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墨比玄天冥大不到兩歲,跟玄天華算是腳前腳後出生的,如今眼瞅着他這些個兄弟一個個兒的在正妃的事情上差不多都有了着落,除去一心從文的老六和一身仙氣的老七以外,連前些年很不正經的老五都有了婚約,可他盛王府的正妃之位卻一直都空懸着。
老大老二都有孩子了,玄飛宇都那麼大了,這讓他心裡很是有幾番感慨。他也到了該立正妃的時候了,可這正妃立得卻是幾番坎坷,好像娶誰都不是,甚至幾次想提拔人,都被鳳羽珩從中給攪和了。先是傅雅,後是祝空山……他很不要臉地把祝空山的事也整到了鳳羽珩身上,固執地認爲,自己的萬般不順,都是鳳羽珩一手造成的。
那麼,既然鳳羽珩總是攪和他的姻緣,那莫不如娶了鳳羽珩算了!
這想法一起,玄天墨整個兒人都陷入了一種瘋狂的情緒之中,就好像豁然開了一扇窗,讓他心中的悶氣一下子就全都消了,一直陰沉着的臉都跟着晴朗了起來。
娶了鳳羽珩!對,娶了鳳羽珩!玄天墨想,麗妃都不在乎鳳羽珩已經嫁人的事實,在極力地撮合她跟老六,那自己爲什麼不做同樣的選擇呢?鳳羽珩可是大順的福星,不但在百姓中有名有望,更是有一身好本事,神醫再世不說,居然煉得出那種叫做鋼的東西。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起將來的後位啊!
玄天墨心中高興,對自己在玄飛宇的刺激下突然迸發出來的這個念頭十分滿意,而同時也在心裡算計起來,要讓鳳羽珩成爲他的人,首先就是得讓玄天冥去死。“這到是一件難事呢!”他自顧地念叨了一句,隨後微閉上目,在心中思索起大計來,並且籌劃着再進宮時,得把這件事情跟母妃說上一說。
這些日子,後宮裡頭十分熱鬧,元淑妃的得寵似乎讓這些妃嬪們看到了希望。於是一個個都是想盡了辦法往昭合殿那邊湊合,再不就是往乾坤殿去送合種各樣的湯水、補品,冷場了二十多年的爭寵大戲,再一次上演起來。
不過天武帝卻只是鐵了心的寵着元淑妃一人,昭合殿也好,乾坤殿也好,除了元淑妃,任何女人都進不去,她們手裡的東西怎麼端來的就又怎麼再端回去,天武帝是一口都沒碰。
漸漸地,人們似乎明白了,直接走天武帝這條路是走不通的,如今該巴結的人,是那元淑妃。可元淑妃的門檻太難入了,去的人太多,經常是一屋子人在那兒坐着,你一言我一語的,瞧着像是一半天都在跟元淑妃接觸,可真正說上的話,也不過一句兩句,多半還都是些沒有營養的廢話。畢竟不可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走後門吧?
有些人就改了路子,元淑妃不行,這宮裡不是還有個麗妃呢嗎?她二人是親姐妹不說,就在元淑妃復位之前,麗妃也剛剛復位,皇上一連提拔了這姐妹二人,裡頭一定是有相互的作用在的。更何況,早在麗妃復位的時候,她姐妹二人的關係就有所緩合,聽說元淑妃又是送東西又是送銀票的,對那個妹妹可是親近着。
於是,又有大量的人轉戰到麗妃這頭,擠得個長寧宮一天到晚的也沒個消停。
麗妃一開始本着好奇的心態接待了兩日,慢慢的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再加上她本來就不是那種愛熱鬧的性子,於是兩日後,長寧宮就閉門謝客了。
這一安靜下來,她就有工夫去思索一些事情,從皇上突然之間釋放了八皇子開始,一樁樁一件件事都堵在她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麗妃打發了下人,獨自一人坐在臥寢的睡榻上,摸索着從牀頭拿了兩個小人兒出來。小人兒是用白色的棉布紮成的,上面扎滿了針,一個上面寫着玄天冥的名字和生辰,另外一個寫的卻是天武帝的名諱。
她想讓玄天冥死,這是元淑妃提醒她的,因爲只有玄天冥死了,鳳羽珩才能再嫁。而之所以又紮了一個天武帝的,她卻並不是想讓天武帝快些死亡,只是希望他能大病一場。所以,天武帝的那個小人兒上扎着的針明顯很少,只求病着,並不咒死。
原本天武帝傳出生了病的消息時,她還覺得自己的詛咒是有用的,並且對那個咒玄天冥死的小人兒更是上了心,一連兩夜都沒睡覺就在那兒不停的扎。可惜,幾日之後,玄天冥沒怎麼樣,天武帝到是有了變化,可這變化卻並不如她所願,反到是發展成了一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樣子。明明扎天武帝的時候求的是天武生病,同時也求天武對自己回心轉意,能夠讓她在復位之後再重新得寵,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呢?
