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日,南宮瑾一直在內院中陪着夏晴。說是陪着,其實就是人在一起,但各自幹各自的事情。比如,夏晴練劍的時候,南宮瑾就坐在一旁鑽研兵法典籍;夏晴打坐的時候,南宮瑾仍舊坐在一旁鑽研兵法典籍;夏晴逛花園的時候,南宮瑾就抱着兵書,邊走邊看……
夏晴吃飯的時候,南宮瑾還在看兵書。
夏晴終於忍不住,奚落道:“王爺,臨時抱佛腳,沒有用的!還不如多吃點飯,免得到戰場上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南宮瑾沒理她,翻了一頁兵書。
夏晴繼續說道:“何況王爺,你是去做小兵的,又不是做大將軍,看兵書有什麼用?再說,就算你做大將軍,紙上談兵,也是無用的!”
南宮瑾還是不理她,不過雙眉卻狠狠抽了下。這點小表情被夏晴準確的捕捉到了,知道他心裡肯定不爽,表面上故意裝出淡然的樣子而已。
於是,夏晴隨意瞥了兵書一眼,繼續毫不留情的奚落道:“而且,王爺,你能有點品味嗎?你看的這是什麼破兵書啊,這些計謀真是弱爆了!”
這次,南宮瑾終於開口說話了:“哦?你有何高見?”
“我有兵法三十六計,你可要聽?”夏晴問。
“洗耳恭聽!”南宮瑾合上兵書,臉上露出認真的表情。
夏晴迅速放下碗筷,起身朝外走道:“三十六計,走爲上計,拜拜!”
走爲上計?南宮瑾沉吟片刻又想,這拜拜到底是什麼,聽着好像是再見的意思,不過只有夏晴一個人用。
轉眼到了第三日,也就是南宮瑾奔赴邊疆的前一天。
傍晚,一輛輛馬車朝閒王府匯聚而來,參加閒王妃爲閒王舉辦的踐行宴。接到請帖的人基本上都來了,皇族中人,只有四皇子和他的皇子妃朱如玉到場。
夏侯府內來了兩人,林錦華和夏名揚。
夏晴看到他們非常開心,拉過林錦華的手,說道:“孃親,你怎麼來了?父親呢?”
“許久不見你了,剛好接到請帖,孃親就想趁着這個機會來看看你!”林錦華回道,“明日就要出征,你父親事務繁忙,走不開,他讓我替他向你道歉呢!”
“父親又要出征啦……”夏晴嘆了口氣,問道,“這次要去多久?”
林錦華搖搖頭,“這種事情說不上來!唉,閒王此次也要上戰場,你們纔剛剛新婚……”
林錦華語氣傷感,她深深知曉有一個將士夫君的寂寞,她其實特別不希望南宮瑾從軍的。可事情已經如此,沒有迴旋的餘地。
夏晴勸慰道:“王爺深居府中多年,此次出去歷練下也是一件好事,孃親不必擔心!”
夏名揚在一旁插嘴道:“就是,好男兒志在四方,等我長大了,也要參軍,到邊疆殺敵!”
夏晴摸摸他的腦袋,笑道:“你呀,還是多吃點飯,長高點長壯點再說吧!”
三人正聊得開心,南宮瑾現身,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南宮瑾見衆人都看向自己,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微笑,說道:“多謝大家特意前來爲本王踐行,本王不勝感激,在此敬大家一杯!”
他優雅的端起酒杯,向衆人一敬,仰頭幹下。
秦相帶頭回道:“恭祝閒王一路順風,早日建功立業,凱旋歸來!”
在秦相的帶頭下,衆人紛紛乾杯,女眷們則以茶代酒,齊齊恭祝南宮瑾。
寧欣待衆人乾杯後,盈盈走到南宮瑾面前,舉起手中的酒杯,對他道:“王爺,妾身敬你一杯,祝王爺一路平安,早日歸來!”
跟在南宮瑾身旁的綾羅急忙給南宮瑾斟滿酒。
南宮瑾稍稍舉了下酒杯,並未與寧欣的酒杯碰上,便一飲而盡,口中淡淡道:“謝王妃!”
寧欣又急忙對身後四女子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向王爺敬酒!”
這四人正是寧欣給南宮瑾招進來的侍妾。四人站成一排,真是環肥燕瘦,各具風采。她們每人手裡都端着酒杯,夏紫菱一臉嬌羞,秦飛花面無表情,孫巧玲毫不避諱的盯着南宮瑾看,衛萍頭微微低着,眼睛不停的眨呀眨,偷看南宮瑾,臉蛋像紅蘋果般秀色可餐……
夏紫菱用柔得仿若膩出水來的聲音說道:“小女紫菱,敬王爺一杯!”
夏晴立刻聽到身旁有人低聲議論。
“夏紫菱,她臉皮可真厚,老情人還在下面坐着呢,她就向閒王獻殷勤了!”
“是呀,她這樣連青樓女子都比不上的女人怎麼配得上閒王呢?簡直是對閒王的侮辱!”
……
夏晴聞言四下看了看,果然看到秦飛宇正坐在席上,面色難看。他似乎察覺到夏晴的目光,朝她看來,眼中瞬間充滿憤恨。
夏晴移開目光,懶得理會他。
夏紫菱說完後,孫巧玲非常豪放的舉杯道:“孫巧玲,敬王爺!”
