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公主被說的一點臉面都沒有了,可她就是不明白,古蜀的百香水送到大順來那都是上貢的佳品,聽聞大順後宮的妃嬪們人人爭搶,怎的現在這千香水卻遭人如此排擠?難不成……
“你們是故意的吧?”她想明白了,小女孩兒的心性也顯露出來,當場就翻了:“因爲古蜀不給你們這千香水,所以你們就故意說它這不好那不好,把它說得如此難堪。這真是應了你們大順人常說的那句話——得不到的就要毀掉!對吧?”
文武百官一愣,沒想到這古蜀公主說話這般不着分寸,這是在指責皇帝嗎?當即便聽右相風擎大喝一聲:“大膽!”
誰知天武卻擺了擺手,“哎!不礙事,朕總不能跟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再者,番邦小國人實在也沒見過好東西,咱們說她們的東西不好,她們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他再看向古蜀公主,“丫頭啊,朕說的可是實情。不信你問問朕的老九,她母妃用的那種香水,是不是比這好聞多了?”
玄天冥立即附和,“那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母妃用的香水是阿珩親自調配的,香氣適中,留香持久,顏色純淨透明,不會染了衣裳。”
天武補充道:“還有啊!人家那個也不用兌水,更不是這種普通的琉璃瓶子裝的。你說你這個要用是不是還得拿個什麼東西去蘸啊?老九他母妃的那種是直接噴的,一隻透明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成的瓶子,上頭有個小小的機關,一按就能噴出香水來,很是方便。”
古蜀公主被說的直迷糊,任憑他二人如何形容,都是一點概念都沒有。那種後世的東西全然無法在她心中形成半點實質,可卻有一個念頭瞬間脫口而出:“絕無可能!”
天武有些生氣了,“朕是一國之君,還能騙你不成?你以爲是你們那小國呢,國君說句話,轉個頭就不算數了。這麼的,小遠子,你去後頭,跟雲妃借一下那瓶香水,拿出來給古蜀小公主開開眼。”
章遠有些爲難,小聲說:“娘娘早就說過,那東西絕不外借,誰也不借。皇上您忘了,上次您手欠,拿起來看了一會兒,被娘娘發現了還踹了您一腳。怎麼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呢?”
天武帝有些尷尬,再想想,是啊,雲妃的東西不外借,別說章遠,就是他親自去,那也是借不出來的啊!一時間沒了主意。
古蜀公主看着上頭二人嘀嘀咕咕,卻不見那太監去取所謂的比古蜀還要好的香水,她不由得冷笑出聲:“原來是說大話的,大順根本就不可能有那麼好的東西!聖上!您若真想要這千香水直說就是,何苦如此周旋?古蜀雖說還想借此繼續調配,但畢竟是大順臣國,上國之請求臣國不得不應,您一定要的話,我今日留下這千香水就是。”
“朕要那破玩意幹什麼?”天武心裡也不痛快,可那東西在雲妃手裡,一時間讓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偏偏古蜀公主不依不饒:“既然我們這個是破玩意,那聖上就把真正的好東西拿出來,讓小女也開開眼!省得大順人都說咱們古蜀人沒見識。”
“我……”天武語結。
卻在這時,忽然聽到下首邊有鳳羽珩的聲音傳了來——“想看真正的香水還不簡單?本郡主隨身就帶着,何苦麻煩到後宮去取。”她說着話,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幾步,然後伸手入袖,一瓶迪奧香水直接就從空間裡調了出來。東西拿出之後,往掌心一託,衝着那古蜀公主微微一笑,“公主,且不論香水品質,你單看看這裝置香水的器皿,可認得?”
古蜀公主都看傻了,玻璃這種東西可是當今天下絕對沒有的,那是後世的發明,鳳羽珩拿出的香水用玻璃瓶子裝着,直接就讓那古蜀公主熄了氣焰。
她沒見過,她根本就沒見過這種通透到如此程度的東西,想來想去,到底是憋出來一句:“難道是白水晶?”的確,白水晶可以達到與玻璃差不多的效果,可她出口之後卻又馬上搖了頭,自己就否認了自己的說法:“不對不對,白水晶也通透不到這種程度,這到底是什麼?”
鳳羽珩微笑看她,又往前走了兩步,古蜀公主不甘心地又問了一次:“這瓶子到底是什麼做的?”
卻見鳳羽珩搖了頭,“大順機密。”
噗!
天武帶頭先笑了,然後是玄天冥,再然後,全場都跟着笑了起來。
立時便有人起鬨:“你古蜀這麼多年連個百香水的密制方法都保密着,現在還想問我們的瓶子?”
古蜀公主眼睛一亮,趕緊又追了句:“如果我們古蜀願意說出百香水製作方法,那,濟安郡主能用這瓶子的製作方法做爲交換?”
此言一出,在場百官都愣了,一個瓶子而已,竟能讓古蜀公主有如此反應?
