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厲喝,讓呂家管家及一衆護衛看到了策馬而回的玄天冥和鳳羽珩,也讓那關了一半的御王府大門重新打開。簡兒看到了生的希望,大聲地叫着:“王妃救命!奴婢是呂家大小姐呂萍的近侍丫鬟,求見王妃!”
鳳羽珩與玄天冥二人是共乘一騎,另外還帶着一匹馬,上頭掛着好些個打回來的野味。御王府裡有人出來把那些野味從馬上摘下來,先前那跟簡兒說過話的門房也跑上前,將事情簡單的與他二人說了一遍。
鳳羽珩看了那還被擡在半空中的簡兒一眼,又看向那呂府的管家,不由得問了句:“怎麼,沒聽清楚本王妃剛剛說的話?”
那管家一怔,下意識地說了句:“王妃怎麼可能約見了這個丫頭?什麼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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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發出質疑的人是玄天冥,“怎麼?本王的王妃想要約見什麼人,還要跟你一個奴才報備?你們左相府是不是太膽大包天了些?”
玄天冥一開口,呂府的人嚇得一個個撲通撲通跪到地上,連帶着把簡兒也給扔了下來。這一下摔得不輕,簡兒疼得直咧嘴,但好在不影響走路。她趕緊爬起來,奔到鳳羽珩的馬前,也跪了下來,卻沒說話。鳳羽珩既然已經認了約見於她,她就不好再多說什麼,多說反而會壞了事。
而呂府那些人此時也再不敢提捉人回去的話了,就眼睜睜地看着玄天冥擁着鳳羽珩從馬上下來,然後二人走在前,簡兒走在後,再加上一衆御王府的下人,呼呼啦啦地進了府去。然後府門“咣啷”一關,只剩下外頭兩名侍衛駐守,再沒人理他們這些人。
呂府的護衛有些不甘心,問管家道:“怎麼辦?要不要去敲門要人?”
那管家氣得一跺腳,大聲道:“你傻啊?你有幾個膽子敢跟御王府要人?他們就是把咱們的腦袋都給砍了,咱家老爺都不帶吭一聲的,懂嗎?”說完,又補了句:“而且就算是吭聲了,那也沒用,這天底下還沒有誰能跟御王府講道理的!”他氣惱地看着那扇緊閉的府門,心裡也是不甘,真不知道簡兒那丫頭是走了什麼好運,竟能讓御王妃出手相救,而且點子趕得還這麼巧,正好他們要擡人回去,人家就回府來了,這一趟,真是出師不利!
呂家的人懊惱地回府報信,而簡兒則跟着鳳羽珩進了前廳。玄天冥沒心思參與這些小姐丫鬟的鎖事,自去了書房,而鳳羽珩一開口直接就問了句:“怎麼,你是從呂家逃出來的?”
簡兒直接跪在鳳羽珩前面,一臉乞求道:“王妃說得沒錯,奴婢是逃出來的,連帶着我家小姐也一併逃了。只不過小姐逃得更遠,已經出城去了,臨行前指點奴婢如果實在沒處去,就來求助御王妃,求御王妃開恩,但奴婢一條賤命。”
“哦?”鳳羽珩聽着這話到是有些意外,“你說呂萍也跑了?這是爲何?”
簡兒也不隱瞞,實話實說:“因爲我家老爺要把大小姐送到六殿下身邊爲妃,小姐不同意,這才從家中逃了出來。奴婢趕在關城門之前送了小姐離去,眼瞅着馬車往西,但小姐卻執意不帶着奴婢一起走。王妃明鑑,我家小姐跟呂府的老爺和夫人並不是一條心的,他們一門心思的想要巴結權貴,想要讓小姐攀上六殿下這門親事,他認爲將來以後六殿下很有可能坐上皇位,所以他想要藉助小姐的美貌當上皇親國戚。老爺說了,只要小姐點頭配合,他就會聯手朝臣鼓動六殿下納妃。”
簡兒一口氣把呂家的心思計劃全都給說了出來,卻說得鳳羽珩突然笑了開。咯咯地笑了一陣,很快地便面色又沉,只道:“果然啊!當左相的都有一顆不安份的心,從前的鳳瑾元如此,現在的呂鬆也是一樣。虧我當初還覺得這人已經在往正道上走了,如今才明白,人就是三歲看到老,有些本性是無論如何也改不過來的。”其實她本想說“狗改不了吃屎”,但再想想,那話也忒難聽了些,但心裡卻真的是這樣想的。“只可惜呂鬆打錯了主意,六皇子豈是能任他擺佈之人?”說罷,又看了看簡兒,道:“可惜了你家小姐呂萍,挺好一個姑娘,生在左相府本該是大富貴的命,卻偏偏攤上這樣的生父和嫡母,命運竟跟本王妃從前差不去多少呢!”
簡兒哭着求鳳羽珩:“王妃救救我們家小姐吧!求求王妃,只有您能救我家小姐了!”
