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簡鈺的話說得斬釘截鐵,退婚之事他早已經想好,只是要如何退了那場婚事,卻需要一些技巧,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要將蘭晴萱帶回京城。
鳳姬天有些許意外,問道:“王爺就不怕皇上問罪嗎?”
“那是本王的事情,不勞侯爺你操心。”簡鈺冷冷地道。
鳳姬天長舒了一口氣道:“王爺若對晴萱是真心的,那麼這件事情自不能讓王爺一人承擔,我萬戶侯府自也要出一分力。”
他這句話倒讓簡鈺也有些了意外,鳳姬天嘆道:“我和王爺的恩怨是我們之間的恩怨,和晴萱並沒有關係,我欠了她那麼多,自然希望她能幸福。我看得出來,她心裡是有王爺的。”
簡鈺一時間不知鳳姬天這句話的真假,但是如果鳳姬天插手這件事情,那麼勝算將會大很多,他也沒有必要拒絕。
他看了鳳姬天一眼道:“但願侯爺是真心把晴萱當做自己的女兒。”
鳳姬天輕嘆一聲道:“我欠她們母女太多,如今也只能希望能彌補一些。”
兩人原本都是有些剛烈的性子,再加上之前本有過劫,此時正事一說話便無話可說,鳳姬天對着簡鈺拱了一下手,直接就離開了。
簡鈺看着鳳姬天的背景皺了一下眉頭,心思幽深。
鳳姬天離開之後,簡鈺扭頭看着夜瀾道:“讓曲綰心進來。”
夜瀾愣了一下,輕聲道:“綰心小姐她還沒來千……”
他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簡鈺的眼神如刀一般射了過來,他心頭一顫,他知道以簡鈺的本事,曲綰心的事情到如今根本就瞞不過簡鈺,於是他只得躬身道:“是!”
約莫半刻鐘的光景,一個身着雪色衣裳的嬌柔女子緩緩走了進來。
她進來後看到簡鈺的時候眼睛亮了亮,卻伏在地上行了個大禮道:“綰心見過王爺。”
簡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冷冷一笑道:“有些日子沒見,你的膽子倒是看漲,往後是不是所有的事情本王都得聽從你的安排?”
曲綰心知這事是很難真正瞞過簡鈺,她來之前就做了些準備,只是此時聽到簡鈺的話時心跳還是快了些,她輕聲道:“這一次是綰心自作主張,請王爺責罰。”
簡鈺冷冷一笑道:“你這麼厲害,本王又如何敢罰你,若罰了你,以後怕是再沒有人爲本王謀劃了。”
曲綰心聽他這麼一說,便知他是真的生氣了,當下輕聲道:“京中如今局勢複雜,皇上爲王爺和兵部尚書獨女苗謹心賜婚的聖詣已經下到了王府,不管王爺在不在府裡接詣,那聖詣已經人盡皆知。王爺若是真的喜歡蘭姑娘,可以納她爲側妃,萬戶侯在朝中位高權重,有他相助,王爺往後行事也將事半功倍。”
她這句話一說完,只覺得全身如籠在寒冰之中,簡鈺身上的氣息冷得怕人。
簡鈺冷冷地看着她道:“你倒是深謀遠慮,爲本王考慮的很周全嘛!”
曲綰心依舊靜靜地伏在那裡,輕聲道:“綰心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王爺,也許這一次行事是魯蠻了些,但是卻是真心爲王爺着想。”
簡鈺的心裡窩了一團火,依着他的性子
此時只恨得不直接將她剁了,夜瀾就站在兩人的身邊,心裡暗暗吃驚,正在此時,戰殺進來道:“王爺,王妃今日回房的時候問起王爺了,許是氣消了些。”
簡鈺這幾天事忙,也知蘭晴萱在氣頭上,有些話說得多了反倒惹她厭,還不如給她一點時間,等她的氣消了再去向她解釋。
他這幾日也很是沮喪,若是知道他的身份會以這種身份揭破,他之前就會想辦法告訴她。
他想到這裡,冷冷地掃了夜瀾和曲綰心一眼,一句話也沒有說,直接就朝蘭府的方向奔去。
他一走,屋子裡的氣氛便輕鬆了起來,夜瀾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曲綰心緩緩自地上站了起來,她的眼裡有幾分難以置信,她何等聰明,自然是猜到簡鈺這般離開不過是因爲聽到了戰殺的那句話回蘭府看蘭晴萱。
戰殺不太清楚之前屋子裡發生什麼,他只掃了曲綰心一眼,轉身就跟上了簡鈺。
曲綰心的眉頭微皺,輕輕咬了咬脣,卻沒有說話。
夜瀾的眼裡卻有了一分擔心,他跟在簡鈺的身邊,親眼看着簡鈺是如何待蘭晴萱的,自也知道蘭晴萱對於簡鈺而言有多重要,今日簡鈺沒有罰他和曲綰心,來日怕是會算總帳。
他之前接到曲綰心來千源城的消息時,他覺得曲綰心可能是對的,但是此時的想法卻發生了變化,他隱隱覺得他可能做了一件蠢事,當下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簡鈺回到蘭府的時候蘭晴萱已經睡下。
她的睡姿很是優雅,長睫輕覆,神態安寧,他看着這樣的她,只覺得心也靜了下來,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臉,她似有所察輕翻了個身。
簡鈺的嘴角微勾,眼裡的笑意濃了些,將手抽了回來,他知她近來累到極致,此時睡着了他實不想打擾她,他覺得,若是能這樣一直看着她到地老天荒,那將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
