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染天此話一出,蕭萬祥當即臉色一僵。不過轉眸間,他便“哈哈哈”的大笑一聲來掩飾他的尷尬,繼而道,“鳳公子這話言重了!”
“就是!這怎麼能怪鳳公子呢?”蕭懷仁努力將口中的水晶肘子嚥下,伸出圓滾滾的手指指向蕭婉歌道,“依我看,這要怪就怪二妹!是她平日不加練習,壞了嗓子,又將氣撒到夕顏妹妹的婢女身上,這才害得三妹妹扭傷了腳!所以,要怪就該怪她!”
“你胡說!”被蕭懷仁指責的蕭婉歌一開口,便忙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脣。她此時的聲音又沙又啞,仿若一面破鑼似得,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蕭萬祥在心中不由嘆了口氣,想要斥責兒子,可話又說不出口。因爲蕭懷仁這話雖說的時機不對,但說的卻也是事實。更關鍵的是,他這話一說完,鳳染天的神色當即就緩和下來。因此,這指責蕭懷仁的話那是萬萬不能說的。可既然不能開口訓斥蕭懷仁,那能訓斥的也只有蕭婉歌了!
“仁兒哪裡說錯了?自己做錯了事情,不但不認錯,還在這嘴硬?”蕭萬祥沉聲向捂着嘴的蕭婉歌訓斥道。訓完,他又見一記眼刀飛向夏芷。
夏芷當即會意,疾步走到蕭婉歌面前先低聲道,“不要壞了今晚的計劃!”繼而又放大了聲音斥道,“還愣着做什麼?快向鳳公子、還有你父親、妹妹道歉!”
這一刻,蕭婉歌委屈極了!或者說,從小到大,她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她興致勃勃、滿懷憧憬的爲楚沐風準備了曲子,卻突然壞了嗓子,這已經夠讓她心裡難過的了。可這一個個的卻不但不安慰她,還處處找她的麻煩,找她的晦氣。
而現在,就連夏芷、她的親孃都不幫她說話了。所有的委屈、不平一下都涌上了蕭婉歌的心頭,她不由鼻子一酸,淚水差一點就從眼眶中調出來。
“快呀!”就在此時,夏芷又扯了扯她的衣袖,急急的催促了一聲。
蕭婉歌再也顧不得自己難聽的嗓音,向鳳染天和蕭萬祥福了一禮道,“是婉歌魯莽,還請鳳公子見諒!還請父親寬宥!”
說着,蕭婉歌又轉身向此時已被採荷攙扶着坐下的蕭婉柔福了一禮道,“三妹妹,對不起!”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這白紵舞她準備了將近一個月,她是日也練、夜也練,就等着今晚一展身手,引得這些皇子、王爺盡折腰,統統都拜倒在她的裙下。可現在呢?她非但不能跳舞,而且還在衆人面前出了這麼大一個醜,這讓她在這些王爺、皇子面前如何擡得起頭?
這些豈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平的?蕭婉歌這個蠢貨、廢物,沒用的東西!今天一晚上,她替她解了多少圍、補了多少窟窿,可到最後呢?竟然是她害得自己不能跳舞,害得自己所有的準備都付之東流、成爲大家的笑柄!
蕭婉柔這邊心
中憤憤不平,而蕭婉歌那邊見自己向蕭婉柔道歉之後,蕭婉柔卻只垂眸發呆,一點反應都沒有,心中不由更是委屈。若平日這個時候,蕭婉柔一定會笑着對自己說,沒關係,可現在她卻裝作沒聽見,什麼話都不說,她也是在怪自己嗎?
可這能怪得了自己嗎?又不是自己將那貓眼扔到她腳下的,誰讓她走路的時眼睛長在腦袋頂上?自己走路不看路,這能怪得了誰?
夏芷見蕭婉柔不開口,蕭婉歌臉上神情又變化不定,忙又低喚了一聲,“婉歌!”她本想讓蕭婉歌再向蕭婉柔道個歉,可誰料,蕭婉歌這次竟然也梗着脖子裝聽不到。
不知怎的,花廳中忽然間就靜了下來,靜得連送來陣陣花香的微風聲都能聽到。
怎麼辦?怎麼辦?夏芷心思急轉,若再僵持下去,倒黴的勢必還是蕭婉歌。她焦急的目光掠過楚夕顏時,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當即她一邊將蕭婉歌按着坐下,一邊臉上堆滿笑容的轉身向蕭萬祥道,“老爺!今日都怪二小姐沒有準備好,掃了大家的興致!不過我可聽說,五小姐可爲我們準備了一個新奇的節目,保證能讓大家大開眼界!”