“我怎麼救呢?”鳳羽珩搖頭道:“她又不像你,求到我府邸門前,我順個手就能把你撈進府來避上一避。可你家小姐人都跑了,你知道她跑去哪裡了?”
簡兒一怔,下意識地搖頭:“奴婢不知,只知道馬車是向西去的,卻不知道小姐到底要到什麼地方。”
“這就是了。”鳳羽珩告訴她,“別說她人已經遠走高飛,就算是她今日求到御王妃門前來,我也不好直接插手此事。畢竟兒女婚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縱是與你家小姐有些交情,那也沒深到插手去幹涉左相府私事的份兒上。沒聽說哪個外人去阻撓別人家嫁女兒的,這個事說到哪裡都不佔理。”
簡兒沒想到這一層,如今聽鳳羽珩這麼一分析,也覺得自己這麼一求實在是多餘。只是她實在擔心呂萍的安危,心裡想着鳳羽珩如果能派人往西邊追一追就好了,好歹能暗中保護一番。但鳳羽珩又說了,兩人的交情沒好到那個份兒上,她的話就又堵在嘴邊,無法開口。
鳳羽珩看出她心思,卻再次告誡道:“我與呂萍之間,她幫過我,我也幫過她,早就扯平。不過既然你求到我府門前,我到是可以再幫她一把,將你安頓下來。而至於呂萍,她自有她自己的造化,這造化是好是壞都是她的命,別人改變不了。”鳳羽珩說完,站起了身,對已經站到身邊服侍的忘川說:“你把她送到郡主府去當差吧!”然後再對簡兒說:“放心,呂家的人還沒那個膽子往我郡主府去鬧事,你且安心留在那兒,若有一天你家小姐再回來,你還可以跟了她。”
簡兒一聽這話趕緊又磕頭謝恩,然後想了想,把懷裡的賣身契拿了出來遞上前道:“王妃,這是奴婢的賣身契,小姐臨走前給了奴婢。但剛剛呂家的人說府衙那頭還沒有撒消備案,奴婢還算是呂府的人。”
忘川趕緊把話接了過來,對她說:“你放心,府衙那邊自會有人替你去把事情辦好的。既然入了郡主府,以後跟呂家就再沒有半點關係。這賣身契你且自己收着吧,王妃說了,待有一日你家小姐還會回來,你自可以繼續追隨她的。”說完,拉着簡兒就往外走。
鳳羽珩給忘川使了個眼色,忘川心中明白,簡兒畢竟是呂府出來的丫頭,而且她們沒有留對方的賣身契,所以即便送到郡主府去,也不會派給她太重的差事,無外乎就是在外院兒打打雜罷了。
她帶着簡兒很快就離開,鳳羽珩卻是冷着一張臉帶着黃泉往玄天冥書房所在的院子那頭走了去。她到時,白澤正守在門外,黃泉很知趣地跟白澤並肩而站沒有再跟,就見鳳羽珩一人推門而入,也無需稟報,進門之後張口就說:“異想天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玄天冥,你說是不是每一個當大官兒的人,但凡家裡有個漂亮女兒,都一門心思的想要往宮裡送?”
玄天冥正在看書,見她來了趕緊把注意力從書裡抽離出來,對鳳羽珩的話只稍微一琢磨便明白其中究竟,於是笑道:“怎麼?呂家想把女兒送到六哥身邊去?”
她點頭,半趴在玄天冥的桌案上,小腦袋往前探去,一臉厭煩地道:“呂萍是長得漂亮,比從前的鳳沉魚還要好看,其實說起來,她人也還不錯,並不是當年鳳沉魚那個德行。但如果說要配六哥,就總覺得還差了那麼一點。而且這事如果是兩個人兩廂情願到還好,讓呂家這麼一算計,就顯得齷齪了。”
玄天冥伸手去捏她的臉,對她說:“其實你想問題也太複雜了,這事兒簡單一點來想,也是再正常不過。你且想想,宮中哪一個妃嬪的母族不是有一定勢力的?能坐到皇后位置上的人,母族勢力就更是舉足輕重。當然,當今皇后除外。但往前頭幾代想想,不都是這樣麼?丞相的女兒當皇妃、甚至爲後,說起來也是理所當然。”
鳳羽珩怔了怔,到沒那麼淵博的知識去想什麼前幾代,畢竟她根本也不瞭解前幾代。她只是想到了她所熟悉的那個時代,想到了那些存在於她所在的時空的歷史背景,甚至還想到了很多古裝劇……這樣一想,到也覺得玄天冥說得有道理。
的確啊!哪一任皇帝選秀,不都是從官員家中選麼,沒聽說到大街上拉平民家的女兒進宮的。她皺皺鼻子:“那這麼說,呂鬆沒錯?”
“不。”玄天冥搖頭,“有錯。錯在算計朝廷,錯在意圖妄議朝政格局,更錯在他人品不好,這樣的人,說什麼也不能讓他成爲國丈。呂家來報信的那個丫頭,該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