘留下來的力量應該更多吧?
“這是在玩兒火。”馮四繼續道,“執法隊需要這次行動,來獲得陰司的補償和支持,得以重新崛起,像我這種的,則需要這次的事件,來增加功勳資本,這也是往上爬最快的方式。
但一不小心,如果真的是那個組合的話,
很可能這把火,
會把所有人都燒死。”
“隨他燒吧,只要不要燒到我家就可以了。”周老闆如是說道。
“她比預計的時間更早地到了,這不符合她的作風。”馮四微笑着說道,“不要說她看手底下的這些廢物死了這麼多,所以急匆匆地趕來救場,她連殺了這麼多執法隊隊員的安不起也能說放就放,對我這個剛剛殺了山鷹的人,也以收服爲主要目的。
她是個狠角色,以前沒被封禁時,我就知道。”
“那麼,你說,她爲什麼提早來了?”
“或許,你可以先問問,爲什麼,她會找你們通城的鬼差……一起去逛街。”
周老闆點了一根菸,
想了想,
又點了一根,
插進馮四的嘴。
吐出一口菸圈,
周老闆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老頭捂着褲襠的畫面,
畫面很喜感,也很猥瑣,卻也很溫馨。
“嗚…………唔…………”
鄭強伸手幫忙把馮四嘴裡的香菸拿出來。
馮四吐出一口煙,
得以繼續道:
“會不會有那種可能,那隻猴子和那個人的組合,現在…………”
周澤的手直接捂住了馮四的嘴,
深吸一口氣,
道:
“閉上你的烏鴉嘴。”
火,
似乎真的可能要燒到自己家了啊……
如果,
說是如果,
如果這些東西真的巧合在了一起,
那麼自己這次稀裡糊塗地因爲安律師的追星復仇而捲入到這件事跑到揚州城來,
真的有了極大的價值。
至少,有了一個預警和準備了。
否則真可能自己還躺在書店沙發上曬太陽喝咖啡時,
門口忽然出現了一批,是的,是一批,一批和“慶”一樣的存在!
想想那個畫面,
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雖然裡面還有着很多很多的不確定因素,但現在,必須要做出最壞情況的準備工作了。
“我說,這…………”
周澤剛開口。
馮四卻忽然緊閉住了嘴巴,閉上了眼。
周澤會意,也不再說話了。
過了五分鐘的時間,
客房的門被敲響,
鄭強去開門,
林可和小女孩一起走了進來,倆小女孩手上都提着不少的衣服。
看來,女人不管是在哪個年齡段,都對購物有着極爲可怕的執念啊。
“想得怎麼樣了?”
小女孩走到牀邊看着馮四。
周澤等人站在牀邊,
一家人,規規矩矩,整整齊齊;
在老闆的帶領下,集體謙卑狀態中。
馮四嘆了口氣,
道:
“一個要求。”
“說。”
“放了安不起。”
“只要他不繼續和執法隊作對,不繼續攻擊執法隊員,可。”
“我同意。”
“嗡!”
馮四身上的白色的繭全部消散,恢復了自由。
周澤在旁邊有些意外,
不需要給個魂血或者加個契約什麼的麼?
“可惜,我現在不能把我魂血交給你。”馮四笑着說道。
靈魂不完整的話,到時候被授予判官身份時,會直接失敗。
陰司的規矩,很嚴格,你當判官後可以自己選擇就去做誰家的狗,這是你的自由。
但誰家想把自家的狗直接推上判官的位置,抱歉,不可以。
“結個善緣。”小女孩不以爲意,“本來我是信不過你的,因爲你的人品很差,賣主求榮的人,自然不值得人去信,但你先前的行爲,給你人品加了一些分。
我們執法隊想要的,是和你的友誼,而不是誰去制約誰。等你當上判官時,我們可以繼續做一些交易,放心,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交易。”
馮四沉默,沒回應。
不管現在的氛圍再怎麼友好,但本質上,還是他輸了,也無法掩蓋這城下之盟的事實。
隨即,
小女孩轉頭看向周澤,
問了句廢話:
“你是通城的捕頭?”
“是的,大人。”
小女孩又道:
“通城是個好地方,剛剛她和我說了一些關於通城的風土人情,我想去轉轉。
你可以做我的導遊麼,或者你有合適的人選來做導遊也可以。”
周老闆猶豫了一下,
繼續面露謙卑恭敬之色,
道: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