可同時,也有人想得深遠些,下方有人竊竊私語:“古蜀公主年紀不大,性子也不算太好,可這眼光卻是獨到。那製作方法學會之後,可不單單能用來做瓶子,你們想想,很多地方都是可以應用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於是,下方官員開始設想起無數種玻璃的用法。當然,他們也意識到這東西的寶貴,立即就有人喊到:“不能交換,絕不能交換。”
鳳羽珩聽着,不由得暗裡搖頭。她不是萬能的,她的空間更不是萬能的。玻璃她不會做,總不能讓她把藥店裡的窗戶都拆了,給大順人換玻璃吧?那簡直是胡鬧。她爲這個時代帶來的東西已經很多很多,玻璃這種跨時代的物種,還是儘可能的不要出現了。
她再看那古蜀公主,一眼的期盼,她卻迎着對方的期待搖了頭,“你們千香水都製出來了,我們還要你的百香水乾什麼?”
古蜀公主一愣,下意識地又道:“你是想要千香水?”問完,暗裡一咬牙,“也好,千香水就千香水。我古蜀用千香水的配製方法換你這瓶子的製作方法,雖說吃虧些,但既然濟安郡主開口了,我就給你這個面子。”
鳳羽珩差點兒沒氣樂了,“我什麼時候開口了?誰要你們的千香水啊?”說完,也不等那古蜀公主答話,就見她將手中香水蓋子拔開,手按噴嘴,對着空氣一噴,再一揮衣袖,那香味瞬間撲鼻而來,卻絕不似千香水那般濃烈,迎面而來,依然好聞得讓人窒息。
古蜀公主再度傻掉,一吸,如香如百花爭豔;二吸,如豔入清泉;再吸,卻是回味悠遠,綿而不絕。
只噴這一下,竟讓她聞出三種感覺來,這是古蜀的百香水和千香水都做不到之事,這小公主怎能不驚?
鳳羽珩卻是見怪不怪地笑着說:“我的香水,有三段香,前味,中味,餘味。每一道香裡都有聞者自己的感覺在內,你的心情,你的情緒,你的習慣,你的喜好,決定了你所聞到的味道,更決定了你對這味道的回顧之感。古蜀公主,閉上眼睛,你還能覺出香中質感,如觸手可及,不是虛幻,而是現實。”
鳳羽珩的聲音帶着蠱惑,引得那古蜀公主不得不照做,而她同時也將香水噴向四周,這大殿之上原本的千香水殘留餘味立即被迪奧的香味取代,竟無一絲招架餘地。
文武百官亦學着古蜀公主的樣子,閉目細品,就像在品一壺美酒,就像在賞一個美人,也像在讀一首詩,更像在作一副畫。一時間,人人都沉醉在這樣的香氣中,無法自拔。
終於,古蜀公主回過神來,竟是盯着鳳羽珩問:“你這東西里面是不是摻了迷藥?”
鳳羽珩大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爲你們的千香水裡摻了大量的麝香,我的香水裡就要摻迷藥?古蜀公主,欲擒故縱的把戲耍得不錯,口口聲聲說不把千香水留在大順,卻也利用此言吊足了大順的胃口。在順爲保顏面,這東西故然不會留在宮中,但你出了皇宮之後,找上門來的夫人小姐們怕就要踏破門檻了吧?本郡主就在想,你們這千香水如此濃烈,大量的麝香摻雜在內,如果被那些適齡婚嫁的小姐們得了去,豈不是要害其無子?你安的,是什麼心?”
猛地一頂帽子反扣回古蜀公主頭上,壓得她陣陣心驚。她因香水味道太浸人心肺,從而起了壞心故意指那香水裡有迷藥。誰知,有心害人反被人害,千香水裡摻雜麝香的事居然就這麼輕易的被鳳羽珩給揭發了出來,可明明她來之前,古蜀的制香人與太醫院太首都告訴她,這裡面的麝香成份雖重,卻是絕對沒有可能被發現的呀!可如今,鳳羽珩只需一聞,居然就……“你胡言!”她斷定鳳羽珩是蒙的。
可鳳羽珩卻搖搖頭,篤定地說:“除我外公姚顯之外,我敢說我是大順最好的大夫,聞錯藥材這種事,絕不可能出現。公主若是不信服,就叫大順的大醫們都過來瞧瞧吧!”
古蜀公主一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冷哼道:“說了東西不給大順就是不給大順,既然是我古蜀自己的東西,你管我裡面放了什麼?至於你說的我要給其它的夫人小姐,那不過是你自己的臆想罷了,本公主可從沒說過。”
鳳羽珩笑道:“如此,甚好。”
二人一番對話,那些坐殿內的夫人小姐們也都聽了明白,一時間驚出一身冷汗。她們可是真真的打算過事後去拜訪那古蜀公主,討要一些的呀!
千香水不但沒能讓大順人震驚,反到是讓古蜀受了奚落,七公主面子上過意不去,這種時候,到是天武帝給她打了圓場:“沒事沒事,那古蜀的丫頭,你不必往心裡去,番邦小國嘛,你們的見識朕心裡還是有數的,不會笑話你們的!”
一番話,說得七公主差點兒沒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