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告訴鳳羽珩:“年下了,咱們百草堂隔壁那間小飯莊的東家要回老家去了,說是過了年就不想再回京城。小的是想跟東家請示下,看能不能把那飯莊給買下來,咱們改成藥膳鋪子如何?”
鳳羽珩眼一亮,“王林,你這想法真是不錯。”
“東家的意思同意了?”
鳳羽珩說:“買下來是沒問題,開藥膳鋪子的主意也甚是好。但這鋪子不能說開就開,你得拿出些成熟的想法來。”
王林又道:“小的是這樣想的,因着平日裡來百草堂看診抓藥的人經常會問一些藥膳的方子,有的還拿着旁的大夫給開的方子來抓藥,一來二去的人也是不少。如果咱們能自己開家藥膳鋪子,就在百草堂的隔壁,這豈不是更爲方便?而且咱們配的藥膳更爲穩妥,大夥兒吃着也放心。另外原有的廚子和夥計也可以留下,什麼都是現成的。”
鳳羽珩思量了一會兒,道:“那家飯莊我到是也看過,地方不大,但做藥膳是夠的。我建議只做粥類,不做別的,每日不要多,只開半天。還有,你得考慮下那些想要補身子又不方便出來吃飯的貴婦人和小姐,那樣的人錢多,惜命。”
黃泉都聽樂了,“小姐,您也算是官家千金。”
鳳羽珩撇嘴,“我能出來,她們能麼?王林我看要不這樣,你可以把藥膳配好生食材,按份出售,讓夫人小姐們買回去自己煮粥,一小包就是一頓的,吃着也方便。”
王林連連點頭,“不瞞東家說,那飯莊的掌櫃私下裡和小的說過,希望咱們能把那鋪子給盤下來,他也省得再費力跟旁的人去談。”
“行,你去辦吧。我還是那句話,你得多給我留心培養着人,就像上次蕭州開百草堂一樣,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要在其它的地方開,我會隨時隨地跟你要人的。”
王林道:“東家放心,我手底下帶着些人呢,別說是掌櫃,就是要夥計也能抽得出來。”
鳳羽珩對王林很是滿意,這人不但忠誠,腦子也夠用,一門心思的爲百草堂着想,到是讓她省去很多的心思。
她在百草堂坐診半日,直到了晌午才又帶着黃泉離開。兩人找了個館子就準備在外頭吃點東西,店小二的飯菜纔剛端上來,就看到門口蹲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兒,正眼巴巴地瞅着她們桌上的兩隻雞腿咽口水。
鳳羽珩最見不得這樣,跟掌櫃的要了一張油紙,包了一隻雞腿遞給黃泉:“給那小孩子拿去吃。”
黃泉點點頭,想了想,又把自己碗裡的米飯也倒在那油紙上,連帶着一起給那孩子送去了。
可孩子沒吃,只把紙包好揣到了懷裡,又開始蹲在原地往別的桌上瞅。
可惜,再沒有好心人願意施捨東西給她,孩子的眼神裡流露出失望來。
鳳羽珩跟黃泉說:“你猜猜看,那孩子爲什麼自己不吃,要收起來?”
黃泉想了想,道:“應該是要留給別人的,許是她的家人與她一樣流落街頭,她想多要一些飯菜帶回去一起吃。”
“可她不是叫花子。”鳳羽珩指了指那孩子,又道:“她雖然穿得破舊,但也只是破和舊而已,並不髒。你看那衣裳,顏色的確是褪得不行,卻明顯是洗過很多次。你想想街上那些叫花子的臉和頭髮,再看看這丫頭的臉和頭髮,哪裡有髒?”
黃泉這才注意到這些細節,再想想,“小姐說得對,如果是個又髒又臭的叫花子,店小二早就去趕人了,哪能容得她在門口蹲那麼久。”
鳳羽珩一招手叫了店小二過來,同她說:“把雞腿再拿五隻來,另外再把你們的好菜多添幾盤。”
小二乍舌,“兩位吃得了那麼多?”
黃泉一拍桌子——“讓你去你就去,吃不完我們打包帶走啊!咱們是覺着你店裡的東西好吃,這纔多點一些的。”
小二趕緊陪着笑,一邊謝她們能愛吃店裡的菜,一邊忙着去吩咐後廚了。
就聽黃泉又喊了聲:“米飯再給我拿一碗啊!”
