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冥回來了!
在雲妃一臉神秘地趕了她幾次之後,鳳羽珩終於意識到雲妃是在向她傳遞一個很喜人的訊息。而對於雲妃這樣的人來說,唯一能讓她欣喜的,應該就是自己的兒子從南界回來了吧!
鳳羽珩笑眯眯地走出臥寢,帶着忘川走到月寒宮前院兒,雖說心裡也急着去迎一迎玄天冥,可有些事情不放心,還是得囑咐一番。她於是叫了送她出來的掌事宮女素語,對她說:“近日在月寒宮外多派些人手,盯着些,盯遠一點,至少五十步範圍內的距離都要盯住了。
素語一愣,不明白鳳羽珩做這樣的安排是何意,可也知道她不會無的放矢,於是趕緊問了句:“王妃可是在宮外發現了什麼?有可疑的人嗎?”
鳳羽珩想了想,卻沒直接回答,而是又道:“最好安排暗衛往靜思宮去看看,我記得在獵場時,那麗妃被貶爲貴人,居所也遷到了靜思宮,住着偏殿,你們往那邊安插些人手看着點兒。”
素語不解,“這事兒奴婢也聽說了,可皇上不是下了禁令,不讓麗貴人走出靜思宮半步的?”
這纔是鳳羽珩真正擔憂的地方,皇上既然有了旨,靜思宮外斷然就不可能沒有守衛,可麗貴人卻還是能從宮裡跑出來,這就讓人不得不防了。且不說她到月寒宮外站着到底想幹什麼,就是她能從防守嚴密的地方跑出來,這就很是值得人深究。
“總之派人盯着吧,她還是能走出靜思宮,我看到過,就在剛剛我進來之前,在月寒宮外的那條小路上,她一個人對着月寒宮站着,也不知道做了些什麼。不過外頭我都檢查過,沒有什麼奇怪物件,想來是還沒有機會下手,你們多盯着些。”
素語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鄭重地點了頭,跟鳳羽珩一再謝過,這才送她出了宮門。鳳羽珩從皇宮出來直接就上了宮車,還不等她有所吩咐,扮作趕車人的班走就賊兮兮地掀了車簾子,對她說:“出城吧,好不好?”
鳳羽珩也反問道:“是不是九殿下回來了?”
班走點頭,“你現在往南城門趕,應該正好能趕得上殿下進城。”
“那還等什麼,趕緊的,咱們去南城門!”隨着班走一聲“駕”起,宮車飛速而行。臨近傍晚的時辰,外頭已經大黑,大冬天的街上也沒幾個人,地上還鋪着一層薄雪,空氣十分清新。鳳羽珩有些埋怨玄天冥,“回來也不提前跟我說聲。”
忘川笑她,同時也安慰道:“許是殿下想要給小姐一個驚喜。”
“哼!”鳳羽珩嘟起嘴巴,“那本郡主姑且就原諒他。”一邊說着話,脣角卻不自覺地向上翹起,一抹笑怎麼也掩不住地展露出來。
班走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南城門,卻在城門裡頭停了下來。鳳羽珩不解,掀了簾子問他:“停了做什麼?咱們往城外迎一迎。”
班走伸手往前頭一指,道:“不用迎了,殿下進城了。”邊說着邊伸手把鳳羽珩從車廂裡扶了出來。
鳳羽珩站在車廂外頭向前看着,但見南城門外頭進來一支隊伍,人不多,十幾個隨侍的樣子,中間一輛馬車,不算華麗,卻也不知莊嚴,三匹馬一起拉着,想也知道速度定是奇快。
隊伍就朝着她的宮車直奔而來,原本那些隨侍還想上前趕人讓路,可湊近了一看竟是濟安郡主,於是一個個笑嘻嘻地又退了回去。有人對着馬車裡頭說了點什麼,就見對面車廂裡,一個紫袍男子挑簾而出,同樣站在車廂外,雙臂環在身前,眯着眼向着她這邊看了過來。
冬日的傍晚又飄起輕雪,一片片晶瑩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紅色的貂毛斗篷上,遠遠看去就像一個沾了雪的瓷娃娃,好看得讓人總想要捧在手心。而玄天冥也確實將雙臂平伸起來,那樣子就像是在迎接某人投入他的懷抱,目光中帶着殷切期盼,還有濃濃愛意。
某小女子十分不矜持,一看對面情郎都表現得那麼急切了,她又怎麼忍得住。於是趕緊偷偷地踹踹班走,聲音傳來嘴脣卻不動地說:“快,帶我飛過去。”
班走對此十分之鄙視,一點都沒給主子留面子地道:“有本事自己飛啊!”
“我要是飛得過去還用你?”
“輕功也練了有兩年,怎的還是一點長勁都沒有?平時不是挺能耐嘛?”