他在她的牀畔坐下,想了很多事情,在外人的眼裡,他是殺伐果斷一代戰王,是一位任性的王爺,只有他自己心裡才知道,這些年來他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那些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那些在陰謀算計中沉浮的日子,不管哪一種,都讓他厭倦。
他的任性只是因爲不屑去想別人心裡會如何看他,他的邪魅只是不願讓任何人窺探到他的心事。
在夜深人靜他一個人靜坐在庭前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心裡的孤獨,他生母早逝,雖然有繼養在其他宮妃的名下,只是兩人終究不是親母子,相處間總是多了一分客氣,少了一分親近。
而他的父皇,先是大秦的皇帝,然後纔是他的父皇,皇族的親情,在權利的侵蝕下,所餘已不多,除了偶爾的一句問侯外,所有的一切都和朝堂掛上了鉤,他們之間計較更多的功過對錯,而不是骨肉親情。
至於他其他的兄弟姐妹,他除了和九皇子之間親厚一些外,和其他的皇子間就顯得很是生疏,再加上這些年他在京中的日子甚少,很多人和事都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他在第一眼看到蘭晴萱時,就從她的眼裡看到了熟悉感,孤獨又倔強,那雙眸子裡透出來的情緒和他是那麼的相像,當他聽說她是被自己的親姐姐推下懸崖的那一刻,他的心其實有些酸,只是卻
不願被她看出來,所以才問了她其他的問題。
只那一眼,他便知她和他從本質上來看其實是很像的,對他們而言,親情淡漠到了極限,別無所靠,一切只能靠自己謀劃。
而後他再讓夜瀾打聽了一些關於她的事情,就更加覺得她和他像了,有好幾回他去蘭府看她的時候她都一人獨自立在庭院中沉思,看到那樣她,他如同看到了自己。
他在遇到她之前,從不會過問別人的事情,可是在遇到她之後,他卻覺得她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他想要幫她從蘭府的困境裡走出來,這纔有了後續的幾番相助。
他越是瞭解她,就越是心疼她,就越是想好好照顧她,不願她再受倒任何傷害,願意爲她謀劃一切。
只是很多時候,人算不如天算,總會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他靜靜地看着她,月光此時正灑在她的臉上,映得她面上的肌膚瑩白若雪,他的心也不自覺地跟着暖了起來。
她此時好像是在做夢,許是夢中有什麼不太開心的事情,她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簡鈺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伸手輕輕替她撫平眉心,薄薄的繭意帶來麻麻癢癢地觸感,她在夢中似感覺到了,嘴角邊浮起一抹淡笑。
簡鈺看到她嘴角的那抹淡笑時眼裡有了一抹笑意,輕輕俯身輕吻上了她的櫻脣。
他怕弄醒她,輕吻了一下便起身了。
他在她的身邊守了一夜,這一夜她睡得甚好,第二日天一亮,他便離開了築夢閣,又回了飛雪山莊。
蘭晴萱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爽,她的鼻子裡似聞到了簡鈺的氣息,她輕輕撫了一下額,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救了,他騙了她,許了她不敢要的未來,而她的心裡還想心心念念想着他。
她輕輕吁了一口氣,眸間有了幾分無奈。
她想起昨夜想的事情,輕輕咬了咬脣,心裡知道她這一生遇到簡鈺之後怕是再難去喜歡其他的男子了。
傾詩見她已經起牀,便過來道:“小姐,吳媽媽今日一早送消息過來,說到月底了,若小姐有空的話可以到各個鋪子去查帳。”
蘭晴萱這纔想起她之前曾給各個掌櫃訂下規矩,每個月的月底他們都需要向她敘職,說一下這一個月來的營收情況,此時已經到了月初,已經過了她和幾位掌櫃約定的時間,吳媽媽此時纔來傳消息,想來是因爲知道蘭府出了大的變故。
她此時的手裡,不但有秦若歡留給她的那些鋪子,同時也擁有了蘭府所有的鋪子,要將這些鋪子打理好,她還需費些心神。
她和簡鈺的事情她心裡已經做了決定,蘭府裡面的事情也處理的七七八八,是時候打理鋪子裡的事情了,於是她對傾詩道:“你去備馬車,我到鋪子裡去看看。”
“小姐若是覺得累得緊的話,可以讓那些掌櫃帶着帳冊到蘭府來,小姐不用親自跑這一趟。”傾詩見她近來天天忙到很晚,有些心疼,所以就有了這個建議。
蘭晴萱淡淡地道:“我在府裡也呆了好幾日了,府裡天天都是愁雲慘霧,我再呆下去怕是會發黴,還是出去走動一下吧!”
傾詩聽她這麼一說不好再勸,當下便去準備馬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