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兮目瞪口呆中,國師扶着羅大,出了帳蓬,揚長而去。
“他……瘋子!”李兮忿忿拍着長袍上的茶漬,好好一件長袍!
“你問他姓什麼叫什麼,好象點醒了他。”烏達看着李兮道,李兮拍了拍長袍,算了,已經污了,就這樣吧!
“不是我點醒他,是他自己醒了,他這種人,聰明過頭,困也是自己困自己,醒也是自己把自己點醒,他走了好,還是不走好?對你來說?”
“走了好。”停了一會兒,烏達低聲道:“他要是留在王庭,我時時刻刻就得睜一隻眼盯着他,他這個人,善惡不定,沒有顧慮,瘋瘋顛顛,卻又智計過人,他手裡握着什麼,有多少底牌,沒人知道,留他得時刻防着他,殺他,我不太敢,他走了最好,至少我能安心了。”
“明天真帶上他?”
“帶上,不知道他怎麼跟大可汗交待。”頓了頓,烏達搖着頭笑,“他從來沒把大可汗放眼裡過,他糊弄大可汗,比大人哄孩子還容易,這事咱們不管,他要走,最好不過,明天帶上他一起走。”
第二天一早,李兮和小藍等人換了身親衛裝束,剛剛收拾好要上馬,大王子車紐帶着十幾個親衛,騎着馬,從帳蓬之間疾奔而來。
烏達直視着打馬如飛的車紐,心裡升起股不祥的預感。
優留等人不用烏達吩咐,不動聲色的將李兮和小藍等人掩在身後。
大王子車紐衝烏達揚了揚鞭子,算是打了招呼,轉身和國師說話:“國師!父汗有些不舒服,請您回去,還有羅大夫,父汗說,議和的事方略都議定了,有烏達王子就行了,請您和羅大夫趕緊回去。”
羅大頓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可汗這麼快就發病了?怎麼這麼巧!就不能等他走出個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現在怎麼辦?回去?天花已經夠可怕的了,他還在天花上加了料!大可汗肯定沒救了,他是國師,也許沒事,自己這個大夫,是不是得被殺了殉葬?
太上皇病重,師祖接手,阿爹在家磕響頭謝祖宗保佑,阿爹逃過一難,沒想到自己跑到草原上又把這一難找回來了!
“你們吃了預防天花是藥,是要不舒服幾天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國師淡定極了,告訴你大可汗,好好休息,這幾天不要親近女色,你也是!“國師斜着大王子的目光都是含義又充滿警告,“議和的事沒有我,大戎要吃大虧的!你回去跟大可汗說,今天傍晚我就回來了,讓他放寬心!烏達,趕緊走了,快去快回!”
“是!”烏達一幅眼裡只有國師的模樣,揮手下令,衆親衛飛快上馬。
“這是父汗的命令!你連父汗的話都不聽了?”大王子急了,縱馬就要去拉國師,烏達上前攔住他,國師將手從寬大異常的袖子裡抖出來,拉着繮繩,眼睛對着大王子,“大可汗什麼時候讓你傳過令?這裡人多,我不揭穿你,是想給你留面子,沒想到你是個傻的不透氣的,給臉不要臉!你假傳大可汗命令的事,等我回來好好跟你算帳!”
話沒說完,國師就將繮繩遞出去,一個親衛接過繮繩,縱馬帶着國師就往前奔。
“回去吧,傍晚前肯定回來,你跟大可汗說,防治天花的藥,是有些和天花一樣症狀,一兩天就好了,大可汗的命令不敢耽誤,大王子不必遠送!”烏達交待了幾句,勒馬越過大王子,縱馬往前。
“喂!哎!”大王子壓根沒想到國師竟然不理會大可汗的命令,還懷疑他假傳大可汗的命令。大王子一陣鬱悶,他假傳這樣的命令有什麼意思?他要是假傳,國師見了大可汗,眨眼就得揭穿他!
國師今天怎麼看着有點不勁兒?好象哪兒不對……
大可汗不是有點不舒服,而是十分的不舒服,從王帳出來,順腳拐進了小閼氏的帳蓬,歪到了牀上。
大王子進來時,大可汗就靠在牀上,就着小閼氏的手喝奶茶。
“國師呢?”大可汗只覺得頭一陣比一陣暈的厲害。
“國師說,吃了那藥,是要不舒服兩三天,還說,要有些天花的症狀。”大王子一邊說,一邊控制不住的一眼接一眼的看小閼氏,小閼氏臉色發白,他們都吃了不會得天花的藥,她沒有。
“嗯。”大可汗應了一聲,他這會兒頭暈頭痛的厲害,渾身不舒服,不舒服到沒法好好想想大王子的話。
“大可汗,這不是舒服不舒服的事,是國師公然違抗大可汗命令的事!”小閼氏恨極了國師,順口說了句,從大可汗身側看不到的位置看向大王子,話裡有話的問道:“烏達帳蓬裡,侍候蘇娜公主的那些女人呢?你看了沒有?人都在吧?別委屈了蘇娜公主。”
大王子張口結舌,他光想着趕緊回來回覆大可汗,那個女人……
小閼氏怒目大王子,錯起了牙,大王子忍不住縮起脖子。
“你說的對。”大可汗在一陣緊似一陣的頭痛中,煩躁起來。“那個大夫呢?人呢?”
“大可汗,讓人把他們捉回來!大可汗讓他們回來,他們就得回來!得讓人把他們捉回來!大可汗的命令,誰都不能違背!”小閼氏急切的建議道,大可汗的頭更痛了,“你說的對,去!叫他回來!把他叫回來!我的頭痛的厲害!很難受!”
“大可汗,我替你去傳令!”小閼氏順手摸下大可汗腰間掛着的玉符,將臉色赤紅滾燙的大可汗推倒在牀上,厲聲吩咐侍女好好侍候,給大王子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帳蓬。
“你想幹什麼?”大王子有點心神不寧。
“先去看看,那個女人在不在!要是在,大可汗就有救了!”小閼氏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那個女人,烏達把她帶走了!
“國師說過,總要不舒服兩天,不用去找。”大王子站着沒動,眼神閃動着說不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