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聖手擰眉看着皇上,皇上揮手斥退內侍,歪着嘴笑的又流下了幾串口涎。
“老姚,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咱們行軍,一天歇幾回?歇兩回!都是兩回!咱們的大軍,但凡行軍,路上什麼時候多歇過?兩回都是多的!他陸離歇了五回,多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呵呵!”
“你又疑心什麼?難道疑心他把那丫頭帶上了?”姚聖手‘呵’了一聲,一臉這根本不可能你完全是瞎疑心。
皇上看着他,嘿嘿乾笑,沒說話。
“別瞎疑心了,就是歇五回,那丫頭也受不下來!”
“我也這麼想。”皇上慢慢吞吞,明顯沒什麼誠意,“要是沒帶那丫頭,他一天歇五回,故布迷陣,給誰看?他就那麼害怕朕害了那丫頭?爲什麼這麼怕?”
姚聖手越聽,眉頭擰的越緊。
“要是我沒疑心錯,那丫頭跟他在一起,你說的對,就算一天歇五回,這也不是一個姑娘能受得了的,受不了也要拼死受,是什麼事讓她這麼拼命?讓陸離這麼拼命?”皇上眼裡幽光閃動,透着刺骨的寒意。
“你說你,既然疑心成這樣,乾脆搜一搜,搜他個底朝天,你現在是皇上,還不是想怎麼搜就怎麼搜,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姚聖手看起來有些不耐煩。
“唉!”皇上長長嘆了口氣,“老姚啊,老子當了皇上才知道,還是他孃的不能隨心所欲!老子真不敢想怎麼搜就怎麼搜,老子正用得着陸離那小子,不能無緣無故得罪他,你說,樑王府那個,是不是假貨?北上,往太原府三路,樑王府一個,五處,你說,哪一處是真的?或者,還有第六第七路?”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疑心那小子,那小子防你防到這份上,就爲了那丫頭?你有什麼事瞞着我吧?別說沒有,咱們幾十年的交情,我心眼少,可你是什麼人,我可是一清二楚,頭一樣,你沒那麼小氣,怎麼這一回死盯上那丫頭了?別的我不管,那丫頭的事我不能不管,你跟我實說!”
姚聖手突然拍着桌子大發脾氣。
“瞧瞧你!發什麼瘋?”皇上臉上掠過層不自在,“能有什麼事?你也說了,不過一個小丫頭。”
“你呀,這疑心收一收,有那功夫,好好教導教導你那個太子,他比你,可差了不是一點半點!我吃飽了,你早點歇着,我去找老樑喝酒說話。”
姚聖手看起來一肚皮惱怒沒處發泄,跳下炕,揹着手氣沖沖往外走了。
皇上斜着姚聖手的背影,背影消失了又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移回目光,斜着那名中年內侍,冷聲吩咐道:“傳信北大營嚴慶,帶人迎上陸離,想辦法,挨個看一遍是不是都是男的。”
“是。”內侍應聲輕而清晰,皇上眼睛眯縫起,沉默片刻,接着吩咐道:“把樑王府細查一遍,看看是不是真不在。”
“是。”內侍應了,等了片刻,見皇上揮了揮手,垂下頭,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李兮在大車上吃了睡、睡了吃,吃睡了一天一夜,就歇過來了,趴在車窗上看了一會兒,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布衣布裙,看着白芷道:“你會不會做針線?”
白芷忙點頭,李兮指了指外面,“我看咱們還是穿跟他們一樣衣服,一來安全,二來方便,找他們要幾件,你改一改?”
“我也是這麼想。”白芷一邊笑一邊點頭,她比姑娘更擔心姑娘的安全,換了兵士的衣服,至少一眼看上去分別不出,真有點什麼事,這一眼也許就能活命。
李兮和白芷換了軍服,梳了髮髻,頓時就覺出了便利,至少,她們可以在中午豔陽高照的時候,坐到車前晃着腿曬着太陽吹着風賞着景趕路了,偶爾還能騎騎馬,一連走了十幾天,只覺得這樣行軍,真算不上辛苦。
這天剛剛歇下,鄭義後頭跟着雙流,直奔過來。
離了十幾步,雙流幾步衝到前頭,撲倒見禮,“表小姐!給表小姐請安!”
“咦?你怎麼來了?”李兮一下子竄起來,無數不好的念頭象瘋長的草,冒的亂七八糟。”
“回表小姐,小的奉了二爺的吩咐,護送姜嬤嬤過來侍候表小姐,還有幾箱子表小姐的東西。”雙流笑回道,他這一路上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圈子,使了不知道多少回金蟬脫殼,總算乾乾淨淨把人和東西送到表小姐身邊了。
“姜嬤嬤來了?人呢?”
“在這兒呢。”一聲明顯很痛楚的聲音,姜嬤嬤一隻手扶着腰,一隻手搭着個護衛,“可算活着見到姑娘了。”
“我扶您,嬤嬤這是傷着了,還是累着的?讓姑娘給您看看?我先扶您到車上歇歇。”白芷急忙上前接過姜嬤嬤。
“先見過姑娘。”姜嬤嬤掙扎到李兮面前行禮,雙流忙上前扶起她,姜嬤嬤看着李兮笑道:“我這老婆子,一路上淨難爲雙流了,託姑娘的福,總算撐下來了。”
“嬤嬤讓人敬佩。”雙流欠身應了句。
李兮知道陸離安排的幾路迷惑人馬,他們能到自己這兒來,必定是擺脫了各種眼線纔敢過來,擺脫眼線的過程,肯定很辛苦,可是……
“你怎麼把嬤嬤送到這兒來了?我現在要去銅關!嬤嬤,你歇一晚上,明天讓人把你送到太原府,你在太原府等我。”
李兮轉頭看向雙流,沒等她問話,雙流先拱手稟道:“這是王爺的吩咐,讓小的把姜嬤嬤和那幾個小箱子,乾乾淨淨送到表小姐身邊。”
“姑娘,您身邊沒人侍候可不行,我年青時候常常侍候先皇后出城打獵,若論騎術,比他們差不了多少,有把弓也能拉一拉,準頭還行。”姜嬤嬤扶着白芷靠到車旁,“這一趟在馬上跑了兩天一夜,老了,有點累着了。”
李兮瞪着姜嬤嬤,好半天沒能說出話來,只能再一次感嘆,樑王府真是藏龍臥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