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下

中年人看着連成鬆,神情凝重的道:“在百多年前,我們師門尚存有一粒先天金丹。可是六十年前,一位世尊過世之後,按照慣例,師門中的大弟子用了先天金丹,成爲了新一代的掌教。”他輕聲一嘆,道:“可那已經是最後的一粒金丹了,世尊卻把金丹給了天資聰穎,閉關苦修的三師弟,從此之後,我也就只能在這裡苦修了……”說完這句話後,他的目光朝着邊涯所隱藏的方向瞅了一眼,眼中頗爲疑慮。

連成鬆微微一笑,道:“藥長老,若是昔日那顆金丹煉製成功,那麼也就沒有今日的賀一鳴和這二顆變異內丹了。”

中年人一怔,隨後放聲大笑,道:“不錯,你說的很對。”他一掃方纔目光的疑慮,道:“我們師門是否能夠傳承下去的唯一保障,就靠金丹了,在地球這個靈氣嚴重缺乏的時候,更是門派能夠傳承多久的保障。這用掉了那唯一的金丹之後,我們一邊收集先天靈獸的消息,一邊盡力培養門派中的年輕子弟。但數十年來,我們不但沒有發現任何先天靈獸的蹤跡,而且更看不到門下弟子們有突破金丹期的希望。”

他的目光一轉,認真的道:“我們這些人已經逐漸老去,整整有六十年了,不但爲兄到了五十多歲,就算是年紀最輕的了。而更可慮的是,其它的師兄的年紀也大了,若是再過幾十年,我們師門要是再無人突破到金丹的話,那麼……”

他雖然沒有說出後果,但連成鬆等人卻是心知肚明。長嘆一聲,道:“師兄,小弟聽師兄提及,山上的師弟們都已經雲遊四方了,對麼?”

中年人輕輕地點着頭,他的外貌雖然年輕,但是在賀武德等人面前,這個長輩的架子卻是擺得自然而然,沒有半點突兀的感覺。

“我們師門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潛入深山,搜尋先天靈獸的蹤跡。若是祖師爺們保佑,或許能夠有所收穫。”中年人說到此處,突地笑道:“不過祖師爺確實保佑我等,在這派中青黃不接之時,不但有小師弟入山,而且金丹的煉製看來也快成功了。”

連成鬆覲上前一步,道:“更讓驚喜的是,世尊傳話來說,小師弟居然對於煉丹術甚有興趣,我們靈藥峰後繼有人了。”中年人的臉上愈發的高興,不過他隨即一嘆,道:“可惜賀小師弟的功力不夠,雖然也能煉製丹藥,但是想要在這條道路上走的更遠,那就是……比較困難了。”

“要不是爲了發財,老子纔不來煉製丹藥呢?”心裡的想法絕對不能說出來,不過,還是曬然一笑,道:“多謝大師兄的指點。”

中年人擺了擺手,道:“小師弟既然對煉丹術有興趣,那麼不知對於丹藥之道明白多少?”

連成鬆在山下,陪伴幾位世尊的時候,耳目渲染之下,也記住了不少,知道這是師兄的考驗,當下精神爲之一振,將從師傅那裡所學的知識和盤托出。

聽了片刻,這個中年人驚訝無比,道:“師弟啊,看來你的煉丹術也算是登堂入室了,但是在傳授知識之上,還是有所欠缺啊。”

連成鬆老臉微紅,道:“師傅,小弟的煉丹之道,全靠幾位世尊老人家所傳。”他深吸了一口氣。

中年人訝然看了過去,這才釋然,他沉吟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了一塊令牌遞了過去,道:“小師弟,你想要學習煉丹之道,最好還是從最基本開始。這處洞裡的藥園雖然不大,但是其中種植的草木,都是一些精品,以後你憑着這塊腰牌可以自由出入,你去藥園中把那些藥材和山上附近的藥材都認熟了之後,我再講授煉丹之道吧。”

