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容妃

014. 容妃

芙蓉殿是所有人的禁地,即便是皇后也有所阻,即便是後宮寵妃,芙蓉殿卻是一個不輕易踏足之地。

這是後宮之中所有人都透徹的事,卻也是嫉妒又不屑。

花家,盡出美人。

七年前,十三歲的花芙未長開,卻已是轟動淮京的第一美人。

年僅剛28歲的皇帝卻已是迫不及待的將其迎入宮,封其爲容妃,地位僅次於德妃與皇后之間。

百般恩寵。

七年了,那個小少女如今卻是越長越美,如今只有用宮牆困住,才能不被他人窺視。

万俟聿望着眼前傾國傾城女子,就是連沏茶的動作,都深深吸引着他。

只簡單的一件淡黃色綢衫,墨發垂散在圓滑肩頭,一雙償盡滄桑的眼如黑寶石雕刻而成,雲鬢如霧,鬆鬆挽着一髻,鬢邊插着一支玉釧,上面鑲着兩粒小指頭般大的明珠,在陽光下瑩然生光。

配着那如雪肌膚,有種盡在仙台近觀仙子的感覺。

這便是第一美人,花芙。

花芙畢恭畢敬地將香茶端放在玉石桌前,眼前這個酷似那個人的男人,是她的夫,是皇帝。

將茶水遞送到他面前,花芙漠然地退後,垂首,不與其對坐。

万俟聿溫暖如春的眼神徒然收縮,冷芒乍現,手背一橫,將那熱氣騰騰的茶水往地上一掃。

“呯!”

“噗通!”

容妃跪地,將頭顱伏在地板上,身子瑟瑟發抖,表示她的害怕。

望着一聲不吭的容妃,万俟聿雙拳緊捏,俊美的臉龐一片死氣。

“七年了,花芙,七年了,你卻還對朕如是冷漠,若是他,你是不是就會是另一番對待了?你對他百般好,他哪點比得朕好?整個天下都是朕的,花芙,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距離上一次花芙的笑容是什麼時候了,少女的笑容已經淡淡的遠去,太遙遠了,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她笑時的樣子了。

“皇上恕罪,臣妾不知如何觸怒了您,請皇上告知,臣妾盡心改進。”花芙聲音柔美,卻是不卑不亢地道來。

万俟聿卻深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他回來了……”

果然,伏在地板上的女子身子顫得厲害。

万俟聿心口怒火上燒,卻咬着牙忍住要發泄的怒火,人就是這般奇怪,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直往不前,越是不盡手段。

而眼前的女子卻是他永遠也不得到的,“怎麼,容妃不想見見他嗎?”

花芙身子搖晃了一下,隔了半響,女子低柔的聲音傳來,“他是臣妾的小叔,臣妾卻爲何要特意的去見自己的小叔。”

“哼,是嗎?只是小叔嗎?”万俟聿冷冷盯着容妃的頭頂。

“是。”花芙顫顫地閉上雙目,咬着粉脣,低應。

“他年紀也大了,該是時候結門親事了,朕許意墨臺家的四小姐,容妃你看,如何……”万俟聿盯着花芙,不冷不淡地道來。

花芙伏在地上的玉手顫得厲害,聲音啞得有些抖動,“可,可墨臺家四小姐無才無德,行事野蠻,無大家之閨秀所據,與堂堂万俟王無法相配……還請皇上再另選……”越是說到最後,容妃的聲音漸強硬起來。

“墨臺家三小姐呢,容妃可滿意。墨臺靖媱賢淑,配他堂堂万俟王應不差纔是……”衣衫一拂,万俟聿幽深的眼眸一低,修長的指節狠狠地將花芙精美的下巴擡起。

不期而然的便瞧見女子眼底的痛楚,那是他看了數年的痛。

万俟聿心房狠狠的被撞擊了一下,有時候,他真希望自己是万俟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擡改爲捏,眼神一暗,“他爲你守了數年,怎麼,現在容妃你也醋了,知道替他擋下所有的婚事了。墨臺四名聲不好,他万俟王的名聲便好了?花芙,你越是爲他而想,朕偏是不讓他如意。”

花芙聞言,緩緩地閉上眼,有晶瑩液體滑落,万俟聿心房再一次狠狠被撞擊了一下,捏着她下巴的力更緊了。

“皇上,你奪了他所有還不夠嗎?如今卻連他的自由也要剝奪嗎?花芙從未想過要替他擋下什麼婚事,只是希望皇上你能給他點自由,不要將他不想要的東西強行給他。臣妾已經是你的人了,是你的妃了,皇上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爲什麼非要將他逼上絕境,你們是親兄弟……”

“夠了,朕不想聽到這些,做好你的容妃,其他事,你休想替他做……”万俟聿猛地起身,冷盯着兩眼婆娑的傾城女子,“晝頃就暫且不必回芙容宮了。”說着,大步離去,帶着一股狠決。

花芙一聽,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恭送皇上!”

万俟晝頃是她與万俟聿的兒子,万俟聿使了些手段,特意先前讓他們母子感情深化,現在只要花芙給他擺冷臉,他便利用兒子來激容妃。

花芙抹掉眼淚,眼神漸冷,站在凌波亭中望着芙容宮宮門,“絮語。”

一道麗影無聲無息地從身後走出,恭謹垂首:“娘娘!”

“想盡一切辦法阻止皇上,墨臺四那樣的女子只會給兮徒曾麻煩,皇上既然有了想法,必然會實行,本宮不能讓一個墨臺靖容壞了他万俟王的前途。”花芙緩緩閉上眼,粉脣輕啓,“若有必要時,取其性命。”

絮語一愣,又是無聲無息的退下去。

騎在馬背上的墨臺靖容狠狠打了幾個寒顫,俊馬飛奔在小林山間,憑着記憶,墨臺靖容往幾日前自己所看到的那些盡碎屍體地點去。

惡臭薰天,肉泥與白骨生出的臭蟲正在蠕動着,蒼蠅滿天飛。

墨臺靖容大皺眉頭,若當時自己細查一番,或許還得出些線索來。

既然万俟王能從這些屍體上搜出有關於墨臺家的東西,如此說來,這些人當真是從墨臺家中派出來的?

但她來時,貌似就是正被這羣黑衣殺手趕盡殺絕。

墨臺靖容腦中線光一閃,徒然眯起了眼,轉身翻身上馬,勒住馬繩,猛地回頭掃視着小林道周遭。

“沙沙……”

風吹草動,靜得令人發毛。

墨臺靖容粉脣一勾,打馬而去。

待馬蹄聲遠去,一道藍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剛剛她所站之地。

狐狸眼一擡,饒有興味地緩緩啓脣:“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