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寒實在太腹黑了,夏晴心思微沉,無論如何,她必須想辦法擺脫掉冥寒。
船隻在海上行駛了兩天兩夜,第三天凌晨,終於臨近大陸。
夏晴站在船頭觀看日出。如果不出意料,古皓然這些日子應該帶着天鷹隊成員在海上尋她,雲城附近海域,應該會有她的人手。
夏晴正想着,只見前方出現一艘船,急速朝此駛來。
距離越來越近,船上忽然飛出數名黑衣人,手持利劍,齊齊朝夏晴奔來。
“什麼人?”夏晴拔出長劍,厲聲問道。
黑衣人齊齊落在甲板上,將夏晴包圍。
高俊良、冥寒等人聽聞動靜即刻趕來,雙方針鋒相對。
這些黑衣人臉上全部帶着羅剎鬼面。
熟悉的面具,讓夏晴的心緊緊揪起。
“煞影門?”夏晴的右手緊緊握着劍柄,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處境。煞影門一向是她最堅實的後盾,如今卻要來殺她嗎?
這些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就是她,上!”
話音一落,衆人齊齊出劍。
高俊良迅速帶人衝上前去,雙方開始混戰。
那艘船上緊接着又飛出數名黑衣人,加入戰局。他們武功一流,出手狠毒,對夏晴等人分明是持着必殺的態度。
高俊良帶來的二十護衛極其忠誠,誓死保護夏晴,但他們武功稍遜一籌,不一會兒,便死傷大半。
木銳明沒有武功,只能躲在船艙裡。
冥寒站在船艙門口,冷眼看着這場打鬥。
夏晴以一人之力獨戰六人,意識到這是一場生死之戰後,她沒有絲毫留手,使出了全力,接連斬殺數人。
黑衣人們顯然沒想到夏晴武功這麼高,意識到情勢不妙後,他們中一人忽然衝向船艙,想要挾持住冥寒和木銳明,逼夏晴就範。
夏晴見狀只好趕來救援,可這樣一來,更給了對方可乘之機,無數道劍氣襲向夏晴的後背。
冥寒眼看夏晴處境危險,忽然厲吼一聲,拔出閆羅刀,飛身而上。
刀鋒過處,數個人頭落地。
夏晴一驚,她很清楚冥寒的身體狀況,他體內傷勢尚未恢復,暫時不能動武。如果強行動用內力,會加重傷勢,造成血脈崩裂,很可能會死。
可他還是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用了自己最強的招式,使出了最強大的內力。
冥寒怕是清楚自己無法長久堅持戰鬥,這才一出手便是最強。越強大的招式,便越傷害身體。
夏晴沒來得及多想,迅速回頭,解決身後跟來的麻煩。
木銳明看着外面的戰鬥,眼中一片震驚,他沒想到,冥寒也這般厲害。
冥寒連殺數人之後,便飛落回船艙門處,口吐鮮血,站立不穩。
在木森島上時,他的傷還很重,完全不能使用內力,但到達黎島後,他便恢復了些,已經可以強行使用內力,不過對身體傷害比較大。所以,冥寒並沒有嘗試運功,只想着等體內傷勢徹底恢復後,再開始運功。
然而,剛纔那種形勢,他根本不能忍!他怎能眼睜睜看着夏晴爲了救他而負傷?
一個男人,若連自己的女人都無法保護,那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冥寒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使出自己最強大的招式,接連斬殺數人,也致使體內傷勢惡化,血脈嚴重受損。
冥寒靠閆羅刀支撐着身體,對夏晴露出一個笑容,“我又殺人了……”
說完後,冥寒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朝後栽倒過去。
木銳明急忙上前扶住他,將他拖回船艙內。
夏晴心頭特別複雜,一向以爲是後盾的煞影門卻來殺她,一向以爲是敵人的冥寒卻拼死護她,究竟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天羅!”
“地網!”
夏晴手中劍急速轉動,似乎在周圍的空間中分出無數道劍氣,呈天羅地網之勢將敵人包圍其中,而後劍光閃動,血花四濺。
最後幾個黑衣人被她一招滅殺。
船上一地屍體,黑衣人全部死亡,而他們這一方,僅剩下高俊良和兩個護衛還活着。
夏晴扔給他們兩瓶止血的藥粉,然後迅速進入船艙。
冥寒躺在地上,再次陷入昏迷。疼痛,讓他即使在昏迷中,依然渾身發抖,嘴脣青紫。
夏晴摸上冥寒的脈門,發現他體內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血脈崩裂受損,體內多處淤血,五臟損傷嚴重,若一般人傷到這種地步,早就死了。
但冥寒生命力太過頑強,竟然還有一口氣在。
夏晴感受着冥寒體內傷勢的不斷惡化,內心掙扎不已。
她一點都不喜歡冥寒,甚至有些厭惡,不管他多麼喜歡她,對她多好,她依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甩掉他。現在,只要她不管他,把他丟進海里,那麼他便只有死路一條,從此世間再無冥寒此人,天下人人鼓掌歡慶。
可是,這樣做的話,她的良心如何安寧?
