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欣聞言也起身,對皇上作揖道:“皇上,這件事情還是由我來說吧!其實,哥哥早就對夏小姐鍾情,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只是皇上已經把夏小姐許配給了閒王,哥哥便打消了念頭,只想與夏小姐做普通好友。哥哥現在之所以改變主意想要迎娶夏小姐,有一部分原因是爲了我!”
“哦?這和你有什麼關係?”皇上沉聲問道。
“因爲,我喜歡閒王!”寧欣一字一句道。
衆人再度大驚,紛紛懷疑這倆兄妹今天是不是犯傻了。
寧欣不理會衆人的驚詫,繼續說道:“閒王是我見過最優秀最堅強的男子,他身上有一種魔力,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被他吸引,不受控制的想要接近他。我跟哥哥吐露了心聲,哥哥正好喜歡夏小姐,而夏小姐也很欣賞我哥哥,想來想去,我們覺得還是應向皇上稟明一切,請皇上成全!”
這是一個保守含蓄的時代,男子對女子當衆表白的就很少,更何況是女子當衆對男子說出如此直接的情話,衆人還是第一次見。好在欣欣公主是西涼人,大家對西涼女子的彪悍開放早就有所耳聞,若是慶國女子這樣說,怕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皇上此刻也流露出驚訝的神情,寧梓凡喜歡夏晴一事他確實早有耳聞,但無論他怎麼想,也想不到寧欣會看上南宮瑾。寧欣可是西涼國才高八斗的欣欣公主,一般男子都入不得她的眼,更何況是殘缺之人?皇上眉頭輕擰,靜靜注視着寧氏兄妹二人,想要看穿他們的目的。
寧欣緊接着又丟出一記重炮,“若我能與閒王結親,我願意留在榮安城,留在閒王府!”
對於皇上而言,這真的是一記重炮。欣欣公主此次確實是來選人聯姻的,但選出的男子必須要隨她回西涼,入贅公主府做西涼國的駙馬,這對西涼男子來說也許是種榮幸,但對慶國男子而言卻是一種恥辱。但如果欣欣公主願意下嫁,留在榮安城,性質就不一樣了!
此外,還有一層很重要的原因,寧梓凡人質身份到期,馬上就會回國,此後慶國不再有讓西涼忌憚的東西,但如果欣欣公主留下,情況就不一樣了。據說,西涼皇上和皇后都非常疼愛欣欣公主,她在慶國做了兒媳,其實是一種變相人質。而且,天下人都知道,欣欣公主文韜武略非凡,絲毫不輸男子,她爲西涼國百姓做了很多實事,深受百姓愛戴。皇上當然巴不得西涼國這樣的人才越少越好。
所以,如果說之前皇上還有些憤怒的話,聽完欣欣公主這句話後,便陷入思量中,甚至有些心動了。
南宮明玉越聽越氣,她本以爲寧梓凡肯定會選自己,因爲在慶國之內,能配得上他太子身份的只有自己,她心中竊喜半天,沒想到寧梓凡居然不選她。她直接反駁道:“三哥喜歡錶姐,表姐也喜歡三哥,你們這樣不是強行拆散他們嗎?”這個時候,她連表姐都叫出來了。
寧梓凡對皇上道:“皇上,在下對夏小姐傾心已久,絕對在閒王之前,而且與夏小姐情投意合,請皇上成全!”
皇上沉默不語。
衆人皆沉默不語。
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南宮瑾,只見他神色淡然,彷彿沒聽到寧氏兄妹兩人的話。
皇上對夏瑞風道:“夏愛卿以爲如何?”
夏瑞風原本還想着自己找藉口拒絕這門婚事,雖然夏晴說願意嫁給閒王,但他還是不樂意的,就算閒王人品再好,他也不想寶貝女兒嫁給一個殘缺之人受盡委屈,只是他想讓皇上改變旨意非常困難,可寧氏兄妹不一樣,他們兩人的抉擇直接決定兩國關係的走向。
夏瑞風清楚皇上已經動心了,站在國家的角度看,留下欣欣公主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可真要讓愛女遠嫁西涼,他也不樂意,西涼皇室境況如何他最清楚了,夏晴跟隨寧梓凡回國後必將面臨無數腥風血雨,寧梓凡太子之位面臨的挑戰太多了,他回國後的處境舉步維艱,夏瑞風只想讓女兒開心幸福的生活,不願她淪陷入權力鬥爭的漩渦,所以他還沒有想好該如何抉擇,可皇上問話又不能不答,夏瑞風只好回道:“微臣以爲如何不重要,嫁給何人還要看小女的意思!”
皇上轉而看向夏晴,“那晴晴以爲如何呢?”
無數道視線落在夏晴身上,夏晴看看南宮瑾,又看看寧梓凡,回道:“臣女聽皇上旨意!”
在這種情況下,選擇一個人,就是打另一個人的臉,所以夏晴把皮球又踢給了皇上,反正她的婚事本就是他的旨意,和自己沒太大關係。
繞了一圈,又繞回皇上這裡。皇上沉靜思考片刻,然後將目光轉向南宮瑾,“瑾兒,欣欣公主對你傾心,你可知曉?”
