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潛入水中,試圖把綁着兩人腳丫的腰帶分開,誰知一股強大的水流突然涌來,將兩人捲了進去。
這裡距入河口不遠,地勢東高西低,水下暗流湍急。
夏晴剛經歷過一番惡鬥,又經過艱辛的懸崖求生,早已沒多少力氣,還帶着一個昏迷的累贅,想要逆流而上,簡直不可能。
爲了保存體力,夏晴只好放鬆身體,任由湍急的水流將自己沖走。
片刻後,他們便被衝進河裡。
河底地勢落差太多,水流迅疾,兩人被繼續衝着,沒一會兒便接近入海口。
夏晴冒出水面,只見河面兩邊乃是大片原始密林,沒有人煙。看來這個地方在梅山島上應該比較偏。
“真是天助我也!”夏晴迅速爬上岸,用閆羅刀將綁住兩人的腰帶斬斷,然後砍了一些枯木,用腰帶將它們纏在一起,製成一個勉強可以坐在上面的超簡易木筏。
“搞定!”夏晴抱着簡易木筏從冥寒身邊經過,探探他的鼻息,“還沒死,命真大!我走了,希望你那些手下早點找到你,借你閆羅刀一用,誰讓你把我的存貨都沒收了,拜拜!”
夏晴剛邁開步子,便感覺裙裾被死死扯住,回頭一看,原本昏迷的人正用雙手緊緊抓着她的裙襬。
“你詐屍呀!”夏晴用力扯,卻扯不開。
“一起走!”冥寒努力睜開眼睛,眼神卻極其渙散,隱約只能看到一個人的影子。他知道那是夏晴,知道她要丟下他一個人走,所以他從昏迷中驚醒了,緊緊抓着她。
“我是逃命耶,茫茫大海求生,還不定能活多久呢!你安心待在島上,做你的逍遙王爺吧!”夏晴踢踢腿,卻甩不掉冥寒。
“一起走!”冥寒聲音虛弱,語氣卻無比堅定,“要麼你現在就殺了我,要麼就帶我一起走,若你拋下我,一個人離開,我立刻帶人踏平雲城,屠滅慶國!”
“你!”夏晴一揮閆羅刀,刀尖抵上冥寒的咽喉,“你找死,是不是?”
“不帶我一起,你現在就動手!”冥寒表情極其淡定,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這一晚上,他在死亡邊緣徘徊數次,面對死亡,早已淡定。
夏晴從來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可她現在卻極度矛盾,很想殺了他一了百了,可如果現在殺了他,她剛纔那般賣命的救他又是爲何?
夏晴忽的收起閆羅刀,“罷了,帶着你吧,省得你禍害人間!”
冥寒臉上綻開發自內心的笑容,“我信你,你說帶着,就一定會帶着,到死都會!”
冥寒說完後眼前一黑,繼續昏倒。
“你暈的真是時候呀!”夏晴簡直欲哭無淚。
天已大亮,茫茫海面上,漂浮着一個黑點。
冥寒依舊昏迷着,躺在簡易木筏上,夏晴坐在木筏中間,雙手用力扯着捆住木筏的腰帶。海上風浪多,她中途有好幾次被浪打得跌進海里,還好她抓得緊,又爬了上來。
後來她乾脆將冥寒的紅色長袍扒下來,撕成長條,再次把自己的一隻腳和冥寒的一隻腳綁在一起,然後又把兩隻腳一起綁在木筏上。這樣便可以保證她、冥寒和木筏不會被海浪打散。
只是海面一望無際,漂了半天,連一處可以棲身的小島都看不到。
除了水,還是水。
最悲催的是,這水還不能喝。太陽光又猛又烈,夏晴的嘴脣都幹得裂開了。
這要是換成別人,恐怕早就絕望了。
還好,夏晴心態比較好,無論面對多麼險惡的處境,多麼糟糕的境況,她都能保持一顆樂觀向上的心,永遠心懷希望,永遠不放棄,除非真的死了。
就像現在,明明已經渴得要死,夏晴還能自言自語,自娛自樂,“極地求生,這樣的場景,這樣的經歷,可以拍一部3d大片了,票房肯定破紀錄。唉,我以前怎麼沒去當演員呢,偏偏要做什麼軍醫,跟着一羣男人跑來跑去,最後還被炸飛了……悲催……”
“有句心靈雞湯怎麼說來着,永遠不要以爲現在就是最糟糕的境況,因爲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所以,現在其實還挺好的,一點也不糟糕,海洋上風景好美呀,還有大大的太陽,旁邊還有帥哥作陪……”夏晴瞥了冥寒一眼,“雖然是個大魔頭,但單從長相來看,的確是大帥哥……啊,那是什麼?”夏晴猛的驚叫起來,推推冥寒,“喂,快醒醒!”