“別廢話趕緊的,一會兒他的隊伍就過來了,就沒有氣氛了。這種時候就是要飛過去纔好,快快快。”
班走被她催得沒招兒,只好展了輕功把這丫頭“扔”進玄天冥懷裡。臨扔時還不忘在她耳邊嘟囔一句:“笨蛋。”扔人出去的時候,輕雪帶起的雪霧彌了滿天,煞是好看。
鳳羽珩沒空理他,整個兒人被往前那麼一丟,不偏不倚地正好丟進玄天冥的懷裡。玄天冥展臂把這小丫頭牢牢接住,然後懷在胸前,錮得緊緊的。
小丫頭面上掩不住的笑意,兩隻眼睛都眯得彎彎的,小腦袋瓜在玄天冥的懷裡動來動去,總算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窩起來,嗅着他身上的氣息,一股子安心踏實之感撲面而來,瞬間就覺得這幾個月自己一人在京城實在是太孤獨了。
“玄天冥。”她鼻子有點酸酸的,說話聲音也有點啞啞的,眼睛溼潤,但她倔強地覺得是化掉的雪花所致。小脖子仰起,撒嬌一樣地同面前這男人說:“你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可就看不着我了。”
玄天冥瞅着她這小模樣就想笑,可又覺得好歹得忍住啊,這種時候不能取笑她。結果憋了半天沒憋住,到底還是笑了開,然後騰出一隻手來去點她的小鼻子:“怎麼就看不着了?到手的媳婦兒還能跑了不成?本王到是要問問看,你準備跑到哪裡去?”
鳳羽珩瞪他:“不是跑,是會被人欺負。”
這話一出,趕車的白澤都聽不下去了,嘟囔着來了一句:“誰信哪!你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鳳羽珩皺皺眉,用腳去踢白澤:“閉嘴,你閉嘴!再多話以後不讓你見芙蓉。”
白澤這下沒脾氣了,乖乖地閉了嘴巴專心趕車。
玄天冥也問她:“誰能欺負到你?”
鳳羽珩的小手擰巴着他的衣裳釦子,不開心地說:“反正就是有很多人都欺負我。玄天冥,我想你了,我再也沒有親人了,就只有你,以後你可不能欺負我,知道嗎?如果你也欺負我,我就真的是舉目無親,活着也沒什麼意思了。”
“說什麼胡話呢!”玄天冥瞪她,“不許亂講話。”可他心裡也明白,雖然人在南界,但京城裡的事情卻也瞞不過他佈下的眼線,甚至連鳳瑾元等人失蹤往南邊兒去了,他都一清二楚。再將懷裡小丫頭攬得緊了些,輕輕地拍她的背,“什麼舉目無親,你還有我,還有父皇,還有母妃,這爹孃的配備不是比原先好上太多了,應該高興纔是。”
她笑嘻嘻地仰頭,眼裡還是晶晶閃閃的,卻也開心地應他說:“是呀,比原先好多了。現在你回來了,日子就更好過。玄天冥,快過年了,我原本還怕你回不來,原本還想着你要是大年的時候趕不回京,我就往南界去尋你。咱們在半路遇見,然後就在半路一起過個春節,也是不錯的。”
他愛憐地揉着這丫頭的頭,寵溺地道:“答應你大年一定趕回來,就絕不失言。走”他鬆開懷抱,拉着小丫頭進了車廂,“陪本王進宮。”
又進宮?她纔剛從宮裡出來呀!
果然,這想法不只鳳羽珩自己有,宮裡人也有!兩人一路進了宮,到了乾坤殿,還離着老遠就已經有人向殿內稟報,章遠早早地就在門口候着了。
因着天武的腰不好,今兒就沒挪動,準備晚上就歇在乾坤殿後殿裡。眼下一聽說玄天冥回來了,可是高興,緊着張羅着御膳房那頭準備晚膳,說什麼也要讓他兩口子留在宮裡用了膳再走。至於玄天冥要彙報的有關於南界之事,則是一邊吃一邊說。
玄天冥數月未歸,自然是要跟天武多說一會兒話,鳳羽珩懂事地退到一邊,就見章遠扯了扯她的袖子,問道:“郡主,纔出去不到半個時辰,這麼快又回來啦?”
鳳羽珩撫額,“是啊,早知道不如不出去了。”
這天晚膳,二人在宮裡陪着天武一起用的,那席面兒,鳳羽珩瞅着跟過年似的,整個兒席面兒上就沒見到一丁點兒綠,全都是肉。她難受啊,吃不下去啊,求助地看着章遠,章遠攤手,小聲同她說:“御膳房的人都說了,這也就是現在皇上一人說了算,這要是擱以前太后還在的時候,這樣的席面兒是說什麼也不敢往上傳的。奴才也勸過無數次了,可皇上這歲數越來越大,脾氣也越來越倔,眼瞅着奴才就管不住了。唉!”
章遠嘆氣,鳳羽珩也嘆氣,只好跟着稍微吃兩口,同時也想着怎麼勸勸天武別吃這麼葷。誰知還沒等開口呢,就見外頭小太監領了個宮女進來,那宮女站到天武面前行了禮,然後一字一句地道:“奴才是月寒宮的下人,來替雲妃娘娘給皇上傳個話兒。娘娘說了,她平生最討厭一身葷肉味兒的男人,聽說皇上最近只吃肉不吃青菜,娘娘覺得這股子肉腥味兒離着老遠都能傳到月寒宮去,她聞着噁心,如果皇上再執意這麼個吃法兒,她可就要搬出宮去,再也不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