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今日穿了一條式樣簡單的白‘色’長裙,長髮簡單盤起,僅用一根銀簪固定,看上去非常樸素,所以進入富貴巷後也未引起過多關注。
夏晴邊走邊看,有種在現代社會逛地攤的感覺,只是人們都穿了古裝,氛圍卻很相似。她直接穿過雜貨區,來到雜耍唱戲的那一半街道,這裡兩邊搭建了很多簡易平臺,唱戲的一般是傍晚,雜耍也比較少見,倒是有人在說書,有人跪在地上,身上貼着賣身的字樣,還有很多剛剛睡醒的乞丐窩在各個角落……
“小姐,要買丫頭嗎?這裡有幾個乖巧伶俐的,來看看吧!”一個大媽見夏晴走來,急忙湊上來,指着她身後站着的一排小泵娘說。那些個姑娘看上去大概八歲到十幾歲不等,有標緻的,也有‘肥’胖粗壯的,長的標緻的一般可以賣個好價錢,長得醜或者胖的價錢低,買回去後也不能伺候人,只能幹些粗活。
夏晴留步,隨意掃了一眼,只見她們有的低着頭,一副害怕的樣子,有的好奇的擡眼,盯着夏晴看,有的對夏晴‘露’出討好的笑容,一副期盼被買走的樣子……都是未成年少‘女’,本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她們卻已經飽嘗這個世界的殘酷。
沒有自己想要的人,夏晴繼續往前走。
前面一堆人羣裡一層外一層的圍着,一陣陣叫好聲傳來,夏晴擠進人羣,發現臺子上有兩名‘女’子在表演舞劍,她們身材窈窕,皮膚一個偏黑,一個白皙,都是瓜子臉,看上去清秀可人。兩人一人一支劍,互相切磋,姿勢優美,動作伶俐,腰肢輕擺,步伐曼妙。
夏晴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二人身輕如燕,劍招收放自如,武功底子怕是不錯。
“這兩個妞,本少爺要了,開個價!”人羣中忽然響起一道囂張的男聲。
“喲!這不是王三少嗎?”臺子邊上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諂媚的說,“王三少前日不是剛挑了兩個姑娘回去麼,今兒個怎麼又來捧場了!”
“別提了!那兩個是什麼貨‘色’,單長了一張嬌俏的臉,卻什麼也不會,就知道哭哭啼啼的,破壞本少爺心情!本少爺買人是回去玩的,不是用來掃興的!”這位王三少‘色’眯眯的盯着臺上二‘女’道,“這倆姑娘看上去很不錯,有身材有臉蛋,還會點功夫,正好可以陪本少爺好好玩玩!劉四,你快開個價!”
“王三少真是好眼光!這倆可是劉四我‘花’大價錢買的,底價一百兩銀子,今日就看誰出的錢多,就歸誰!”叫劉四的男子說道。
王三少不屑的哼了一句,“鬼‘花’樣真多!本少爺出二百兩,就不信這裡有人敢比本少爺出得多!”
“這人是誰?說話如此狂妄?”夏晴看着這個王三少有點熟悉,卻記不得是誰,忍不住向旁邊一位大媽問道。
“喲,姑娘可千萬輕點!讓王三少聽到,可就慘了!”大媽壓低聲音道,“這位可是大財主王家的三少爺,有錢不說,他姑父可是定國侯的親弟弟,背景大着呢!而且,這位王三少喜歡打‘女’人,聽說被他買回去的丫頭們沒一個活得長的,都被變着法子折磨……所以,得罪誰都別得罪王三少呀!”
大媽絮絮叨叨的說着,夏晴汗顏,鬧了半天,原來是王寶琴她孃家的人,王寶琴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這位王三少應該是她弟弟的兒子王彥熙。王家沒有人做官,但卻是一方大財主,良田無數,且經營多支商隊,南通天照,北到漠國,與西涼也有‘交’易,商隊週轉四國之間,互通有無,謀取暴利。夏瑞雲做的也是這些事,他是很多商隊名義上的主管。
“二百五十兩!”一位男子加價。
王彥熙頓時不樂意了,對護衛們吩咐道:“請他去喝茶!”
“是!”兩個護衛立即上前,拖起那人便走。說的是喝茶,但誰都清楚這背後的意思,分明是要將那人拖到暗處教訓他一頓。那人不甘的喊道:“憑什麼?不是公平競價嗎?”
“本少爺先請你喝杯茶,再來公平競價!”王彥熙囂張的吼了一句,繼續‘色’眯眯的盯着臺上兩位‘女’子,“劉四,競價的人跑路了,這倆小妞歸本少爺了!二百兩,成‘交’!”
