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
沉魚就怕鳳羽珩說話,可偏偏人家就不隨她心意,不但說,還往點子上說。
就見鳳羽珩直起身來又對鳳瑾元道:“父親,這事有蹊蹺,大姐姐與四妹妹各執一詞,剛剛父親身邊的隨從也去看了,說是屍體被水泡過。父親您看,屍體所在的地方正是一口水井,女兒瞧着那水井好好的居然被石頭給鎮住了,不知是爲何,不如,咱們把石頭搬下來查看一番吧!”
鳳瑾元點頭,“也好。”然後轉過身跟韓氏道:“你懷着身子,實在不宜見這種東西,讓下人送你回去吧。”
韓氏不想走,畢竟這事關粉黛,她實在是想知道到底能查出個什麼結果來。可鳳瑾元發了話,她也確實不宜見這些,不得已,只能囑咐粉黛要小事,然後在下人的陪伴下回了去。
鳳瑾元又看了看子睿,想說他年紀小,不如也回去,可子睿卻先他一步開了口道:“父親不必介懷子睿,子睿已經上了學堂,山長說我已經是大孩子了。”
鳳瑾元點了點頭,對這個兒子是越看越喜歡,“既如此,你就好好跟着姐姐,不要亂跑。”說完,又一揮手吩咐下人:“去把何忠叫來,再讓他多帶些人。”
下人應了聲離去,不多時,管家何忠便帶着一衆小廝匆匆趕來。
井口的大石頭很快就被搬了下來,鳳羽珩主動上前,大步往井邊走去。其它女眷也有心去看,又忌諱着屍體,內心糾結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禁得住了奇,也跟着上前走了幾步。
就連鳳沉魚都在倚林的攙扶下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跟過去看。
鳳羽珩從樹上折了根樹枝,伸到井裡一下一下撈着,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撈到了東西。
她將東西提上來扔到地上,人們湊過去看,竟是件衣裳。
粉黛盯着那衣裳看了半晌,突然道:“這是佩兒的衣裳,就是她失蹤那天穿的。”一邊說一邊又看向佩兒,“你們看,她只穿着底衣,顯然外袍是在水裡泡着的時候脫落了。”
人們一看那屍體,可不是麼,僅剩着的底衣都脫了扣,再泡一泡也就該掉了。
鳳羽珩又在井中撈了一會兒,見再也撈不出東西便將樹枝扔了,回過身來蹲到屍體旁邊,仔細驗看起來。
粉黛還在說:“人在井邊跪着,外袍在井裡泡着,這不是明擺着麼,佩兒就是死在這口水井裡。”
倚林不甘心地爭辯道:“可井明明是蓋着的,衣服還在井裡,人卻在外面,這說不通啊?”
“怎麼說不通。”粉黛眼一立,“指不定就是有良心還沒盡失的下人看不慣你們幹這種勾當,偷偷的給撈了出來。可憐我的佩兒,跟了我這麼多年,我都還沒能給她許個好婆家,她就被你們害了去!”粉黛說着竟嗚嗚地哭了起來,一邊哭又一邊道:“祖母,這回您相信粉黛的話了嗎?鳳沉魚就是個面善心毒的賤人!這回她害的是佩兒,下一次指不定又換成了誰。”
老太太也算是明白了,那天自己的確是被沉魚給唬住了,不由得怒視沉魚——“你到是給我說說,花瓶子裡藏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沉魚還是拼命地搖頭:“沒有,孫女有藏東西,四妹妹這是誣陷!”
“證據都擺在這裡了,你還敢說是誣陷?”粉黛狠不能把沉魚這張臉給撕碎了。
“這算什麼證據?”沉魚大聲道:“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把這丫頭先溺死之後才放到這裡的。”
倚林也道:“這小花園偏僻,眼下又是冬日,哪裡有花,大小姐已經數月未曾踏足於此了呀!”
想容一直沒說話,就站在邊上看着,可怎麼看都覺得她大姐姐是心虛的表情,不由得扯了扯安氏的袖子,“姨娘,是大姐姐在說謊吧?”
安氏沒等答呢,站在邊上的子睿聽見了,便搶着道:“大姐姐面色泛白,眼睛不停地眨,身子也哆嗦,這明顯是說謊的表現。”
安氏看了子睿了眼,不由得讚道:“果然是二小姐的胞弟,真是像,連說話的語氣都像。”
子睿給安氏回了個禮:“謝謝姨娘誇讚。”樂得安氏都合不攏嘴。
這時,就聽鳳羽珩又說話了,“你們看!”她正伸手捏緊了佩兒的雙頰迫便屍體的嘴巴張開,“看她嘴裡,有東西。”
人們齊齊看過去,果然見那屍體的嘴巴里正含着一團帶顏色的玩意。
鳳羽珩右手入袖,從空間裡調了個竹木攝子,伸入屍體口中把那團東西給夾了出來。想容驚訝地說了句:“是枚荷包!”