南宮瑾一直像場外人一樣坐着,等到皇上問話,渙散遊離的目光才漸漸聚攏,淡淡掃過欣欣公主和夏晴,最後看向皇上。
“父皇,兒臣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南宮瑾無比平靜的說,“兒臣的腿,好了……”
現場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人們彷彿都被定身般一動不動,盯着南宮瑾看。
在所有人靜靜注視下,南宮瑾緩緩站起,蜷曲的白色長袍慢慢變得筆直,襯出他修長完美的身形。
這是他第一次以站立的姿態出現在衆人面前,挺直着背脊,微仰着頭,如仙人一般睥睨人間。
所有人都張大嘴巴,露出無比震驚的表情,雖然有上次閒王救父事件,但大家都認爲那只是一時刺激下做出的反應,閒王根本不會走路,甚至不會站起來。他天生殘疾,天生就是個廢人,註定要癱瘓一生。
現場最淡定的大概就是夏晴了。看着衆人吃驚的表情,她默默嘆了口氣,她早就知道,閒王不簡單,他就是個大腹黑,他的腿大概早就好了,只是拖到現在才公佈罷了。看來自己想嫁給他,做個掛牌王妃逍遙自由的想法完全錯了,可寧梓凡也不是一個好選擇……
“瑾兒,你……”皇上上上下下打量南宮瑾一番,然後激動的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扶住他的雙臂,“瑾兒,你真的好了?”
“是的,兒臣好了,讓父皇費心了!”南宮瑾雙眼迷濛,似乎含着淚花,深情款款的凝望着皇上,然後緩緩擡腳,一步一步的繞着他走了一圈。
皇上臉上流露出難以抑制的激動之情,雙手扶住南宮瑾,低頭盯着他的雙腿,“你真的好了……完全好了嗎?”
南宮瑾點點頭,然後雙膝跪地道:“是的,父皇,兒臣腿疾已經痊癒,日後可以親自侍奉父皇,以盡孝道!”
“起來,快起來!”皇上將南宮瑾攙扶起來,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很好!張神醫果然不負朕望,朕定要好好的賞他!你剛痊癒,切忌過度勞累,定要好好休養纔是!”
“兒臣遵命!”南宮瑾彎腰作揖。
秦相第一個站起來,朗聲道:“恭喜皇上,恭喜閒王!閒王貴人自有天佑,實乃大慶之福!”
其他人反應過來,急忙紛紛起身,向皇上和閒王道喜。
一輪奉承之後,皇上又回到剛纔那個話題,“瑾兒,如今你身體恢復如常,正妃人選更應該慎重考慮,你可有意向?”
南宮瑾沒有看寧欣一眼,而是一步一步走向夏晴,霧色的眸子裡閃爍着異樣的神采。
夏晴靜靜看着他靠近,直到他在身前站定,才發現他竟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個頭。她的頭頂只到他肩膀下,必須擡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淡淡的藥香在鼻間彌散,熟悉而清新。
“你願意嫁給我嗎?”南宮瑾垂眸凝望着她,淡粉色的薄脣輕輕開合。
怎麼有種現代版求婚的感覺?夏晴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心裡盤算着不同選擇的利弊。
南宮瑾身體略略前傾,俯下頭,湊到她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一個月的貼身婢女,夏小姐該不會是忘了吧?”
忘了!如果他不提醒,她早就忘記這茬了!夏晴狠狠咬牙,這個南宮瑾真是可惡,抓住了自己的把柄,變相威脅她,偏偏自己當初還親口答應了他的條件。這個人知道自己太多秘密了。夏晴狠狠瞪着他,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我願意!”
南宮瑾莞爾一笑,竟有種傾國傾城的感覺。夏晴這一瞬間不覺被他所迷,周圍衆女子也紛紛看得癡迷。
南宮瑾回身對皇上道:“父皇想必看清了,兒臣與夏小姐纔是真正的兩情相悅!”
寧梓凡自從聽到夏晴說出“我願意”三個字後便愣在原地,心中盪開無邊的酸楚,卻又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他走到夏晴身邊,問道:“你真的願意嫁給他?你不願跟我一起走嗎?”
夏晴沒有說話,只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寧梓凡眼中閃過一抹痛心,他本來很有把握帶走夏晴的,因爲寧欣留在慶國好處太多,皇上肯定會心動的。可是他沒想到南宮瑾雙腿會好,更沒想到夏晴的態度會這麼堅定,就算她曾經不止一次拒絕過他,但他一直堅信,她對他是有那麼一點感情的。
寧欣見雙方陷入僵持中,上前一步,對皇上道:“皇上,我已向父皇稟告過我們兄妹二人的婚事問題,父皇非常滿意西涼能夠和慶國親上加親,永結同盟,還特意囑咐我做好皇上的兒媳。慶國諸位皇子公子雖然優秀,但我獨獨喜歡閒王,也只願嫁他,望皇上成全!”
這話說得非常明顯,寧欣只肯嫁給閒王,其他人她看不上,這樁婚事若是不成的話,寧欣也不會選擇其他人聯姻,更不可能留在慶國做另類人質。寧欣如果不留在慶國,而選擇其他國家聯姻的話,對慶國會更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