劉四苦笑,卻也不敢多說什麼,討好道:“既然這樣,那這二人便……”
“且慢!我家公子出三百兩!”一道清脆卻很有氣勢的聲音響起。衆人隨聲望去,只見人羣之外,一個黑衣‘女’子持劍而立,她個子偏高,皮膚較黑,臉‘色’‘陰’沉,看上去非常凶煞。
在她之後,一位紅衣公子翩然而立,他面容清秀朗逸,白皙無暇的臉上掛着淡而溫和的微笑,看上去高貴出塵。他身材瘦小,尤其在與前面那位黑衣‘女’子的對比之下,更顯得弱不禁風。
富貴巷極少有貴人親自來,所以王彥熙在這裡身份算是極高的,可以稱霸,偶爾有高‘門’貴族的管家來,王彥熙一般也都識得,不僅不會得罪,還會費盡心思的討好。他雖惡,卻還是有些頭腦的!如今這位紅衣公子他卻一點印象都沒有,但看他氣質高貴,又不敢輕易得罪,於是王彥熙先問道:“你是何人?”先讓對方報出身份,再看看如何應對。
“我家公子非京城人,路過而已!”黑衣‘女’護衛回道。
王彥熙眼中頓時流‘露’出不屑的目光,一個外地人,還敢來他的地盤叫囂,他不耐煩道:“把他們兩個也請去喝茶!讓外地人嚐嚐鮮!”
“是!”兩個護衛立刻上前,要將黑衣‘女’子和紅衣公子拖走,他們還未近身,黑衣‘女’子忽然拔劍。衆人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再看之時,發現兩個護衛的衣袖都被切斷,‘露’出胳膊來。
“這次只是警告,下次出手,削去的便是你們的腦袋!”黑衣‘女’子肅然道。
衆人大驚,心想,這外地人可真狂妄,在京城內也敢削人。
夏晴卻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位紅衣公子看,當然不是被他的風姿所‘迷’,而是因爲他的眉眼看上去與寧梓凡有三分相似,尤其是這種溫和有禮的微笑,簡直如出一轍,而且他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高高在上的氣質,這種人大多生下來便出身高貴,哪怕衣着樸素,骨子裡的傲氣也無法遮掩。只怪王彥熙眼拙,以爲外地人便可以隨便欺負。夏晴想着只聽聞寧梓凡的妹妹要來京城選夫,難道他弟弟也要來?
一個身份低下的‘女’護衛也敢對自己如此叫囂,王彥熙自然是無法忍受的,他對身邊最後兩個‘侍’衛吼道:“你們上,給本少爺拿下他們!天子腳下,外地佬也敢囂張?給本少爺好好教訓他們!”
“是!”兩個護衛雖然有點害怕,但還是衝了上去。
劍氣紛飛中,血‘花’四濺。這次黑衣‘女’子不止削去了衣袖,還在他們胳膊上劃出長長的紅‘色’口子,鮮血噴涌。
兩個護衛都還沒有近黑衣‘女’子的身,便被傷成這樣,手中持着的劍也掉落在地,二人捂着傷口,痛苦悶哼。
“你!你!”王彥熙指着黑衣‘女’子,氣憤不已,但自己護衛全部損傷,他又有些慫,生怕自己也受傷,“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索‘性’對紅衣公子道,“這位公子,這裡可是榮安城,你是不是應該管好自己的護衛?”
紅衣公子自始至終都保持着溫和的微笑,聞言,水紅‘色’的薄‘脣’輕啓,“恕在下管教無方!在下只想公平競價而已,並無他意,還望這位少爺多多體諒!”
溫潤低沉的男聲,略略帶着一絲喑啞。極好聽的聲音,夏晴聞之忽而勾起嘴角,瞭然一笑,原來這位便是傳說中的欣欣公主。夏晴前世曾經受過專業聲優訓練,雖然寧欣模仿得極好,但她還是一下就聽出其中的僞裝。‘女’子模仿男聲並不容易,這位欣欣公主卻能模仿到這種程度,必然是下了很多功夫,她肯定是‘女’扮男裝專業戶。
夏晴笑而不語,心想寧梓凡的妹妹倒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王彥熙心中憤然,但又害怕那黑衣‘女’子,爲了找回面子,他說道:“要競價就競價,但不該縱容手下當街行兇!看你態度還可以,本少爺暫且不跟你計較!你剛纔不是出三百兩嗎?本少爺出五百兩!”
“六百兩!”寧欣立刻開口。
“七百!”王彥熙咬牙。
“八百!”寧欣接的極快。
“一千!”王彥熙非常憤怒。
“兩千!”寧欣隨意往下接,語氣淡淡,但一下便多出了一千兩。衆人懷疑自己聽錯了,兩個婢‘女’而已,居然有人願意‘花’上千兩銀子去買。他們普通老百姓一年的‘花’銷也不過數十兩銀子。
“三千!”王彥熙接口的速度更快!他絕對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只是順着寧欣喊的價往下接,純屬賭氣。
可他開口之後,寧欣卻沒有再往下接。
周圍靜悄悄的,王彥熙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報出了什麼價!三千兩銀子絕對不是小數目,尤其是用來買兩個低賤的婢‘女’,而且他出‘門’就揣了幾百兩銀票,根本沒帶這麼多,如果返回家去取的話,肯定會驚動父親,被他斥責。
王彥熙壓下心中的不安,對寧欣冷哼道:“怎麼?出不起錢了?”
寧欣拱手笑道:“閣下願意出三千兩銀子買下這兩名‘女’子,足見閣下對她們二人的看重之情!在下雖然中意二人,但也不想奪人所愛!”
王彥熙氣得快要急火攻心了,這傢伙分明出不起錢,卻偏偏一副讓給他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