麗妃至今都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兩眼直盯盯地看着手裡的小人兒,突然就覺得這也有可能是在償還。當初祝空山做善事,皇上卻把該給元淑妃的恩典給了她,讓她復了妃位。而如今,她行巫蠱之術詛咒天武,得到的好處便也轉嫁到了元淑妃那裡。難不成這一切都是因果輪迴?自己本就該還她一個妃位?
這麼一想,麗妃覺得就符合邏輯了,於是神叨叨地又開始扎,想着對元淑妃的償還也還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該應驗到自己頭上了。可她又猶豫了,還扎不扎天武帝呢?如果按着這個勢頭髮展下去,她再扎天武帝的話,怕是天武帝身體越來越不好,很容易就把皇位傳給八皇子了,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於是,麗妃改了主意,只扎玄天冥一個小人兒,把天武帝的那個小人兒身上的針全部都取了下來,還把他的名字從小人兒上劃了去,就準備讓左兒拿到外頭給燒了。
這時,就聽到寢殿外,左兒的聲音傳了來,是在訓斥一個小丫頭——“我早就跟你們說過,雖然咱們住進了長寧宮,可一切行事還是不可太過張揚。那存善宮酏要血燕給她就好了,你跟着爭什麼?平白的添堵,犯得着麼?血燕有的事,再燉一隻不就好了。”
“可那個本來就是給咱們娘娘燉的。”小宮女不服氣,“奴婢不過回來取了趟東西,再回去時,存善宮的人就非得把咱們燉的血燕給端走。她們既然都得了寵,要什麼沒有呀,爲什麼一定要搶別人的東西?”
左兒輕嘆,心道這小宮女到底是進宮時日尚短,宮裡人的心思又豈是她一個小丫頭就能揣摩得明白的。於是,她告訴那小宮女說:“越是得寵的人,就越是想要不停的證明自己的地位,不管是用什麼手段。就像剛纔的事,你覺得那血燕是咱們的,可對方就是想要搶咱們的東西,這樣才能體現得出她們家主子有多尊貴。行了,別哭了,再去燉一隻就是。如今那存善宮的風頭太甚,咱們少惹爲妙。”
麗妃在屋裡聽着心裡就不是滋味,乾脆叫了左兒進來,開口問道:“存善宮那頭真的欺負咱們?”
左兒怕她多想,趕緊解釋說:“肯定不是隻針對咱們的這些日子幾乎所有宮院都是一般光景。畢竟淑妃娘娘剛復位,下頭的人憋屈了這麼久,想出出風頭也是能理解的。娘娘是宮中老人了,這點子事咱們心裡門兒清,犯不着跟着計較。”
麗妃沒吱聲,她到不會跟個下人計較什麼,只是自顧地在想着,如今她跟元淑妃是又站到對立的面上了麼?一個爲了六皇子,一個爲了八皇子,皇位只有一個,說到底還是敵人的。
“看來,本宮得再扎個淑妃的小人兒。”麗妃手裡還握着玄天冥的那個,對左兒說:“你去把布料找出來,咱們再做一個。”
左兒勸她:“不扎行嗎?萬一被人發現了可該怎麼辦好?皇上最忌諱的就是行巫蠱之術,同樣的錯誤,再一再二不再三,娘娘您都犯了兩次,若是再有第三次,可真的是……”
“真的是活不成了嗎?”麗妃冷笑,“不怕。左兒,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只要你不往外說,本宮是不可能自己說出去的。”她目光凜冽地往左兒面上一掃,嚇得左兒一哆嗦。
“娘娘這是做什麼?”左兒一跺腳,“奴婢打從進了宮就跟着娘娘,這麼多年了,可曾有過背叛?奴婢這樣說也是爲了娘娘好,但娘娘若執意如此,那奴婢幫着您就是。”她轉身去櫃子裡找布料,隨即納悶地問了句:“娘娘這些個招數都是打哪兒學來的?真的管用麼?”要是真管用的話,那到也好,萬一真能把六皇子紮上皇帝位呢?
麗妃神秘兮兮地說:“這是密傳的本事,在孃家時偷偷學來的。”
因朝中局勢大轉折,玄天冥玄天華近些日子都十分繁忙,經常從早到晚都看不到影子。鳳羽珩多少也能聽說些前朝的事,比如說那些從前的八皇子黨又重新投靠,並且由家中女眷向八皇子轉訴了祝空山當時挑撥離間的話,八皇子重新接納了他們。再比如說,以前一些中立人士如今也有一部份選擇了八皇子那邊去站隊,他們都堅信皇上到了暮年,身子骨又這麼不好,在這種時候如此寵愛的妃子和兒子,將來必能繼承大統。而九皇子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上一個時代的事了。
男人們忙着前朝,女人自然就得忙着後院兒,於是,鳳羽珩肩負起了陪雲妃解悶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