能讓夏晴這麼淡定的人發出驚叫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情況。
只見原本平靜的海面上突然冒出一個龐然大物,通體漆黑尖銳的鱗片,看上去像一座凸起的刀山。體型堪比鯨魚,卻遠比鯨魚兇惡,速如閃電般朝夏晴的方向而來,掀起的海浪足足有十丈之高。
在海浪衝擊下,木筏開始上上下下晃動,隨時可能倒翻。
“還真是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夏晴一把抽出閆羅刀,站在木筏上。好在她早已把兩隻腳和木筏綁在一起,不用擔心會被衝散。
兇惡大魚距離夏晴還有一段距離,夏晴清楚,她必須阻止大魚靠近。跟這種大魚近距離戰鬥就是作死,一個鱗片都能刮死人。
夏晴催動內力,朝着大魚,全力斬出一刀。
海面上激起更高的巨浪,刀氣如虹,頃刻間便抵達大魚,斬破它些許鱗片,在它身上留下一道見血的刀痕。
這便是夏晴內力的強大威力。
大魚馳騁大海多年,吃過無數人,還從未被人砍傷過。疼痛感讓它無比憤怒,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仰頭掀起一番巨浪,速度更快的朝夏晴衝來。
木筏在巨浪上翻滾,冥寒已經被甩了出去,幸虧腳還綁在一起。
夏晴藉着巨浪的力道騰起,毫不停歇的接連斬出數刀。
一道道海浪劇烈翻騰,白汽漫天,夏晴只能看到大魚山尖一樣的頂部。
而大魚則被巨浪層形成的天然屏障遮擋住視線,只能憑藉嗅覺判斷夏晴的位置。
夏晴發現這點後,果然把木筏劈成兩半,然後脫下外衣,割破手指,將新鮮的血液沾在衣服上,再把衣服和另一半木筏纏在一起,用力拋出。
這種食肉性的惡魚對血腥味極其敏感,尤其是新鮮的血液。夏晴之前雖然受過傷,但早已止血,衣服上只有一些凝固的血污,完全比不上新鮮血液的誘惑。
夏晴將割破的手指塞入口中,吸掉多餘的血,保證不再流血後才鬆開。
被拋出的纏着血衣的木筏高高躍到巨浪之上,又摔下去。
密切注意着此處動靜的大魚一眼便看到這可疑的目標,再加上血腥味的刺激,它當即朝木筏追去。與此同時,它也聞到另外一股相似的味道,但兩者之間,它只能選擇一個。它準備先把這個吃了,再回頭找那個。
夏晴剛纔拋出半邊木筏時灌注了極強的內力,再加上海浪的推波助瀾,木筏消失的極快,大魚也極快的追去。
夏晴則順着相反的方向遁走。
剩下的木筏面積小了許多,冥寒已無法躺在上面,夏晴只好讓他上半身趴在木筏上,下身垂在海里,自己也是一樣的姿勢。
夏晴現在極其狼狽,頭髮溼漉漉的凌亂披着,身上僅着中衣,衣服上還破開了多處口子。背部的傷口只要沾上海水就會劇烈的疼。
她兩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
夏晴狠狠瞪了冥寒一眼,有氣無力的說:“你一定是黴星轉世,誰遇見你誰倒黴,真想把你丟進海里餵魚,呼,累死了!”
夏晴趴在木筏上,雙手死死抱着枯木,漂浮在海面上。
茫茫大海,這樣的漂泊,不知什麼時候纔是盡頭。
彷彿過了無比漫長的時間,夏晴累得眼皮都快睜不開了,嘴脣乾裂的更加嚴重。但她知道,爲了活下去,她無論如何不能睡着,更不能昏迷。她必須保持清醒。
最糟糕的是,白天過去了,夜幕降臨。
雖然有月光和星光照明,但一眼望去,還是黑乎乎一片。最恐怖的是,黑暗中的大海,你永遠無法預知周圍會有着怎樣的兇險,你目光所能看到的不過周圍方寸之間,何況夏晴已經累得視線模糊。
不能……絕對不能放棄……
夏晴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在心底不停的爲自己鼓氣,她不停的告訴自己:“我不會死!一定會有轉機!希望就在眼前,只要堅持下去,一定可以……”
雖然大海茫茫,長夜無邊,但她的信念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度過一切艱險,戰勝一切困難。
不知道過了多久,漆黑的洋麪上忽然現出一點淡淡的燈火。
僅僅是一點微弱的光,便讓夏晴瞬間滿血復活。
希望!
希望的光!
夏晴忍着劇烈的疲憊和不適,強行運轉內力,將聲音送出去:“救命啊!救命啊!”
一聲又一聲呼喚在深夜的海面上回蕩。
遠處,是一艘亮着微弱燈火的漁船。
聽到呼喚後,漁船緩緩朝這邊靠近。
夏晴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她就知道,只要堅持下去,總會有路可走。
只要一個人的信念足夠強大,老天都會幫他。
漁船終於抵達,船上的人發現海里飄着兩個人後,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開始撒網救人。
從這一點,夏晴便可以判斷出,船上是淳樸善良的漁民。
善人自有天佑。
夏晴想,老天待她真不薄。
夏晴和冥寒連帶着破爛的木筏一起被大大的漁網撈起,拽到船上。
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湊上來問:“你們還好嗎?怎麼會大半夜在海上漂着?”
“謝謝你們……我已經沒有力氣了,等醒來告訴你們……我會報答你們……”夏晴強撐着交代完後,直接閉上眼,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