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你不能就這樣把妙兒推出去被萬人所指的!”藍氏哭着道:“再怎麼說她也在侯府裡待了十年有餘,在這裡長大,侯府便是她的家,若是離開了……”
“娘,別求他們!”
蘇妙扶着藍氏站起來,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反正她本就與蘇家沒有半點血緣關係,今日助他們一家求全保命,也算還了蘇青雲的養育之恩!
“爹爹,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喚你了。”蘇妙看了蘇青雲一眼,轉過身,對侯府上下的衆人開口說道:“從今以後,我絕不會牽累永安侯府一分一毫,侯爺對我的養育之恩,我絕不會忘記。踏出侯府後,我就把蘇姓還給你們蘇家的列祖列宗,自此起,改名爲藍妙……”
蘇妙一字一字擲地有聲,就連坐在旁邊座位上的老太君都不敢插句什麼。
在或嫉恨或驚愕的衆目之下,蘇妙攙着藍氏走出侯府,六六揹着包袱追上來,“我是三小姐和夫人的丫鬟,自然也要跟你們一起走的!”
蘇妙點了點頭,“不過以後不要再叫我三小姐了。”
她已經不是蘇家的人了。
“那就叫小姐吧。”六六說道。
“嗯。”蘇妙回頭看了一眼侯府的匾額,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六六,“去找輛馬車過來。”
“是,小姐!”六六趕緊跑到街上,叫了一輛馬車和車伕。
蘇妙帶着藍氏和六六來到城西的一座小院裡。
六六跳下馬車,跑到院子裡四下打量了一眼,張大了嘴巴,“小姐,這是哪裡?我們以後可以住在這裡面嗎?”
“這裡是我們的新家,家裡只有我們三個人。”蘇妙淡淡地勾起脣角,指了指道:“這間以後就是你的屋子裡,孃親住在這裡,我住在旁邊。”
“哇!”六六的眼睛裡閃過一抹亮光。
這座小院雖然沒有侯府大,但地處清淨,院子乾淨整潔,絕不比侯府差到哪去,反倒比在侯府住的自在多了。
藍氏皺了皺眉,她的女兒什麼時候有這麼多銀子,能買得起皇城裡的一座小院了?
“妙兒,告訴娘,這座院子是你買下來的嗎?”藍氏暗歎了一口氣,問道。
蘇妙撓了撓額角,“地方是我選的,但錢……是二皇子付的。”她沒有那麼多錢的。
藍氏已經猜到了接過,沒想到妙兒到最後還是沒能聽她的勸告,終究是陷進對二皇子的癡迷之中了。
他們不合適啊……
“娘就別管那麼多了,你的身子不好,需要好生修養才行。”蘇妙趕緊攙着母親進屋,轉身去廚房裡做飯。
到了晚上,藍氏叫六六先回去睡了,自己跟女兒關上門聊聊心裡話。
“妙兒,你不怪娘嗎?”藍氏放下手裡的針線,把給蘇妙縫好的衣裳疊起來放在一邊,忽然問了一句。
“女兒不怪娘。”蘇妙毫不猶豫地回答,“我知道娘也是有苦衷的,而且娘犧牲了這麼多,爲的就是能讓我在一個沒有恩怨紛爭的氛圍里長大,孃的苦心女兒怎麼會不知道?”
藍氏拉過來蘇妙的手拍了拍,緩緩說道:“娘也是時候該將你的身世都告訴你了。”
蘇妙點了點頭,“娘說罷。”
“你的親生父親的確是大秦國的三皇子龍御,當年世人皆傳他在北辰與大秦的那場戰爭中死了,實則不然。他帶着一隊人馬逃出了北辰皇帝帥兵的追殺,在一個偏遠的小國隱姓埋名,我也正是在那時候與你爹相識的。過了三年後,他仍不肯死心,趁着百里宸風東遊之際,執意要帶領手下殊死一搏刺殺百里宸風,可惜他的手下中出現了叛變的人暗中告密,他最後死在了百里宸風的手上……”
聞言,蘇妙瞪圓了一雙眼睛,也就是說,百里雲曜的父親就是殺死龍御的兇手,是她的殺父仇人。
怪不得……當初孃親說什麼也要勸她離開百里雲曜,不想讓她嫁給雲國皇族的人,原來竟是如此!
“那麼說,他就這樣把孃親拋棄,爲了一絲渺茫的希望而去復仇?她可曾想過你?可曾想過他的家人?他這樣的人,不配做父親!”蘇妙攥緊了雙手,眼眶猩紅。
她忘不掉當初藍氏帶着她逃進皇城裡,當時是個大雪天,藍氏將棉襖披在她的身上,揹着她從膝蓋高的雪地裡一步步走在路上,最後遇到了永安候蘇青雲一行人。
蘇青雲對藍氏的美貌一見鍾情,要娶她做二房,讓她給他生個兒子,只要她能生出個兒子給他,他就允許蘇妙一同進侯府。當時的藍氏無依無靠,只好咬牙答應了他的條件。
而後藍氏卻遭大夫人毒害,從此以後再也不能生育,剛剛小產後就跪在蘇青玉的書房前一整夜,懇求他不要將蘇妙趕出去……
“妙兒,你不要這麼說,娘從來沒有恨過他。”藍氏垂下眸子,淡淡道:“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善惡,外人都說你爹是十惡不赦的叛黨,可是我卻從來沒這麼覺得。其實你爹是個文雅的人,對手下講義氣,論文韜武略,他絕不輸給雲國的任何一個將領,只是天不逢時罷了。
我在剛懷上你的時候,你爹便將他身上那塊自出生起就戴在身邊的玉佩交給了我,日後傳給你。你是他的女兒,他怎麼會不在乎你?只是他的身上揹負的是一個國家的亡國之恨,有些時候他也是不得已啊……”
“娘,你希望我去幫爹報仇嗎?”蘇妙擡眸看向藍氏,認真地問她。
看得出來,娘對爹用情極深,進入侯府的這麼多年來,她的心裡也從未將爹放下。
藍氏搖了搖頭,“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只希望你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一輩子開心快樂,這就夠了。”
只是她沒想到妙兒的身世會被外人所知,最後在皇城裡傳得人盡皆知。不過她就算犧牲自己,也絕不會讓妙兒受委屈一輩子擡不起頭來的!
蘇妙看穿了藍氏的心思,趕緊道:“娘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有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