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孟婆始終保持着以凡間之水淨身的習慣,本也嘗試過離開一臂之遠,然而剛一離開,便意識受阻,呼吸急促,竟有化真身之險,當下也是不敢再以身試下。
“君上。”孟婆彆扭的開口
“何事?”金冠玉發的男子手執青卷,聞言看向一旁黑衣女子。
“屬下想洗澡。”眼一閉,還是說了出來。
仲古沉默了一會,紫色廣袖一揮,一座巨大的繡着百花圖的屏障便憑空出現,將兩人阻擋得嚴嚴實實。
即已如此,孟婆也不好在扭捏,當下輕輕褪下黑色衣裳,輕巧的跨入熱水中,熱水沖刷着肌膚,孟婆舒服的長嘆一聲,又想起與自己一臂之遠的屏障後面,有一個男人離自己如此之近,兩世以來,哪有發生這等事,頓時面色也是微燙。
百花屏風另一面,端坐着的紫衣男子翻頁的修長手指一頓,嘴角輕輕一挑,而又恢復了一派自然。
窗外夜已深,房內燭火微微搖曳,一名紫衣男子依舊保持着手執青卷的姿勢,而離他一臂遠的地方,一名黑衣女子正襟危坐,精神緊繃。
“若是乏了,便早些歇息罷。”紫衣男子並未擡頭,但卻似乎看穿了黑衣女子的心思。
低低應了聲,孟婆合衣躺下,擡眼看離自己一臂遠的男子,難不成君上這一晚上都要這麼坐着不成。
當下也忘了這些上古之神便是幾百年不睡也是無大礙的,脫口而出“君上,您也上牀睡吧!……”
低頭看書的男子今晚第一次擡頭,眼眸清明,孟婆心裡恨不得治治自己這不經大腦的嘴,突然想起君上能夠接收自己的神識,當下是什麼也不敢想。
布料摩擦的西索聲,高大的紫衣男子已經信步走至牀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呆愣在牀沿的女子,好看的眉毛一挑,眼神在牀榻掃了一眼,孟婆急忙朝牀內滾,身旁薰香味漸濃。
君上已經合衣躺下,手指微點,燭火滅,房內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孟婆聽着自己胸腔內急速跳動的心臟,頗生氣的捶
了捶胸口,懊惱極了,也沒看見黑暗中紫衣男子輕輕勾起的嘴角。
一夜無夢,醒來時日頭初升,身旁之人早已不在,睡過的地方只有輕微人爲壓過的痕跡。
“君上?”孟婆低低喚出聲
“何事?”牀榻下立着一名高大的男子,初升的暖陽包裹着男子如墨的長髮,將挺巧的睫毛渡上一層金黃。
“君上,您真好看。”孟婆真心誇到。
“皮相乃身外之物,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虧你是修道之人,怎的也參不透這道理。”陰陽道君輕聲斥責着。
“縱是如此,我仍覺得君上有付極好的皮相。”藏於心裡也瞞不過眼前之人,索性將心中所想說了個痛快。
紫衣男子倒不再與之爭辯,廣袖一揮,場景一變,兩人已經穩穩置於一片青山綠水中。
剛站定,遠處傳聲聲狗吠,一隻兩尺長的龐然大物飛快穿梭于山林之間,嘴裡不知叼着什麼東西。
只消一會兒,地獄獵犬已經飛馳到兩人身邊,將嘴巴里的東西扔下,乖巧的伏在紫衣男子的腳邊。
再看地上,白色的長袍滿是血污,一條退被深深截去,胸膛破了一個大洞,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這便是那日竄逃而出的邪神刑修,如今他丟棄涼生這個載體,怕是有人又要遭殃了。
而在距離奉國不過百里的一戶農莊中,一名孕婦正在生產着,說也奇怪,這孕婦懷孕也不過三月有餘,一個星期前肚子突然一陣劇痛,待次日一看,原本只有小皮球似的肚皮已經有了西瓜般大,而過了三日後,肚皮已經漲至磨盤大小。
那孕婦雙腳已經浮腫得厲害,當下每天只能躺於牀上,凡人孕婦哪有這麼大的孕像,雖感覺不妥。
但農莊夫婦兩人總歸爲良善之人,殺生之事萬萬是不會做的,當下也只能商議先將嬰兒產下,每日靠着那參片吊命。
今日磨盤大的肚皮疼痛異常,這穩婆先是被這孕婦磨盤大的肚子給嚇了個踉蹌,忽見圓滾滾的肚皮下似有東西在快速浮動,
當下直嚇得再也不肯接生。
這孕婦的相公跪在地上求了老半天,這穩婆才又重新進了產房,此時孕婦已經奄奄一息。
這穩婆還沒開始接生,孕婦的肚皮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下去,嬰兒自動滑出產道,穩婆忙伸手去接,這一接到手,差點把手中的嬰兒又扔了出去。
只見手裡的嬰兒與尋常人想比個頭極大,一出生已經是幾個月模樣的巨嬰。
更爲可怕的是,這孩兒並不像其他嬰孩般哭泣,而是以一種極爲誇張詭異的表情笑着,極爲滲人。
穩婆接生了一輩子,哪裡看過這種怪事,隨便拿喜布將巨嬰裹好,連賞錢也不要,急匆匆的便走了。
孩子的母親失血過多,沒能活命,雖然這巨嬰與其他孩子不同,但是農夫對其還是十分疼愛,親自跑到鎮上買了些羊奶來餵養孩子。
這孩子呱呱墜地時便有六月大模樣,吃了三天羊奶,已經是二歲孩童模樣,再四天過去後,已經能蹣跚走路,農夫雖十分吃驚,也想報官,但一看孩子與自己七分相似的臉,卻是怎麼也狠不下心。
現在,孩子已經是七八歲孩童模樣,也不曾與農夫講話,有時還會陰鷙的看着農夫,臉上是與孩子完全不應該有的血腥恐怖,農夫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終於決定去報官。
下山路上,七八歲模樣的小童正等在一旁,白白淨淨的臉上有着純淨的笑容,看到農夫的身影,彷彿十分開心般開口
“父親,您這是要去哪兒啊?”軟軟濡濡的童音十分好聽,而農夫卻聽得汗毛炸起,眼睜睜看着七八歲孩童蹦蹦跳跳的來到自己身邊。
“原牧、原牧兄弟,在家否?”一名農戶打扮的彪型大漢正拍打着一戶人家的大門。
自從好友的妻子難產死後,他家裡的婆娘憐他一個大男子拉扯着一個娃兒,實數不易,因而也幫襯着這父子兩。
從前半月開始,這原牧兄弟隔三差五便上自家去取羊奶,用以哺乳孩子,而現在都三天過去了,羊奶應該早已喝完纔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