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兩城有邊南大軍的進駐,城防與管理方面得到了很大的進展,玄天冥重點從中發現一些人才,提拔上來接任各類空缺的職位。邊南將士們得到了重用,終於不再覺得自己是無用之人,更不覺得自己是被九皇子拋棄的廢兵,一個個幹勁兒十足,早就忘了自己曾經也跟了八皇子那麼久。
人心的收復就是這麼簡單,壓倒性的武力震懾,以及給他們比原主子在時更好的待遇。這些,玄天冥做起來得心應手,也毫不吝嗇。
而鳳羽珩這些日子則回到了蘭州,着手建立正式的百草堂。王林那頭也輸送了一批大夫和護士過來,她留下多數人,又派了一小部份分別前往沙平城和絕平城。
蘭州這邊的百草堂依然是仿照着京城那頭的規模建立,同時也出臺完善的醫療制度,還分出了民衆及士兵的不同掛號窗口。有傷兵下前線到這頭來診治的,則走兵用窗口優先接受治療,而百姓們平時則走民衆窗口掛號,一切都是正規。
蘭州百姓對此極爲擁護,再加上這百草堂一開,鳳羽珩便將她慣用的中成藥以及個別西藥都擺上了貨櫃,中草藥也依然在賣,還是對貧苦百姓沿用京都那頭的優惠購藥以及贈藥制度。同時,一些解暑的花草茶也在售賣,很是受各府裡的夫人小姐們喜歡。
而鳳羽珩自己只要是人在蘭州,沒事的時候都會來這邊坐陣,遇到有大夫棘手的疑難病症,她二話不說就親自上手,幾日工夫就救治了不少從前被認爲是無救的患者。
因爲有傅雅的假百草堂在前,人們現在終於見識了真正的百草堂的實力,這兩者對比下來差異太大了,以至於鳳羽珩的形象在百姓們心目中瞬間高大起來,甚至有人說:“九殿下是戰神,濟安郡主就是藥王菩薩呀!”
鳳羽珩不在意什麼菩不菩薩的,但她開設百草堂,一來是在這頭建立自己的信息網絡以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收攏人心,眼下人心漸收,也是讓她稍微的鬆了口氣。畢竟八皇子在這頭經營多年,要是不拿出些實際的來,怕是要收這人心還真是難呢!縱是現在,定也還有一些頑固份子是站在老八那頭,不過那畢竟是個別,她到是不算太過在意。
只是黃泉忘川這倆丫頭這些日子有些心神不定的,雖然一直跟在她身邊兒,卻總有些走神。這日,在黃泉隨手打翻了一盒子藥時,鳳羽珩終於憋不住了,主動開口問道:“你們這恍恍惚惚的,到底是因爲什麼?”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各自嘆了口氣,然後由忘川開了口說:“小姐,還有五日可就是您的生辰了。您今年整滿十五,生辰的意義可是與以往不同。”
鳳羽珩一愣,算一算,可不是麼,生日要到了。古人十五及笄,這個生辰的確是與以往不同的。可是再不同,這裡也不比京城,到底是南界邊關,又有戰事,她還能辦出什麼新鮮的?於是擺擺手:“沒什麼同不同的,早晨煮一碗麪,裡頭窩個雞蛋就好了,咱們出門在外,一切從簡。”
“哎呀!”黃泉一跺腳,“小姐!什麼煮碗麪窩個雞蛋呀!您忘了,九殿下可是一直都說及笄當日要與您大婚的。這眼瞅着日子都要到了,您都不急麼?殿下不提,您都不張羅着問問?不管怎麼樣,交待總要有一個吧!”
這倆丫頭跟着鳳羽珩久了,早就不像剛到鳳府那會兒,總是把自己當成御王府的人。現在,她們只當自己是鳳羽珩的丫頭,什麼事情都從鳳羽珩的角度去考慮,包括這及笄與大婚之事,也是對九皇子有些微詞的。
忘川也順着黃泉的話說:“奴婢們是不知道殿下私下裡有沒有跟小姐提過,可小姐在蘭州這頭可是住了有些日子了,殿下也沒來過,想來是沒有什麼溝通吧?這個可是大事,在濟安郡的時候姚家兩位夫人不是還說雲妃娘娘都親自往姚府去下了聘禮麼?誰也沒說這事兒要往後拖,但南界的戰事又擺在眼前,小姐跟殿下也不在京中,拖是肯定的了,可縱是要拖,也得有個說法。”
鳳羽珩聽着有些感動,這兩個丫頭這是在替自己說話?在指責玄天冥?成就感分分鐘就竄了上來,看來這幾年的陪伴也不是白搭的呀!人心到底是肉長的,她倆終於打從心裡認了主了。
她笑嘻嘻地寬慰二人道:“別想那麼多,我跟玄天冥早就不是能拆得開的了,大婚不過就是個形勢,眼下絕平城那邊離不開人,他哪有閒工夫往這頭來呀!等南界戰事安穩了就可以班師回朝,到時還怕他不給我一個像樣的大婚?”