“好勒!”
鳳羽珩囑咐黃泉:“先啃雞腿,咱們快吃,吃完了跟我去個地方。”
小二很快把黃泉的米飯端了上來,兩人開始悶頭吃飯。等新做的菜端上來之後,她們都吃完了。
黃泉直接吩咐店小二打包,鳳羽珩又另外叫了好多米飯一併裝着。
店小二都糊塗了,他們店裡的菜什麼時候這樣招人喜歡了?看那位清秀的小公子連米飯都很喜歡,直接裝了整整一鍋。
鳳羽珩看出他的疑惑,也懶得解釋,直接扔了一錠整銀過去,成功地堵上了小二的嘴。
兩人出門,帶着打包的飯菜上了馬車,直到馬車已經行過一條街,鳳羽珩這才叫車伕停下來,然後對黃泉道:“你回去,把那小姑娘帶到車上來。”
黃泉知她心意,趕緊就下了車,快步往回走。
沒多一會兒的工夫,那個在館子門口蹲着的可憐小孩就被帶上了馬車。
小女孩有些害怕,看着鳳羽珩和黃泉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想,竟是跪下來給她們磕了個頭,然後才怯生生地開口道:“謝謝兩位恩人的雞腿和米飯。”說着話,鼻子就吸了吸,車廂裡飯菜的香味陣陣傳來,饞得小姑娘差點就沒流出口水。
黃泉笑着摸了摸她的頭,“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答:“我叫水靈。”
“水靈。”鳳羽珩偏頭問她:“你每天都蹲在館子門口等着人家主動給你吃的?”
水靈點頭:“恩。”
黃泉就不明白了,“爲什麼不主動去跟人要?”
水靈說:“那樣我就成了要飯的了,可是水靈不想當要飯的。”
“爲何?”鳳羽珩亦有些奇怪,“你這樣等着人主動給,和你自己開口要,又有什麼區別?”
水靈又說:“有區別。人家主動給,就不算我要的,就不會被算成叫花子。在這條街上,叫花子也是有人管的,要來的東西自己不能吃,更不可以帶到別的自己去,必須得拿到統一的地方交給上頭的人分派。”
鳳羽珩懂了,這是叫花子團伙。
“那你的東西是要帶回去給誰的?”她又問。
“給好多人。”水靈低下頭,有些哽咽道:“我們住的地方有好多和我一樣無父無母的孩子,有兩個姐姐在照顧我們。以前有人給送吃的,後來就不再送了,我們餓,所以纔出來等着別人給。”
鳳羽珩心思一動,這似乎就是她想要的結果。於是對那孩子說:“帶我去你們住的地方,我打包的這些飯菜就是要給你們的。”
“真的?”水靈張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鳳羽珩點頭,“真的,去跟車伕伯伯說了地址,我們現在就去。”
如果沒猜錯,這孩子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種類似於孤兒院的存在,鳳羽珩也是在館子裡吃飯時突發奇想,如果能讓她接濟一家孤兒院,她便可以把這些孩子栽培起來,她行醫需要人手,情報網絡也需要人手。在這樣信息交通都不發達的時代,人,實在是太重要了。
馬車行了小半個時辰,總算是在城北的一處院落門前停了下來。
這院落不新不舊,很大,應該是某個大戶人家遺留下來的。
水靈拉着黃泉的手說:“就是這裡了,哥哥姐姐,快請進來。”
鳳羽珩穿着男裝,自然是被叫成哥哥。她也不解釋,跟着水靈就進了院兒。身後車伕亦忙着把車廂裡的飯菜都提了下來,分做兩趟送了進去。
鳳羽珩進去時,院子里正有幾個跟水靈差不多一般大的孩子在抱着水盆洗衣裳,兩個年長些的姑娘一件一件地往高繩上搭。
那兩個姑娘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長得不算漂亮,卻也稱得起一句秀氣,衣裙都舊得褪了色,也同樣洗得乾乾淨淨。
冬日裡冷,洗衣裳的小孩凍得小手通紅,洗一會兒就要停下來搓搓,有的甚至都生了凍瘡,卻也忍着痛繼續往水裡伸。
水靈回來時,院裡的小孩先是滿帶希望地向她看過來,然後又發現跟在她身後的一位年輕公子和小姐,不由得愣了下來。
晾衣裳的姑娘覺出氣氛似有異常,趕緊繞到前面來看,一看之下也有些意外,怔怔地問去:“二位來此,可是有事?”