連成鬆連聲應是,片刻之後,便告辭離去。

他前腳離去丹藥房,邊涯後腳就離開!他的混元一氣功已突破第六重,人的氣息,完全可以封閉,就算修爲高他無數倍,也無法發現他的行蹤,所以,連成鬆一路上,根本就想不到邊涯一直跟隨在他的身後,要是此時的邊涯偷襲的話,就算他連成鬆是大羅金仙,恐怕絕對逃不過。

只是,邊涯冷靜之際,這洞府之中,奇人高人不計其數,一股浩然的力量處處壓制着他,讓他不敢貿然行事,他現在唯一的期望就是這該死的連成鬆能走出這所洞府,在外,邊涯也好趁機下手!

不過,此時,就是老天爺,似乎都在幫助邊涯,那連成鬆在洞府裡呆了一些時間,就感覺百般無聊,找了個由頭,就走出洞府,而邊涯隨後而出。

……

走出洞府的連成鬆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直躲避着的邊涯居然就站在他的身後,

當他發現的時候,而邊涯卻笑吟吟的看着他,然後問道:“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連成鬆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四下看了看,去發現這是一處孤立的山峰,山峰忽忽的狂風吹起倆人的衣衫。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連成鬆知道自己不是邊涯的對手,故作鎮定後問道。

邊涯冷笑的說道:“自然是跟着你來的!”

連成鬆四下查看,好給自己尋找一條退路,他知道自己殺了他的母親,他決計不會放過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能躲過,當然,希望山洞中的幾位師兄們能趕來救命!

“你,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你應該知道,你殺了我母親,我說,我要怎麼樣?”邊涯說着這句話,就一步一步的壓了上去。

連成鬆卻被邊涯給壓制得連拼鬥的心都沒有,這是一個勁的後退。退到山崖處,卻五路可退的時候!立即揮掌直砸邊涯的面門!

邊涯冷笑了一下,雙掌提升力量,然後與連成鬆噼裡啪啦的一陣打鬥,那連成鬆卻立即翻身而退,閃電般的朝山下掠去。

“想逃,沒那麼容易!”邊涯跟了上去。

倆人在山上的速度極快,穿行之間也並不是走在一條筆直的路線之上,但真正讓他不顧危險衝出去的,其實還是他的一種自覺。那是一種特殊的感覺,似乎是此刻衝出去,反而不會遇到太大危機的莫名第六感。

連成鬆沒命的似的逃跑,邊涯寸步步差的追了下去。

沒出可跑的時候,連成鬆掏出一個弓箭的,藏身在樹林中,而隨後跟上來的邊涯的眼睛在上面一掃,就發現了連成鬆的藏匿之地,當然,也看見他手頭上的那把小弓,頓時認出這種弩箭的來歷,這東西與軍隊中的正規弩箭並不完全相同,無論是在威力上,還是在塊頭上都小了不少。如果他沒有弄錯的話,這應該是一些私下裡鑄造的弓弩,只是不知爲何竟落到了此人的手中。

微微的伏低了身軀,邊涯的手在地面上一掠而過,已經撿起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順手向着對方拋了過去。雖然邊涯並沒有學過什麼暗器手法,但是夾雜着他內勁的石塊卻同樣的發出了凌厲的破空之聲,向着對方如同利箭般的飛去。

連成鬆的身手極爲靈活,反應更是敏捷之極,瞬間就已經拋棄了尚未完全安裝好的弩箭,一個懶驢打滾,頓時躲了開去。而且剛剛站起來,頓時是腳下發力,一大團夾雜着細碎石塊的泥土漫天飛雨般的出現在邊涯衝過來的道路之上。

邊涯心中暗惱,他從來就沒有想到在與人交手之時竟然還會遇到這種事情,身形在半空中緩了一緩,但還是被一些泥土濺到了身上。雙腳不得不着地。只是,在他的心中卻莫名的涌起了一陣寒意,雖然他的混元一氣功修爲已經達到了第六層,武技修爲似乎有所欠缺。

知道無處可逃的連成鬆,此時成了一名困獸,他冷然看着賀一鳴,口角上露出了一絲冷笑,道:“嘿嘿,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你以爲就憑你的本事就能殺得了我麼?”