第三個說話的人是衛萍,她擡起俏生生的娃娃臉,烏黑的眼珠靈動的轉了轉,用脆生生的娃娃音說:“小女衛萍,參見王爺,祝王爺吃好睡好,早點回來!”
衛萍簡潔直白的話逗得衆人一樂,南宮瑾卻是保持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最後輪到秦飛花,她只是簡單的舉了下酒杯,沒有說話。
“幹!”面對四人的敬酒,南宮瑾僅僅說了一個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目光轉向夏晴。
衆人的目光皆隨之望向夏晴。按理說應該正妃先敬,側妃次之,侍妾敬不敬酒其實無所謂,她們的身份本就上不得檯面,這次只是情況特殊,寧欣爲了讓南宮瑾見一個四人,刻意爲之而已。南宮瑾平日根本不到外院來,不如此安排的話,寧欣怕這四人永遠也沒有機會見他一面,更別說爭寵了。
夏晴最討厭這種時候了,她本想跟孃親和名揚好好聊聊天,誰知現在衆人都在等着她敬酒。
夏晴目光在桌子上迅速掃了一圈,從中找到自己的酒杯,正準備讓人倒酒,只見南宮瑾朝她走來,然後對林錦華恭敬施禮道:“見過母親!”
林錦華見狀急忙起身,還禮道:“都是自家人,閒王不必客氣!”
嘴上這麼說,但林錦華心裡對南宮瑾的舉動非常滿意,樂開了花。在這種場合,南宮瑾貴爲皇族,其實是沒有必要向林錦華施禮的,他能夠當着衆人的面向她施禮,喊她一句母親,說明他真的很看重夏晴,更敬重她的家人。
南宮瑾提起桌上的酒壺,親自爲夏晴斟了一杯酒,然後將自己手中的酒杯與她手中的酒杯輕輕一碰,說道:“晴晴,爲夫敬你一杯,希望我不在家的日子裡,你一切安好!”
夏晴微微愣了下,她沒想到南宮瑾會當衆做到這種地步,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寵愛,而是極其寵愛,無比寵愛。
其他妻妾向他敬酒,他卻向夏晴敬酒,言語還如此溫柔體貼,簡直如蜜糖般讓人淪陷。
夏晴卻額頭冒汗,有點受不了這種虛假的柔情。
不過,理智告訴她,她必須配合。於是夏晴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說道:“王爺不必擔心,妾身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一路順風!”
一道道豔羨同時嫉妒的目光投射在夏晴身上,還好她這個人臉皮後,不怕人看,更不怕人議論。
南宮瑾不顧衆人的目光,徑直坐到夏晴身旁,爲她夾菜倒茶,簡直要多溫柔有多溫柔,要多體貼有多體貼。
衆人心中大爲驚歎,在座之人中,寵妻妾的男子不是沒有,但卻從來沒有一人可以放下顏面,當着大家的面爲妻妾夾菜倒茶之類的,在大家傳統的思維中,這種事情都應該女人爲男人做,女人伺候男人才對,哪有反過來的道理。
此刻,看到閒王如此舉動,男子們都是面露不屑,嗤之以鼻,覺得爲女人做到這種地步是件很丟臉的事情,而女子們則無論年齡大小,紛紛露出豔羨癡迷的目光。
試問天下女子,誰不想要一個像閒王這樣出身高貴、容顏俊美,同時又德才兼備、溫柔體貼的夫君?
至於寧欣和那四個侍妾則是面色各有不同。
寧欣始終帶笑,看上去一點也不在意。她現在的確不在意,她爲夏晴準備了一出好戲,相信接下來,會非常精彩,她很期待。
宴席後,寧欣邀請衆人看戲。
露天戲臺已經搭建好,戲臺前的桌椅也已經擺放好,桌子上糖果甜品應有盡有。一盞盞彩色燈籠掛在戲臺兩側,看上去流光溢彩。
夏晴不喜歡看戲,不過今日這齣戲,她卻看得非常仔細。
這齣戲名叫“寒門秀才”,故事情節在夏晴看來俗得不能再俗了,講的是一個貧苦家的孩子從小勤奮刻苦,挑燈夜讀,終於考上了秀才。他和一個小女孩青梅竹馬,可惜小女孩長大後被當地惡霸看上了,強搶過去做妾。秀才悲痛萬分,前去找惡霸理論,被狠狠揍了一頓,差點一命嗚呼。秀才前去報官,縣老爺審查一番後說女孩是自願賣身爲妾,並非逼迫,讓他不要胡攪蠻纏。連縣老爺都不管,秀才非常絕望,像乞丐一樣坐在街頭,也沒心思讀書了。後來他想到一個辦法救女孩,那便是自己打扮成家丁,混進惡霸家裡。計劃進行的很順利,秀才很快成了惡霸府上的家丁,可是秀才一打聽,才知道惡霸不久前搶回來的小妾不堪凌辱,已經自盡身亡了。秀才非常悲憤,衝動之下,埋伏在惡霸每晚回屋必經的路上,手裡握着一把劍,準備刺殺他,爲女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