“哦?夕顏準備了什麼?”正準備再次出聲訓斥蕭婉歌的蕭萬祥頓時也來了興趣。死揪着蕭婉歌不放也不是法子,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趕快將此事翻篇。所以,對現在能夠給他解圍的楚夕顏,蕭萬祥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讚許之意,因此就連衝楚夕顏說話時的聲音也溫柔了起來。
“我準備了大切活人,就是將一個人分成三段,然後再拼起來!”楚夕顏瞥了一眼夏芷,笑吟吟的看向蕭萬祥道。
蕭萬祥臉上親切的笑容不由一僵,當即橫了夏芷一眼,這算什麼好節目?蕭婉歌和蕭婉柔兩人出的亂子還不夠大嗎?還要再填一些血淋淋的場面?
可楚夕顏的話出口之後,根本就等不到蕭萬祥做出下一步的反應,蕭懷仁已經拍手道,“還是夕顏妹妹厲害,這大切活人我可聽都沒聽說過!夕顏妹妹,你就快去讓我們大家開開眼界吧!”
“是啊!蕭公子言之有理,這大切活人我也是聞所未聞!”四皇子云玄霖也滿是驚詫的開口道。
“本王也從未有過耳聞!”楚沐風自然也附和道。
儘管蕭萬祥百般不情願讓楚夕顏去切什麼活人,可此時已是騎虎難下,只能看向楚夕顏道,“既然安王殿下與幾位皇子都想看你表演,那你就快去吧!切記要小心!”
楚夕顏頷首,向重蓮丟了個眼色,兩人便穩步向湖心亭而去。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爲蕭萬祥囑咐的小心是在關照她,而是蕭萬祥害怕她也出了亂子,而徹底搞砸了這場中秋晚宴。
見衆人的目光都追隨楚夕顏往湖心亭、戲臺而去,夏芷這才又給蕭婉歌丟了一個讓她安分點的眼神,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
“不是該四小姐了嗎?你怎麼讓她去了?”夏芷剛一坐下,坐在她上首的謝寒梅便有些不悅道,這豈不是給了楚夕顏表現的機會?
夏芷一邊夾了一筷子脆皮鴨給謝寒梅,一邊趁機低聲道,“如今無論是老爺還是鳳公子,心中怕都不痛快,五小姐表演的好呢,也只不過緩和了一下他們的心情,若是表演的不好呢,這所有的賬便都要記到她頭上了!”
“恩,這脆皮鴨子廚房做的不錯!”謝寒梅看着夏芷夾來的脆皮鴨讚了一句道,然後便將目光轉到了此時已走到戲臺上的楚夕顏身上。
戲臺上的楚夕顏正指揮着幾個小廝幫忙往臺子上搬一個箱子,箱子大概一尺見方,四尺多高。再具體的,因爲箱子上蒙着一層淡青色的帷幔,所以便看不真切了。
看準備工作已就緒,楚夕顏這才笑吟吟的望向花廳衆人道,“剛纔我已說了,這大切活人,就要將活人切成三段,可因爲這本事我才學了沒多久,所以手法還不是很熟練,若一會萬一切壞了裝不上去,還請各位多多擔待!”
這話聽在花廳衆人耳中,那可是反應各異。二小姐蕭婉歌和三小姐蕭婉柔此刻難得默契,心中都祈禱着楚夕顏失手。夏芷與謝寒梅雖表現不是很明顯,但心中所想怕是與這兩人也相差不多。
而楚紫離與楚沐風兩人卻不由開始暗暗爲楚夕顏捏一把汗,因爲萬一她失手,這謝寒梅與蕭萬祥那一關怕是不那麼好過?
至於鳳染天,倒是對楚夕顏信心十足,以他對楚夕顏的瞭解,他覺得她不應該會出現失手這種情況。再說,即便失手了,那又如何?有他在,他看誰敢拿她開刀?
這邊花廳中衆人心思各異,那邊楚夕顏卻已又笑吟吟的接口道,“所以,我這第一次表演,也就不勞駕諸位幫忙了,萬一失手真的傷着你們我可擔待不起!溫心!”
楚夕顏的話音一落,一襲黑色勁裝的溫心便從湖心亭走到了戲臺之上。
“之所以讓溫心穿成這樣,是因爲我想讓大家看得更清楚!”說着,楚夕顏便用力一把將那蓋在立櫃上的淡青色帷幔拉下。一個上面畫着無頭的大紅色錦裙女子畫像的立櫃便出現在衆人面前。
楚夕顏笑吟吟的伸手拉開了櫃門。她這一拉櫃門,衆人才發現,這立櫃並不像尋常櫃子是一體的,而是被分成了兩大一小的三段。這上下尺寸相差無幾,只是中間那部分的門大概只有半尺高。最上面的櫃門上畫着女子的上半身,中間的櫃門畫着女子的腰部,最下面的櫃門畫着女子的腿部。
見衆人都看清楚了,楚夕顏這纔將手伸到最上面和中間櫃子的擋板處用力向外一拉,原本卡在那裡的擋板就被拉了出來。
這一拉出來不當緊,衆人才發現,楚夕顏手中寒光閃閃的,哪是什麼擋板?而是一把長得像擋板的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