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早上,鳳羽珩就在兩個丫鬟“鼓勵”的目光中吃了早飯,終於能帶着東西出府了,這纔算是鬆了口氣。
二人坐着玄天冥的宮車往姚府去,玄天冥一路審視着自家媳婦兒的神色,心裡還在想着昨夜盡興的歡愉,可是美滋滋的。他懶洋洋地靠在車廂壁上,幽幽地道:“媳婦兒的肉真是越來越好吃了。”氣得鳳羽珩決定再不要理他。
好不容易到了姚府,某狼總算是正常起來。不過他一正常就比較壓人,臉一板,陰邪陰邪的,眉間原紫蓮還綻放着,讓人怎麼看都覺得有一股子陰森森的氣息。
不過好看那是一定的,玄天冥的顏值那一向是大順出了名的高,早有人聽聞今日九殿下跟濟安郡主會到姚府回門,這一大早的就有好多百姓擁在這裡等着再看這兩位一眼。其實不乏許許多多未嫁的少女和已嫁的少婦,甚至不少中年女性都悄悄盼望着能再一次目睹九殿下的風采。
鳳羽珩就在這些羨慕又嫉妒的目光中走進姚府,說起來,心情是有些複雜的,卻不是因爲這些個愛慕她家夫君的目光,而是因爲這座府邸曾經也是鳳家所住。她從前也曾想過,將來有一天嫁入御王府,回門時攜夫君從這扇門走過,踩着鳳家那些人的嘴臉進門,再把她們打得啪啪作響。
那是最厭惡鳳府的時候,卻也沒想到時值今日,府邸已經換了姓氏,偌大一個鳳家,說沒就沒了。
姚府把回門宴辦得十分熱鬧,從姚顯開始,到三個舅舅三個舅母,做爲長輩,每個人都給玄天冥包了一個大大的紅包。而玄天冥也並非沒有準備,除去府上備下的禮物之外,他還給除去已經往南界上任的姚書之外,鳳羽珩其餘的五個表兄以小子睿都準備了紅包。紅包裡頭的金額極大,姚家老六姚信偷偷地看了一眼,發現竟是張萬兩的金票。
他乍了乍舌,六個人,這九皇子一出手就是金票六萬兩啊!這可不是銀票啊!太誇張了些!不過這也證明了他對自家表妹的重視,一向愛女如命的姚家人對此表示十分滿意。
新姑爺進門,原本也是該有些規矩的,但畢竟玄天冥是皇子,總不能讓他給姚家人端茶倒水的,於是這些就都免了。左右姚顯也不在乎那些個,更是不怎麼懂古代的禮節,他只知道,自家孫女兒找的這個人是條漢子,從一言一行中就能看出他對自家孫女的愛護,這就成了。他是鳳羽珩的親爺爺,雖說活了兩世,但這一世卻也已過暮年,指不定什麼時候這把老骨頭就要再一次交待,有生之年能看到孫女嫁人,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
一頓家宴,吃得賓主盡歡。子睿跟玄天冥比較熟,自然極爲親近,而姚家五子最開始是有些拘束的,不過後來發現這九皇子雖然外頭傳得比較誇張,又冷血又暴戾什麼的,但坐在飯桌上,一家人在一起時,他還是沒什麼架子的。特別是跟子睿之間的互動,看上去也不過就是平常人家的兄弟一般,漸漸地,他們的膽子就也大了起來。
玄天冥到也有心跟姚家人交好,於是問了那幾個小子:“姚書走仕途,已經往南界上任,姚森和姚軒在上一界科考中也高中榜眼探花,如今亦在朝中任了職。那麼,姚安、姚南、姚信,你們三人可曾想過自己的將來?”
他這一下可是問着了,姚安趕緊代表兩個弟弟點了頭,搶先回了話:“想過!而且這件事還想跟珩妹妹商量的。”
鳳羽珩不解:“怎的要與我商量?”男人不是走仕途就是做武將,再不就是經商,可哪一樣也不至於跟她商量。再看看自己爺爺,見姚顯一臉瞭然的模樣,心中便有了幾番猜測。於是問了句:“外公,三位表哥可是想要從醫?”姚家是神醫世家,小一輩雖說也精通醫理藥理,但卻至今都沒有人正經的表態要在這一行業認真地走下去,這一直都是姚家的一個無奈之處。就連姚靖軍都曾經表示過遺憾,可他又沒法說什麼,畢竟他這一代都無人真正行醫,如果小一輩真的沒有這個志向,他也不好強行施壓。
聽她問了,不等姚顯開口,姚安幾人到是搶着點了頭,就聽姚南道:“沒錯!不過我們想學的並不是從前姚家所傳的那些,那些醫書咱們從小就看,早就看膩了,也沒提起半點行醫的心思。到是在回到京城之後,看到珩妹妹的百草堂,那些新奇的醫術讓咱們起了興趣。我們生長在姚家,在醫學藥理方面本就比旁人紮實,如果珩妹妹肯將那些醫術傳於我們,我們定會一生爲百草堂效力,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
鳳羽珩愣了愣,敢情姚家這三位表哥是看上她的後世醫術了。當然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只要是學醫之人,沒有人能抗拒得了那樣高超醫術的誘惑。超越時代的醫術在這個時代何止是巔峰,簡直都要被人稱之爲仙術,她還記得鬆康當初看到她做手術的時候直接就跪下來拜師了,姚家人從小就接觸醫理,哪有不動心的道理。
她看向姚顯,挑挑眉,似在問:“爺爺,怎的你不教?我會的你都會啊!”