邊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微動,身上內勁運轉,瞬間已經提聚到了混元一氣功的第六層巔峰。“你以爲我殺不了你,哼哼,你也太自大了!”說完這句話,雙拳平平伸出,連成鬆朗聲道:“邊涯,究竟是誰來送死,還要打過才知道,你接……”他的臉龐驟然一緊,雙拳齊出,向着前方轟擊而去。因爲他的話尚未說完,眼前的連成鬆就已經是直接的撲了上來。

邊涯很少與人交手,就是和泰國的那名搏擊高手交手,那也是一味的躲讓,可現在卻不同了,這可是殺母之仇啊!都是雙方準備妥當之後,才擺明車馬的交手,可是連成鬆竟然在半途偷襲,卻讓邊涯有一絲手忙腳亂的感覺。

好在如今的邊涯在反應速度上遠非普通人可比,雖然是心中一怔,但下意識的還是出手格擋了。論實力,連成鬆恐怕要差上一籌,可惜,他卻是身經百戰,比起邊涯來,他自然狡詐得多,此時的他,根本就不和他纏手的身影滑若游魚,一個縱身已經來到了邊涯的身側輕飄飄的一掌,似乎是沒有半分力道的向他拍來。而邊涯自然是不甘示弱,混元勁配合着散打拳全力施展,虎虎生風的朝着對方毫不示弱的打去。簡單有效,威力不凡。

雙方的拳掌在瞬間就已經撞擊在一起,連成鬆的臉色一變,雙腳用力,竟然是如同幽靈般的後竄了出去,他的身體在半空中翻了一個圈,隨後在二顆大樹上交替踩踏,這才勉強卸去了邊涯的一雙拳頭上巨大的衝擊力。

雙方正式交手之後,邊涯的心中頓時安定了下來。那一股仇恨漸漸的被按捺住了,連成鬆雖然功力不及自己,可是搏鬥經驗卻極爲豐富,自己一時三刻,還無法拿他怎麼樣?唯一的打算就是沉下心來,慢慢的和他搏鬥!

連成鬆此時的身上雖然有着令他畏懼的殺氣,但是他的內勁確實不及對方,自己只需要使用槍械,就足以輕而易舉的將邊涯給擊殺,可惜,此時,手中並無槍械。一念及此,他輕喝一聲,雙腳着地,突地大喊一聲,道:“住手。”

邊涯腳步一頓,如同不動金剛般的穩穩站定,狐疑的看着對方。

連成鬆雙手揹負身後,臉上帶着一絲驚容,道:“你真要殺我!”

邊涯昂首挺胸,恨恨的說道:“少說廢話,你與我之間的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就是你的明年的忌日。”

“好,就看看是你死,還是我亡。”連成鬆自知今日必死無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拖延時間,正確有人來救!眼中卻是殺機凜然,他伸出了雙手,相互搓了一下,道:“來吧,我看你怎樣才能殺我。”

邊涯微楞了一下,頓時明白。原來剛纔的那一下對撞,已經讓對方的氣血翻騰,若是自己乘勝追擊的話,絕對可以大佔便宜。不過就這二句話的功夫,對方已經恢復如初了。

他的臉色微紅,這一次的教訓可謂是深刻之極,從此牢牢的記在了心中。

雙目中閃過了一絲怒氣,邊涯的雙拳交錯,翻騰不休的朝着連成鬆打去。在渾元內勁的配合下,他的每一拳打出都帶起了一股拳風,而且更可怖的是,第一道拳風尚未完全消散,第二道拳風就已經隨後發出,就這樣一道拳風接着一道拳風,在他的身周已經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拳風屏障,而他的本人更是如同一個巨大的圓形磐石,不住的在一定的範圍內滾動着,凡是他拳風所至,哪怕是那些參天大樹,都會微微搖動,更不用說是什麼雜草灌木之流,更是如同被巨石碾過似的,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同時,他的氣勢也是如同拳風般,一浪高於一浪。在數十拳之後,他心中的畏懼逐漸消散,每一拳打出,都有着一種神清氣爽般的感覺,逐漸的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這就是實戰,真正的實戰……