聽她這麼說,兩個丫頭便知道再勸也沒用,可還是不放心地說了句:“小姐最好跟九殿下問問,裝傻充愣可不行,這是大事。”
鳳羽珩也知這是大事,她也沒有說自己是女孩子家就不好意思問的覺悟,她只是真的覺得兩人其實挺心照不宣的。眼下情況就是個情況,都擺在眼前呢,沒必要再就這個事兒做特殊的說明。更何況她從心裡往外的就覺着女子十五歲大婚太早了些,雖然她心智成熟,但身體畢竟是原主的,還沒長成呢,這麼早就結婚經人事,總是不好。所以大不大婚的,玄天冥不提,她也樂得自在。
還有五天就及笄,不過就是個生日而已,這麼小的孩子做什麼生日呢?生日生日,其實就是母難日,姚氏剛過世,她縱是已經被那個孃親傷得沒存下多少感情,卻也覺得應該低調一些,吃碗麪算了,沒什麼可過的。
於是,鳳羽珩依然淡定地留在蘭州,每天也淡定地出入百草堂爲百姓看診。除去身邊近侍外,誰也不知道濟安郡主及笄日就在眼前了。
百草堂的生意特別紅火,要不怎麼說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最賺錢的買賣永遠都是醫院。再窮的人,他可能捨不得吃捨不得穿,但生了病他一定捨得吃藥。家裡平時爲了省錢吃不上好的,可實際上,省下來的錢都用來吃藥了。身體是本錢,一味的透支卻不知道去補,早晚都得給你找回來。
鳳羽珩當然明白人們這個觀念,於是就讓百草堂的醫護人員平日時積極地給病人及其家屬講道理,並告訴人們,錢不是攢出來的,是賺出來的。你可以爲了省錢穿粗布衣,這到沒什麼,可千萬不能爲了省錢把身體給虧了,否則當病痛來的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可道理是這個道理,人們卻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接受得了的,多半的人當面點頭應下,回過頭來該怎麼做就還是怎麼做。對此,鳳羽珩也沒辦法,她也只能盡其所能,該說的說,該做的做,至於人家聽不聽,那是人家的事。
只是她日子過得平淡從容,身邊的忘川黃泉包括班走都特別鬱悶,特別爲自家主子覺得憋氣,班走甚至很有到絕平城裡跟九皇子興師問罪的衝動。可惜,到底還是玄天冥已經給他的心裡留下了太多的陰影,他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就只能掰着手指頭數日子,心裡頭默唸着自家主子命好苦。
終於,四月十七這天,鳳羽珩的生辰到了。
這天早上,忘川黃泉起了個大早,很是精心地做了一碗湯麪端到了鳳羽珩面前,雖然很想再抱兩句不平,可今日畢竟是鳳羽珩生辰,她們也覺得說太多會惹得主子心煩。更何況昨天晚上忘川還跟黃泉說,其實小姐心裡也是不舒服的,只不過沒有辦法而已,既然小姐選擇堅強,咱們就別再給小姐添堵吧!
兩個丫頭默契地誰也沒有再提大婚這檔子事,只是侍候着鳳羽珩洗漱,再看着她把面吃完,再默默端走,氣氛很是詭異。
鳳羽珩無奈,她知道兩個丫頭心裡不舒服,其實說實話,她心裡也是有些彆扭的。畢竟當初是御王府先提出及笄當日大婚的,不管眼下局勢如何,玄天冥這人總得給她個話兒吧?她知道婚肯定是結不了,但那人好歹過來說一聲,也算是對她有個交待。現在算什麼?一句話沒有,人也一連幾天不見影子,她賭氣沒主動跟他聯繫,那人到也沉得住氣不來找她,真是想想都讓人生氣。
鳳羽珩吃了面後悶悶不樂地去了百草堂,一路上,主僕三人誰也沒說話,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不過到百草堂後,她到是很快就把心態調整了過來,今日有個難產的孕婦被擡到了百草堂這邊,正等着她來做剖腹產手術。
調到蘭州來的大夫裡沒有女醫,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紀,醫生是不分男女的,可古人到底封建一些,還接受不了男大夫來給女人接生,只能由鳳羽珩親自上陣。
她的專業不是婦產科,不過剖腹產對於她來說也不過就是小手術,不出半個時辰就已經完成。看着剛剛取出的小嬰兒,鳳羽珩真是喜歡得不得了,雖說剛剛出生的孩子還有些難看,但也是肉乎乎的可愛極了。
她逗了那小孩一會兒,這才交給護士抱去清洗,這邊產婦也由她親自縫合,一切完畢之後推到病房去,手術算是順利完成。
鳳羽珩這頭則是洗手換衣,還藉口說自己累了,把所有人趕出去,自己則快速衝到空間裡衝了個溫水澡,去了一身的汗。
再出來時,卻聽到門外有嘈雜的聲音傳來,不一會兒,黃泉忘川二人就興奮地拍着門板,大聲地叫道:“小姐!小姐快出來!殿下來啦!殿下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