誰知姚顯一點兒都沒含糊,直接就道:“這幾個小子不信服我,只信服你,他們認爲你所掌握的纔是正宗的,而我也是跟你後學的。說了,要拜師就拜第一手的,我這個二手的不要。”
好吧!她苦笑,告訴姚安三人:“其實外公的醫術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只不過是我將那些醫術推廣開來造福民衆罷了。不過你們想學那當然是好事,姚家是神醫世家,總歸得有人繼承這份家業,三位表哥都有這樣的意願,我很高興。”
“那珩妹妹就算是答應教我們了?”三人激動得當場就要給鳳羽珩行禮磕頭,嚇得鳳羽珩趕緊把人攔下:“咱們都是一家人整這些個虛禮幹什麼?”再扭了頭跟姚顯說:“我本也想過跟外公商量一下,想要開辦個醫學堂,專門傳授我所掌握的先進醫術。當然,能進醫學堂的人必須從祖宗八輩起就要調查清楚,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別有用心之人混進來。你們既然願意學,那不如就先張羅着把學堂辦起來,百草堂需要大量的大夫,是有多少都不夠用的,三位表哥正好幫着管理一下,如何?”
姚安幾人一聽那是十分激動,當場就答應下來。而姚顯也好,姚家三個舅舅也好,一見姚家這神醫世家總算是後繼有人,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開心的事說完,那件讓鳳羽珩一直不太好說出口的事還是要擺在桌面上來,就是關於姚氏。她開了個頭,到是玄天冥把話接了過去,他說:“姚夫人說到底是因爲本王的一個命令而死,這一點,實在有愧於姚家。”
提到姚氏,家宴的氣氛也沉了下來,姚家人的也收起高興神色,嘆了氣來。半晌,姚顯開了口,道:“這件事情阿珩在來信中已經都說了,芊柔是我的女兒,白頭人送黑髮人,我身爲父親,的確是悲慟萬分。但這兩年她的所做所爲我們也是看在眼裡的,特別是她竟糊塗到能跟着鳳瑾元和那個惡女往南界去!在她走的那一天,我就已經不再認那個女兒,所以,她所有的遭遇和最後的落幕,那也是她自己尋的結果,咱們姚家誰也不怨。其實說到底是我身爲父親沒有教育好女兒,給你們帶去了那麼多的麻煩,九殿下不必說有愧於姚家,這事要是真論起來,是姚家有愧於殿下。”
姚靖軍也道:“沒錯。妹妹過世,我們也傷心,但姚家是講理的人家,咱們絕對做不出那種昧着良心誣賴人的事情。”他說着,又看看姚顯,道:“父親也不必自責,這件事歸根結底要怪鳳家,妹妹從前未出閣時可不是那樣的,都是嫁到鳳家那些年,整個兒人在鳳家的逼迫下都扭曲了,這才釀成日後苦果。而鳳家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這件事……就揭過去吧!”
姚家人的大度讓玄天冥很是感慨,說起來,他對於姚家這種人家的存在也是帶着新奇和羨慕的。皇家哪來的親情,哪來的兄友弟恭,他從來都不認爲一個大宅院裡還能相處得如此和睦,直到出現姚家,直到他越來越瞭解姚家。這樣的人家沒有人能夠抗拒得了,哪怕他是皇子,也是羨慕非常,甚至慶幸這是鳳羽珩的外祖家,現在與自己也算沾了親。
某人心裡算計着,姚家這麼多大好兒郎,可是不能被外人糟蹋了。姚書當初娶呂瑤可就夠憋屈,剩下的這五個可不能再被有心之人禍害。於是自顧地琢磨起來,他也是有個妹妹的,要是把天歌嫁到姚家來,那纔算是親上加親皆大歡喜吧?
沒人知道玄天冥心裡在想着什麼,包括鳳羽珩,她根本就是沒心思想。身上各種痠痛,她此時此刻琢磨着的是,今天晚上乾脆她自己到空間裡去睡好了,省得睡在狼窩裡又要被狼吃,再來一回可真的就要散架子了啊!
某人可憐巴巴地看了身邊“狼君”一眼,對於能不能被放過一事,心裡卻還是沒有什麼底啊!
成親,成親可真是件“傷體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