鳳羽珩笑了笑,主動上前一步,“這位姑娘,有禮。”她行了個拱手禮,到也真像是一位翩翩公子,惹得那姑娘趕緊俯身還起禮來。就聽她又說:“我們在館子裡吃飯的時候遇到水靈,聽她說了你們的情況,便打包了一些飯菜回來,也不知道你們這裡有多少人,夠不夠吃。”
一聽說有飯菜,孩子們眼睛都亮了,接二連三地有人從院子的四面八方跑出來。鳳羽珩打眼看去,至少也有近三十號人。
“看來還真的不夠了。”她苦笑,從袖口裡摸出兩錠銀子交給車伕,“你去找個就近的館子,讓他們做些吃送到這裡來,就照着這些孩子的份量做,如果能把晚上一頓也帶出來更好。”
車伕點點頭,沒說什麼,匆匆走了。
水靈開心地跳了起來,拉着兩個長年的姑娘給她介紹:“這位是扶桑姐姐,這位是天冬姐姐,我們平日裡都靠兩位姐姐照顧着,這位……”她想給扶桑和天冬介紹鳳羽珩,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鳳羽珩是誰。
黃泉主動開口道:“這位是我家少爺,也是百草堂的坐診大夫樂無憂。我是她的丫鬟,我叫黃泉。”
鳳羽珩對這樣的介紹很是滿意。
百草堂的名氣太大了,扶桑和天冬一聽說是百草堂的坐診大夫,一下子開心起來,連連向鳳羽珩行禮,就聽扶桑道:“久仰無憂公子大名,公子今日能來到這裡已經是咱們的福氣,又花銀子給孩子們準備飯菜,這真是……”
“真是太好了呢!”有小孩子叫喊起來,紛紛上前圍住鳳羽珩。
可還不等鳳羽珩跟孩子們說上幾句,就見剛剛離開去買飯菜的車伕又回了來,面色憂慮地道:“主子,外頭來了一隊官兵!”
剛說完,就聽院大門砰地一聲被人從外撞開,一隊官兵立時涌了進來!
扶桑與天冬二人第一時間衝上前將孩子們護在身後,可孩子太多了,就憑她二人又怎麼能護得住。
只聽扶桑不停地大聲喊——“都到後面去!快點,到我後面!”
可惜躲到後面去也沒用,官兵們進了院子就開始四散開來,直接把院子裡的人都團團圍住,包括鳳羽珩和黃泉還有他們的車伕。
只是她們三人卻並未見緊張害怕,到是有幾分挑釁地看着這一幕,那車伕甚至一張雙臂護住了幾個孩子,大聲地告訴他們:“別慌,不要害怕!”
可孩子們又怎麼能不怕,膽小的女孩甚至都哭了起來。
就聽爲首一個官兵道:“哭什麼哭!把嘴都給我閉上!”那孩子立即被嚇得不敢出動靜了。那人又看了一眼扶桑,惡狠狠地道:“扶桑姑娘,今日還是要與我等抗衡嗎?”
扶桑也急得快要哭了,“這位大哥,我求求你,好歹讓我們住過這一冬天,等開了春我們一定搬。”
“不行!”官兵大手一揮,“今天必須搬!馬上就得搬!”說完又衝着手下人一指:“還愣着幹什麼?去各個屋裡瞅一圈,把她們的東西都給我扔出府門去!”
“不要啊!”扶桑幾步上前,“撲通”一下就給那人跪下了,“官差大哥,我求求你,就讓我們住一冬天吧!外頭那麼冷,孩子們會凍死的呀!”