“師父,他怎麼樣了?”木銳明擔心的問。
“銳明,你覺得冥寒此人如何?”夏晴問。
木銳明低頭沉思片刻,“他這個人狂妄自大,脾氣很差,平時很惹人討厭,不過剛纔他衝出去救師父的舉動真的很英勇,像英雄一樣,仔細想想,他也不是很壞,起碼,他對師父還是極好的,很聽你的話!”
“不壞?你可知道,他殺過多少人?”夏晴幽幽道,“恐怕連他自己也數不清……”
木銳明一驚,“他,竟然殺過那麼多人?爲什麼?他爲什麼要殺他們?”
“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夏晴目光掃過冥寒的眉眼,只見他挺秀的眉頭緊緊蹙着,青紫的嘴脣瑟瑟發抖,表情看上去痛苦而無助。
清醒時候的冥寒絕對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夏晴暗自嘆了口氣,罷了,她終究不夠狠心。
夏晴迅速點了冥寒幾個穴道,然後將內力輸入他的體內,爲他修復穩固血脈。
又過了一陣,高俊良面色沉重的進來,稟告道:“前方又出現一艘大船……”
夏晴此時正在運功爲冥寒療傷,聽聞此言後,她緩慢收功,對木銳明道:“把冥寒弄到榻上躺着去!”
夏晴跟隨高俊良走出船艙,來到船頭,只見前方那艘大船已經靠近了許多,船頭插着一支高高的紅色戰旗,上面寫着一個“閒”字。
那“閒”字戰旗在風中鋪展開來,每一筆每一劃都在隨風顫動,便如夏晴的心。
天下間,以“閒”字爲戰旗的,除了閒王南宮瑾,還能有誰?
兩艘船靠得越來越近,夏晴也看清了站在那艘船頭之上的人,正是南宮瑾。
他依舊穿着一身月白色長袍,外罩一襲紅色披風,墨發高高束起,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仿若仙人。
南宮瑾也看到了她,在短暫的呆愣之後,他臉上浮現出狂喜之色,即刻騰空而起,越過海面,如蝶般朝她飛來。
“晴兒,真的是你?”南宮瑾聲音顫抖,落在夏晴身旁,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抱得很緊很緊。
“終於……找到你了……”南宮瑾仰起頭,將眼中一滴淚花逼退。他緊緊抱着夏晴,感受着她久違的溫暖,聞着獨屬於她的味道,彷彿直到這一刻,他才真實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因爲還有她,而存在。
南宮瑾喃喃道:“說好要等我的,你爲什麼又食言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再也找不到你……”
“夠了!”夏晴忽然大力推開了他,看向他的眼神裡飽含憤怒和質疑,“南宮瑾,你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南宮瑾只覺得心口一痛,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夏晴對他流露出這種表情,這種排斥厭惡,還帶着絲絲恨意的表情。
“晴兒,你怎麼了?”南宮瑾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夏晴手指向一地的屍體,“你看看這些是什麼人?”
南宮瑾方纔眼裡只有夏晴,根本沒注意別的事情,此刻一看之下,才發現船上滿是屍體,而其中一部分屍體臉上都帶着羅剎鬼面。
南宮瑾一驚,即刻上前扯下鬼面,查看一會兒後,轉身看向夏晴:“這是怎麼回事?”
“還需要問嗎?就在不久前,煞影門的人截殺我,不過很不幸,他們都被我殺死了!當然,我手下的人也死了不少!對這個結果,你可還滿意?”夏晴聲音無比冰冷。
“你,懷疑我?”夏晴的話讓南宮瑾如墜冰窟。他沒想到,他在茫茫大海之上苦苦尋找這麼多天,得到的竟是她的懷疑。
真是可笑,她竟會懷疑他派人殺她?
“難道你想否認?”夏晴亦心如血滴,之前的疑問尚未解開,如今又碰上這種事情。最讓她感覺難受的是,方纔,她看得清清楚楚,華琴就站在南宮瑾身邊。
在兩人說話的空當,華琴已經飛身而來,看到船上的情形後,明顯吃了一驚,然後蹲下身,開始查看地上的屍體。
“你懷疑,我想殺你?”南宮瑾墨瞳中涌現深深的哀痛,“你竟如此不信我?”
夏晴避開他的目光,默不作聲。她也覺得這件事另有蹊蹺,南宮瑾若真想利用她,便不會對她下殺手。可是,她經歷那麼多艱險,好不容易纔回來,卻遇見這麼一場截殺,黎清派來的人死了十七個,冥寒也再次與死亡擦肩而過,偏偏那些黑衣人,還戴着象徵煞影門的羅剎鬼面,讓她如何能淡定思考?
夏晴剛剛經歷一番廝殺,又給冥寒療傷到現在,早已筋疲力盡,她只希望可以儘快得到南宮瑾一個解釋,可是南宮瑾卻沒有馬上解釋,也沒有關心她的狀況,只有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