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冠宇打量着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女孩,搖了搖頭,“不是她。”
昨夜記憶中雖然沒有看見那個女子的臉,卻知道她的頭頂剛好到自己的下頜,不是眼前這個剛過自己腰際的小女孩。看見小女孩還驚恐地瞪着大眼睛畏懼地打量着自己,祁冠宇伸出手,“起來吧。”
“謝,謝謝客官……”鈴兒握住了男子的手,站起身來,正轉身準備離開,卻被身後的男子叫住。
雖然男子面色溫和也沒有兇她,可是她卻能感到他墨一樣暗黑的眼中滲出的一絲冰冷。
“這麼早就把你叫來,應該還沒用過早膳,餓了吧?這個你先吃,”祁冠宇將手邊的點心推了推,向一旁的墨玉道:“去倒一被牛乳來!”
“是。”
“謝謝您……”
這個男子的每一句話雖然都是客氣的,但卻沒有商量的餘地,全都是命令的口吻。鈴兒偷偷地看他的側臉,慌張地抓起一塊點心,小心地吃着。
祁冠宇盯着小女孩,問道:“昨日這裡是你當值?你告訴我,昨夜何人曾來過。”
“……”
鈴兒嚥下點心,眨巴着眼睛疑惑地打量着男子。
她今早剛剛被管事的訓斥睡過了頭,如果讓管事的知道昨日自己讓尚小哥幫忙,一定會罰自己的……
而且這兩個人明顯是興師問罪的感覺。鈴兒記得兩年前自己高燒還出天花,如果不是尚小哥求情不讓管事的遺棄自己,還不要藥費將自己醫好,她可能早就死了。青樓都是魚龍混雜,她不想讓尚小哥捲入麻煩事,於是心一橫,篤定道:
“昨,昨夜原本紫雲姐姐要來的……可是臨時被一位恩客接到家中去了……應,應該沒有人來過吧……”
“是麼,”祁冠宇眼神一凜,“小姑娘,你再想想,確定不知道還有誰來過嗎?”
鈴兒覺得自己的腿不聽自己的使喚開始抖,強咬着嘴脣肯定地點頭,“……我確定。”
“……”
眼看着問不出什麼,祁冠宇也懶得追究,雖然對那個失蹤的女子有些好奇,可他畢竟還有要事在身。祁冠宇站起身來,走出門外,正好迎上了端着牛乳進門的墨玉。
“給她吧,”祁冠宇轉身掃了鈴兒一眼,“我出去一趟。”
墨玉側身恭敬道:“是。”
尚家宅院。
尚陽在院子裡,費解地劈了半晌的柴火,擦着額上汗向屋裡喊:“小舞啊!你都換了三次熱水泡了快兩個時辰了,怎麼還洗啊!你不是泡着睡着了吧!”
屋子裡傳來女子催促聲:“繼續燒水!我昨天被狗咬了一口,正清理傷口呢!別煩我!”
“你被咬了!?傷到哪了!?重不重啊!”尚陽扔下斧頭就要往屋裡衝,“要是傷在後背了你看不到,我幫你上藥啊!”
尚筱舞“啊”地大叫一聲,抵住了門,“我沒穿衣服,你不許進來!”
“……哦,”尚陽不放心地立在門前,“真的不需要幫忙嗎?要是嚴重,我去孔大夫家把師父叫回來吧?”
“不許叫師父!不許告訴別人!”尚筱舞徹底不淡定了,“我纔不想被別人知道我被狗咬了!你繼續去劈柴!我還要清洗傷口呢!”
“……哦,好……你要是需要一定叫我哈!”
“知道了知道了……”尚筱舞終於哄走了尚陽,從縫隙中確認他已經抱着柴火離開了院子去打水,尚筱舞再三確認鎖緊了房門,悄悄地打開了牀榻底下的暗格,掏出一個木匣子。
“咳咳咳……”
尚筱舞吹掉木匣子上的灰塵,悄悄打開,從木匣子中取出兩粒藥丸來。
“沒想到自己竟然是第一個試驗者……”
陸小妹吞掉一粒藥丸,又將另一粒放入木澡盆中,看見紅色的藥丸逐漸融化,將洗澡水染成粉紅色。陸小妹跳到了澡盆中,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臂。
這藥丸的配置方法,是她偶然從一個江湖郎中手裡得來的。也不知道真假,據說能讓守宮砂重現,而且內服加外用,竟然還能起到修復那啥的作用。
當初她純純的好奇,就按照藥方做了出來。做完了才發現,她也沒有人能試驗,所以就藏了起來,沒想到啊沒想到……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用到自己身上!
“祁冠宇……”一想到自己做了替死鬼的冤屈,尚筱舞咬牙切齒地念出這三個字,憤恨道:“再讓我看見你,我咬死你……”
尚陽提着燒開了的水剛走進院子,就聽屋子裡傳來了一聲尖叫,驚得將水壺都扔了,匆忙地跑到門前,猛拍門板,“小舞,小舞!你怎麼了!?沒事吧!?”
屋裡隨即傳來哈哈的大笑,能聽出來尚筱舞都笑到抽搐了,“沒事,我好得很啊,哈哈哈……”
試驗成功,終於不用擔心被爺爺發現吊起來打啦,哈哈哈……
尚陽嚇得後退了兩步,完了,還是去請師父吧,小舞被狗咬,估計是得了傳說中的失心瘋……
“尚陽,我都餓了,快快,我要吃……咦,剛剛還吵得很,一轉眼人去哪了?”
所以當尚筱舞換了衣服,心情大好地推門出來的時候,沒有見到尚陽。也沒想到他是着急跑去請師父醫治自己的狂犬病失心瘋。
尚筱舞自己去膳房找了點吃剩的米粥後,就覺得累得很。想到昨夜那亂七八糟的,這一早就着急忙慌地跑回家,尚筱舞用過了早膳就回屋補覺。
於是,尚陽將剛睡醒的師父拽回家的時候,尚筱舞正趴在榻上睡得正香。
尚筱舞的爺爺查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一樣,拍了尚陽頭兩下,也回去補回籠覺了。
尚陽無語地盯着榻上睡得流口水的女子,怎麼也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有就是她究竟哪裡被咬了……
不遠處一條荒涼隱蔽的巷子裡,祁冠宇立在暗處,注視着尚家人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