“他們死不死與我有何關係?”那官差眉毛一立,一把就將扶桑推了個跟頭,“你們就是都凍死我也不管!這院子如今已經被賣給府衙,京兆尹大人說了,今日必須要把你們趕走,這院子也要剷平再蓋新房。扶桑姑娘,你已經拖了十日,今日再不走,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要幹什麼?”天冬眼瞅着有一部份官差已經抽了刀出來,嚇得大叫。
“幹什麼?哼!你們不過是一羣連戶籍都沒有的孤兒,我就是把你們都給殺了,也沒人追究!是走還是死,你們自己選吧!”
一句死,嚇傻了滿院的孩子,就連扶桑和天冬都開始哆嗦了。
黃泉實在看不下去那官差的囂張樣兒,一翻手,也不知道從袖子裡取了個什麼東西出來,嗖地一下就朝那人扔了去。
那本來還耀武揚威的人突然被打了腦門,疼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腦門子一片鮮血就流了下來。
“什麼人?”他大驚,直瞪向黃泉,這才發現院子里居然還有幾個眼生的人,不由得怪叫起來:“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打我?”
黃泉樂了,“打你?我就是把你給砍了,你去問問你們那京兆尹大人,他敢不敢說個不字?”
那人也是在場面上走慣了的人,一聽黃泉口氣如此大,便知定是有些來頭。可她畢竟是個丫鬟的打扮,那麼給她作主的一定就是後頭那位小公子。可是他看來看去,卻怎麼也想不出來這小公子是誰。
官兵們見到自家頭兒被打了,紛紛圍了一上來,就見那被打的人突然衝着一個方向大喊:“你們還等什麼?這裡有人襲打官差,還不把她給抓起來!”
人們這才發現,原來在院兒門口還站着一隊人。這隊人跟先進來的官差不同,一個個鎧甲在身長槍在手,竟是將士打扮。
黃泉都氣樂了,“趕走幾個孤兒,連兵將都請來了?”
後進來的將士還算客氣,並沒有不分黑白地就護着官差,其中有個將領模樣的人站上前來,衝着扶桑和天冬一抱拳,道:“兩位姑娘,這家的家主的確是把房子賣人了衙門,衙門來收房也是應該的。在下知道你們冬日悽苦,可是官府衙門照章辦事,也沒有錯。”
扶桑不解:“都說府衙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可子女們挨餓受凍他不管,現在連間屋子都捨不得給子女住嗎?這位大人,您看看,孩子們纔多大?她們要是在外頭凍上一宿,您認爲第二天早上還能活着幾個?”
那人也是一臉無奈,“姑娘說的是事實,可衙門握有地契,要收院子也沒有錯,這事兒要是深究起來,不佔理的是你們。”
“可……”扶桑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了,沒錯,她們是不佔理,但這些孩子怎麼辦?真的就眼睜睜地看着她們凍死嗎?
“搬吧。”忽然一個聲音揚起,清清脆脆,淡定自然。
衆人扭頭去看,竟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公子。
扶桑沒想到原本還視爲恩人的公子居然此時幫着官兵說話,一時間氣從心來,不由得怒聲道:“我們要是有地方搬,怎麼可能賴在這裡?”
鳳羽珩衝她笑笑,“莫急,我是說,你去收拾東西,收拾完了就帶上孩子們一起走,我給你們安排住處。”
扶桑一下又愣了,半晌才怔怔地問:“公子是說真的?”
她點頭,“真的。快去吧。”
她沒再多話,轉身帶着黃泉和車伕就出了院門。
就聽那個被黃泉打了的人在後頭喊:“你們給我站住!打了人還想跑?快給我攔下!”
而後進來那將士卻先攔了他:“你們是來收房子的,不是來打架的!”
外頭,鳳羽珩一行沒上馬車,就站在車前對黃泉道:“你把後來說話那人給我叫過來。”
黃泉點頭離開,不多時,那將士就站到了鳳羽珩面前。
他不知道這個小公子叫自己是做什麼,剛纔聽這小公子也沒說兩句話,可是多少次都趕不走的那羣孩子竟真的開始收拾東西了。
“多謝公子仗義相助,既給了那些孩子住處,又讓咱們把差事辦了。”
鳳羽珩看着這人,皺眉問他:“你是不是也跟那府衙的官差一樣,覺得只要差事辦妥,孩子們是死是活都無所謂?”