其它人也看出來那是荷包,可卻不知爲何死人的嘴裡會有這種東西。
突然,子睿開口說了一句話:“倚林,你在找什麼?”
這一聲問直接把人們的注意力給問到倚林那邊去,有眼快的人也看到倚林正在身上摸索着,像是在找東西。
聽子睿這麼一問,倚林慌了,隨口就道:“沒,沒找什麼,二少爺看錯了,奴婢什麼也沒找。”
鳳羽珩不幹了,“什麼二少爺?府裡如今就只有一位少爺,你這是在提醒父親什麼嗎?”
鳳瑾元沉下臉,死瞪着沉魚。
沉魚哪還能不明白,趕緊就道:“子睿是大少爺,倚林你不要亂說話。”
“對,對,是大少爺。”倚林更慌了,“奴婢說錯話了,大少爺,您是大少爺。”
“那不是倚林姐姐的荷包嗎?”突然有個聲音怯生生地響起,人們順聲去看,見是一個胖乎乎的小丫頭,圓圓的臉蛋很是討喜。小丫頭正盯着那荷包疑惑地道:“是倚林姐姐前些日子新做的荷包,她做的時候奴婢覺着好看,還拿在手上仔細翻看過,不會錯的。”
“住口!”沉魚急了,這可是她院子裡的丫頭啊!以前只覺得這丫頭胖乎乎的有點傻,可沒想到她是真傻,居然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
可惜,住口已然來不及,話已經說出來了,人們都聽着呢。
老太太沖那丫頭招了招手,那胖丫頭怯怯地走上前,就聽老太太問:“你能肯定那是倚林的東西?”
胖丫頭仔細瞅了幾眼,想了想,道:“當時倚林姐姐說要繡上名字在荷包裡頭,不知道那個裡面有沒有。”
鳳瑾元立即吩咐下人:“拆開。”
有小廝上前,幾下就把荷包給折了開,又仔細翻找了一會兒,擡頭道:“有一個林字!”說着就要拿過來給鳳瑾元看。
鳳瑾元哪裡願意看死人的東西,一擺手把那小廝喝下了,“不必看,此事已經清清楚楚。”再回頭轉看沉魚,“你還有何可狡辯的?爲父自認這些年待你不薄,對你的栽培也是府里人都看得到的,怎麼的就換不回你一顆真心向着鳳家?你到是說說,藏起來的布包裡包着的是什麼?”
沉魚跪到地上哭求:“父親相信女兒吧,女兒什麼也沒藏啊!真的什麼也沒藏啊!不過是死了個奴婢,莫不說不是女兒做的,即便真是女兒做的,父親也不至於爲一個奴婢的死就開罪於女兒啊!”
“可那是我院子裡的奴婢!”粉黛氣得跳腳,“你要打要殺大可以衝着自己院兒裡的人來,爲何要動我身邊的丫頭?”
“四妹妹,真不是姐姐做的呀!”沉魚已經想好了,這件事她死也不能承認,必須得一口咬定與自己無關,實在不行……她用餘光看了一下倚林,實在不行就只能把倚林推出去當替死鬼了。
“狡辯!”老太太權仗拄地,氣得大罵:“蛇蠍心腸的小賤人,我鳳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瑾元,查清楚她到底藏了什麼東西,若是於鳳家不利,我必須要清理門戶!”
沉魚被清理門戶四個字給嚇着了,跪在地上話都說不出來,可鳳瑾元還在問她:“你有何話說?”
“不是我。”她咬咬牙,撐着地面站起來,猛一回身,照着倚林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扇了去——“賤婢!佩兒不過平時與你有過幾次爭執,你竟要下如此毒手?那藏在花瓶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說着,又轉向鳳瑾元:“父親,四妹妹自己都說了是這個賤婢搶了東西就跑的,女兒真的是冤枉,完全被矇在鼓裡啊!”
鳳羽珩冷笑,關鍵時刻把自己的丫鬟扔出去當替死鬼,鳳沉魚果然是好樣的。
“奴婢可以證明!”突然,杏兒開口說話了,“有一天晚上倚林姐姐拿了銀子給奴婢,讓奴婢找人填井。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見有銀子拿,就帶着幾人把井匆匆的給填上了。”她一邊說一邊指着幾個填井的丫頭,“就是這幾個人。”
那幾個丫頭嚇得全跪到地上,紛紛道:“是杏兒來找咱們填井的,咱們也看到是倚林先找到了杏兒。”
倚林都要崩潰了,她萬沒想到包括鳳沉魚在內,這一院子的人居然都要拿她出去頂罪,如今擺在她面前的除了死路一條,還有什麼?
她瞪眼看了沉魚,“奴婢大小姐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小姐何以一遇了事情就把奴婢先往外推?那佩兒是奴婢推到井裡的沒錯,可奴婢爲什麼要推她您不知道嗎?既然大小姐如此不仁,就也別怪奴婢不義了。”倚林一返身,直接跪到鳳瑾元面前,“老爺,奴婢全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