然而,對於面前的敵人,邊涯心中也是頗爲佩服,連成鬆所施展的內勁和拳法分明就是跆拳道以及空手道,還有少林羅漢拳,但是在他身上所表現的,竟然沒有跆拳道的剛強凌厲,卻反而有着太極拳中柔中帶剛般的感覺。能夠將集中武功施展到這種地步,此人的戰鬥經驗之豐富,絕非他能夠望其項背的。

若是遇到了一般的武者,在邊涯的這種綿綿不絕的攻擊之下,怕是很難支撐下去。但是連成鬆的身手確實不凡,他的身形在那如同巨大磐石滾動着的拳風中游魚般的穿梭着。以他那不到金丹期的內勁修爲,只要不被邊涯的拳頭直接打中,那麼周圍的拳風縱然是再厲害,也休想將他擊傷。只不過爲了躲避那彷彿是無處不在的雙拳,他也無暇攻擊罷了。

一刻鐘之後,連成鬆的心中頗爲焦急,他暗中不住咒罵,這究竟是從哪裡蹦出來的怪胎,怎麼施展了那麼長時間,內勁竟然還是不住增強,連半點兒力竭的感覺也沒有呢。

在雙方剛剛交手之時,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這個叫邊涯的孩子,他的年齡肯定不會超過十七。在這個年齡段上,能夠擁有這麼強悍的內勁,簡直就是駭然聽聞,看來自己今日絕對很難討好!恐怕逃跑都很難。所以他立即就打定了主意,以最大的努力與邊涯周旋,只要等到對方的內勁耗盡,那麼就是他反攻之時了。只是只是直到此刻,邊涯卻是越戰越勇,從他的拳風中似乎也可以感應到那種不斷增強的壓迫式的氣勢,似乎他的內勁可以就這樣綿綿不絕的施展下去似的。

連成鬆十分的絕望,眼前這個小傢伙的修爲莫非突破金丹期的修爲了麼?否則他又怎麼可能有着如此恐怖的表現。心中大悔,若是早知如此,他在一開始就想法逃竄了,可是如今被對方的拳風所困,再想逃離那就是難上加難了。而且在邊涯的拳風中躲避,這也是一種十分危險的辦法,他已經有些支持不住的感覺了。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之色,隨後他猛地一咬牙,在躲開了邊涯的下一次拳風之後,突地雙腳着地,如同石樁般的深深踏入了泥土之中。高舉雙掌,連成鬆大喝一聲,那雙手掌似乎是漲大了三分,如同泰山壓頂般的朝着邊涯打去。

邊涯此時心中大喜,他雖然佔據了絕對的上風,但是對方的經驗豐富,始終不與他硬碰硬的交手,讓他有着一種全力打進棉花般的鬱悶感。是以當連成鬆站定了身體反擊之時,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雙方的拳掌在瞬間狠狠的撞擊在一起,連成鬆的臉色陡然大變,強大的內勁反涌而上,對方的雙掌就像是一把開山巨斧般,將他所積蓄的強大威勢徹底破開,並且毫不留情的逆襲而上。

“碰”的一聲,他怎麼能承受得了邊涯憤怒的這一掌,爲了報殺母之仇,他千里迢迢的追蹤上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會錯過!所以,憤怒的一手,徹底的將連成鬆給擊飛,並且,借勢凌空飛去,雙腿重重的連環踢在連成鬆的頭上!

“碰碰,碰碰!”

連成鬆死得不明不白,屍體掉落在山石之間,腦顱破碎了,乳白色的腦漿濺得處處都是!邊涯站在他的身前,仰天嚎哭了一番:“媽,你知道嗎?兒子,兒子給你報仇了!”

說完這句話,就對着天下跪,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