那人拼命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這樣想的。那些孩子實在是可憐,都是孤兒,原本這院子的主人是資助着的,可後來也不知爲何那家人舉家搬離了京城,後來就連院子也都賣給衙門了。說句不好聽的,這羣孤兒就像是被人遺棄貓狗,平日裡就靠着幫左鄰右舍洗幾件衣裳換點吃的,聽說還經常吃不飽。”
“你可憐她們?”
“是。”那將士點頭,可也無奈地道:“但是可憐又有什麼辦法?以我一人之力根本管不了這個閒事。”他又往鳳羽珩面上看了幾眼,總覺得這個小公子有幾分面熟,卻又實在是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不由得問了句:“小公子,咱們可是在哪見過?”
鳳羽珩沒理他這話,到是又問了句:“京兆尹的差事,你們跟着參合什麼?”
“唉!”那將士一說起這個到帶着幾分氣憤,“還不是京兆尹跟咱們的頭關係好,求着人情讓我們幫着趕人的,說是今天就拼着把人都殺了也得把院子騰出來。”
“哼。”鳳羽珩冷笑,“把人都殺了?京兆尹好大的口氣。”她一邊說一邊跟黃泉道,“去看看裡頭收拾得怎麼樣了。”
黃泉應聲而去。
她又問那將士:“我求你一事可好?”
將士趕緊道:“在下總覺與小公子甚是有緣,小公子又出手幫了那些孩子,想來是個心善的人。您說吧,只要在下能辦到的,必然幫忙。”
“到也不是什麼大事。”她說着便從袖子裡掏出一錠銀子來,“你去僱些馬車來,要能坐得下那些孩子,我在京郊有處莊子,你隨我送她們一趟吧。”
“行!”那人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卻沒接鳳羽珩的銀子,“公子把銀子收起來吧,在下大忙幫不上,但這點車馬費還是出得起的,就算我給孩子們做點事,也換一些心安。”
他說完,轉身就走。
鳳羽珩也上了馬車,就等着黃泉帶着扶桑天冬還有孩子們都出來時,那人的馬車也僱到了。
馬車共五輛,每輛裡面坐五六個孩子,扶桑天冬便跟着她一起坐。
那將士騎着馬在後頭跟着,揮手打發了自己帶來的人,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跟着鳳羽珩的車隊走。
鳳羽珩到是輕掀了車簾,又往院子裡瞅了一眼,剛好看到那被打破頭的官差也往她這邊看來。兩人四目相碰,換了她一個邪邪的笑,那官差竟憑空打了個冷顫。
“京兆尹的手下,很好。”她放下車簾靠在車廂裡,跟黃泉道:“你說這事兒由誰來管最合適?”
黃泉想了想,用手指比了個“七”。
鳳羽珩點頭,“對,讓七哥來管,任誰都心服口服。”
扶桑和天冬知面前這位小公子定不是普通的富貴人家,可也不敢多問什麼,坐在車裡十分的拘謹。
到是鳳羽珩主動開了口對她們道:“你們不用一直拘着,聽我說,我在京郊有處莊子,現在就接你們過去。放心,我不可以窮到要賣莊子的地步,所以你們就放心的住,就當幫我看家好了。莊裡帶着田地,等到了春日裡便種些吃的,多少也能自給自足。”
扶桑天冬二人感激得都不知道該什麼好,只能跪下來一個勁兒地給她磕頭。
鳳羽珩把人扶起,“適才你們與官差的交涉中,我已經大概瞭解了你們的處境,咱們先到莊上安頓下來,以後的事慢慢再說。”
馬車行了一個時辰,終於在京郊的一處田莊前停了下來。
這莊子是當初玄天冥給鳳羽珩的聘禮之一,大得很,別說是三十個人,就是六十個九十個也是住得下的。
衆人一看到這麼好的莊子都傻眼了,特別是那一路護送到此的將士,隱約就覺得這莊子他好像知道是什麼來頭。
再仔細想想,又往鳳羽珩那處瞅瞅,半晌,突然大驚,差點沒從馬背上跌下來。
只見他下了馬,飛快地向鳳羽珩跑來,到她面前直接單膝踢地行了大禮,揚聲道——“屬下王卓,叩見濟安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