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瑾元預備往郡主府去時,鳳羽珩正在姚家跟姚顯說話。
二人剛剛從姚氏那邊回來,傅雅已經陪着姚氏在別院那邊生活,班走爲了穩定傅雅的情緒主動留在那邊,但他說得明明白白,到了晚上,一定回來。
姚府依然熱鬧,爲了籌備姚書的大婚,全家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忙碌中。鳳羽珩到時,許氏正在看燈籠樣子,正指着一個方型的燈籠跟下人說:“不要這種,都換成圓的,大婚麼,就圖個喜慶,總要團團圓圓纔好。”說完,又跟廚娘吩咐道:“咱們家不是官宦人家,沒有人在朝中做官,所以喜宴也不必那般講究得苛刻。只要記住不失禮數,又看着好看,吃着好吃,這纔是關鍵。”
下人們點頭應下。
見鳳羽珩來,許氏習慣性地撲了上來,卻被姚顯攔住,告訴她:“阿珩今晚會留下吃飯,眼下我們有正事要商議,你們且不要跟着鬧騰。”
許氏一聽這話趕緊退下,但卻依然小聲地跟鳳羽珩爭取:“晚上跟我睡啊!”
鳳羽珩無奈,輕笑點頭。
二人一路到了姚顯的書房,才一進門,姚顯就告訴鳳羽珩:“傅雅的DNA驗過,你二人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真的?”鳳羽珩一愣,這個結果雖在情理之中,卻也讓她有些意外。“那爲何她竟與我長得那般像?”
姚顯告訴她:“這個你到不用太過放在心上,在這世上總是有長得相像的人,彼此之間雖不是血親,但相像程度卻勝似同卵雙胞胎,這就是造物主的神奇所在。你也是後世之人,這種現象應該並不少見。”
鳳羽珩點點頭,的確,在她從前生活的時代,全世界長得非常相像的人的確不少,而他們彼此間又的的確確沒有血緣關係。人們將之稱爲世界奇蹟,卻是人類基因學一直無法解釋的謎團。
她聳肩而笑,“看來是我多心了,我還以爲那又是鳳瑾元留在外頭的風流債。”
姚顯冷哼,“鳳瑾元,他也就是落得了如今下場,若非如此,我定要與他算計一番。”
鳳羽珩到是有些嘆息,她說:“我其實並沒有想過把鳳瑾元報復得太慘,他那人若是肯懂得什麼叫做知足與收斂,我甚至想過讓他平安的過完下半生。包括鳳家老太太,也從未想過她會過早辭世。怎奈天道無情,那兩人一個比一個能作死,最終把自己作成了今日這般模樣。鳳瑾元我到是不心疼,只是想想還沒許個人家的想容,有這麼個孃家,怕是今後說親,也是個難事。”
姚顯也感嘆道:“以前生活在後世之時,閒時無聊,古書野史也是沒少看。但讀書裡的故事,卻總不及身臨其境來得直觀。重生於這大順朝方纔明白,原來書上所提及的那些,遠不及現實來得殘酷。”
一時間,祖孫二人皆是對曾經的生活充滿了追憶。但他二人也是明白,既來之則安之,過去終究是過去,縱是有再多不甘心,再多捨不得,也回不去了。
鳳羽珩主動轉移了話題,問姚顯道:“姚書的親事,爺爺怎麼看?那呂瑤的所爲想必爺爺也聽說了吧?”
一提到呂瑤,姚顯的臉色又陰了起來,不由得怒哼一聲道:“如此女子,若是依我,定是不會讓她進姚家大門,哪怕是皇上賜婚,我也想盡一些辦法攪和了去。可惜……”他嘆了口氣,“姚書自己願意。”
就是這一句姚書自己願意,也是說服鳳羽珩不再插手此事的原因。她亦苦笑道:“是啊,他自己願意,他這一願意,我們若再有其它想法,那就成了阻撓,就成了與之對立。我總歸不相信姚家的孩子會因爲這個與我反目成仇,但心裡的彆扭總也是有的,想來想去,還是算了,我再怎麼說也是外人,讓他自己作主也好。”
姚顯點頭道:“就是這個理。別說你覺得自己是外人,就連我,也覺得自己是個外人。咱們再如何融入這個時代,再如何融入命運安排好的家庭,但我們心理清楚,外人就是外人,我們不是這身體真正的主人,又有什麼權利去做主人家孫子的婚事?再者,這姚家一向講求民主公正,老姚顯在世時就曾說過,子孫婚事一概不加以阻攔,只要孩子們願意,他姚家就敞開大門將新媳婦兒迎進來。是好是壞,是福是禍,那都是子孫們自己的選擇。我既然佔了他的身體,就應該守着他的原則,更何況,自由戀愛通婚,不也是我們所習慣的生活方式麼。”
鳳羽珩點點頭,“是啊!”說罷感慨地看向姚顯,“爺爺,我發現你還是比我活得明白,我來大順朝這些年,有的時候已經快要把前世給忘了。要不是隨身帶着個藥房,我總以爲從前的生活是一場夢。什麼自由戀愛通戀,聽起來,像是上輩子的事。”
其實真的是上輩子啊!姚顯沒忍心把這話說出來,只是道:“有的時候,躲避不如迎面而上,我到是很想看看那呂家能興起什麼風浪來。至於姚書,他也那麼大的人了,該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如果連人心都看不清,這狀元之名也不過是照本宣科而已,沒什麼大的出息。人總該是在磨練中長大的,姚家雖男不納妾女不爲妾,但沒說不讓和離,如果有一天姚書提出和離,我必盡全力支持。”
祖孫二人長談至此,鳳羽珩不再在這書房裡關着,而是主動到姚府裡幫着張羅事情。姚家人熱情,幾個舅舅舅母還有表哥們圍着她不停地說說笑笑,時間到是很快就一晃而過。
她在姚家用晚膳,又依然留在這邊過夜。許氏以要跟她探討姚書婚事爲由,連哄帶騙地讓秦氏和苗氏放棄了鳳羽珩的陪睡權,拉着人回了自己的房間。
鳳羽珩進屋一看,好麼,牀榻上也不知什麼時候換上了粉嫩嫩的錦被,連桌上的茶盞都換了新鮮的顏色,下人們還捧着好些個女孩子家的衣裳,一個個笑意盈盈地站在那裡看她。
許氏說:“這些都是給你做的衣裳,阿珩,你別嫌不好,舅母這輩子都盼着能給女孩做衣裳穿,總算現在姚家回了京城,你也回來了,以後這些都交給舅母來打理,保準你穿得比任何人都漂亮!”
許氏的真誠再一次感染鳳羽珩,她用力地點頭,並告訴許氏:“那阿珩就不客氣了,我那郡主府裡還有好些個名貴的衣料,回頭我叫人都送到這邊來,以後我的衣裳就交給舅母打理了。”
許氏一聽這話,樂得嘴巴都合不上,抱着鳳羽珩那個高興啊!老天待她不薄了,終於有個可愛的女兒來給她打扮了。
這一夜,鳳羽珩陪着許氏一起入睡,她卻怎麼也沒想到,就在郡主府的門前,鳳瑾元來了之後就一直沒走,從下午那會兒一直到天徹底全黑下來,就一直在府門口徘徊,時不時地往姚府這邊瞅一眼,心情十分複雜。
守門的御林軍看不下去了,建議他說:“鳳老爺要不您就到姚府那邊去打個招呼,讓下人跟郡主通傳一聲,見是不見的總也有個話,好過您自己一人在這兒等着。”
鳳瑾元擺手,“不礙,姚府最近要辦喜事,家裡一定很忙,阿珩過去定是幫忙去了,我不打擾她,等等就好。”
“可這天都黑了,郡主沒準兒住在那邊,要不您明兒一早再來吧!”
“不不不。”鳳瑾元連連搖頭,“我就在這裡等,等一宿也沒事,等一宿說明心誠,她能見我。”
守門的御林軍實在是不明白他這個邏輯,也實在是不認爲這鳳瑾元在外頭等上一宿郡主就能心軟。只是這話也沒好意思明說,反正愛等就等唄,他們是不會放人進府的,明兒一早郡主回來願不願意見,那就看這作死的鳳瑾元有沒有好造化了。
這邊鳳瑾元在郡主府門口徘徊,另一頭,姚家的門房怎麼可能沒看見,這消息早就通傳進去了,只不過沒傳到鳳羽珩耳朵裡,到了黃泉那兒就給攔了下來。黃泉對鳳瑾元的厭惡那已經是到了一定的程度,一聽說鳳瑾元揚言要在外頭等一宿她就樂了,等吧,她是不會告訴小姐的,就讓那老死頭子在外頭等上一宿,最好凍死算了。
鳳瑾元這一次到的確是有夠執着,說等一宿就真等一宿,三更半夜了還在府門口坐着,守門的御林軍都換過好幾次崗了,他連動都沒動。陪着一起來的車伕都在車裡睡着了,他就咬牙堅持,一心想着用一片誠心來打動那個二女兒,謀差事事小,治病纔是正經事。
只是每次不經意間瞄向姚府的目光中都滿帶着回憶,那原本是他的府邸啊,那原本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左相鳳府,那裡頭有他那麼多年的精心佈置和規劃,可是如今卻府宅易主,他連進都進不去了。
就這麼的,鳳瑾元真的在郡主府外坐到了天亮,直到次日清晨,忘川和黃泉二人才把鳳羽珩給叫了起來,跟她說了這個事,同時,也告訴了鳳羽珩另外一個消息:“小姐,鳳老爺這會兒正在郡主府門口調戲女子呢!”
(怕第三方渠道的讀者看不到,在這裡說一句。今天對不起大家,只有一更,因爲懷孕初期狀態實在不穩定,白天的時候見了血,在醫院待了一天,實在是寫不出兩更了,希望大家見諒。明日就會恢復兩更,雖然大夫讓絕對的臥牀保胎,但每天的兩更我是拼死也會爬起來寫完它,大家放心,只是今天實在抱歉,身體真的不允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