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知道此時最好的法子就是勸簡鈺不要南下,但是皇帝的聖詣已下,他不可能不管簡單,所以他一定會去,這個法子便是行不通的。
再則她做爲一個醫者,她在聽到如此厲害的病症之後,心裡也有些好奇,也想看看這病到底有多厲害,若是那病症真的無比厲害的話,傳染又那麼強的話,那麼就算他們躲在京城裡,那病也終有傳過來的一天。
且她也不是那種喜歡逃避的人。
她想到這裡心裡的那些經猶豫也徹底打消,只是考慮到這一次南行的難度,她覺得需要多做一些準備,於是她便又命人多準備了一些藥草。
皇帝只給了簡鈺和簡單三天的準備時間,到了出發前的那個晚上,蘭晴萱讓人去給田問秋再送一盒藥,以她的經驗,田問秋把這一次的藥用完之後,臉上的傷疤也就會徹底消失了。
只是錦娘纔拿着藥出去,田問秋卻來了,蘭晴萱此時忙得緊,也沒空理會她,只道:“田姑娘放心,等這一次的藥用完之後,你就又是那個美貌無雙的美人了。”
田問秋站在那裡沒有說話,蘭晴萱覺得有些不對勁,擡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的眼眶一片通紅,她見蘭晴萱看過來,輕聲問道:“王妃,這一次南下會有危險嗎?”
蘭晴萱此時也不好回答她,只淡淡地道:“你就好生在田府備嫁吧,我想八月之前我們應該都能平安回到京城。”
田問秋聞言眼裡的憂色絲毫未褪,輕聲道:“九皇子這一次領了這件差事,是不是就是不願意和我成親?他是刻意去尋死嗎?”
因爲治病的緣故,近來蘭晴萱和田問秋也熟悉了起來,蘭晴萱覺得田問秋也是一個不錯的姑娘,只是簡單不喜歡她罷了。
蘭晴萱淡聲道:“每個男兒都想建功立業,九弟想在成前之前做出一些功績來,我覺得他的想法不錯。”
田問秋幽幽地道:“王妃就不用騙我了,我心裡明白的。”
她說完伸手抓住蘭晴萱的手道:“王妃,我是不是從頭到尾都錯呢?”
兩人此時靠得很近,蘭晴萱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裡的憂傷和無奈,蘭晴萱把她的手拉開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九弟有事的,你安心待嫁便好。”
她越是這樣說,田問秋就越是不放心,她輕聲道:“我知道王妃是在騙我。”
蘭晴萱笑了笑,田問秋又道:“這一次南方瘟疫的事情我也打聽過了,據說兇猛異常,只要染上病症者,就沒有一人能活下來,王爺和九皇下子手足情深,願意陪他涉險,王妃和王爺感情深厚,所以也願意陪王爺涉險。”
蘭晴萱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倒有些許意外,當下似笑非笑地道:“你想說什麼?”
“我在想,我是不是還要再爲自己爭取一回。”田問秋的眼睛一片通紅道:“這幾日我把這些事情全部想了一遍,心裡一直是不安的,我想了想,也許這一次我和他同生共死之後,他也許
會改變對我看法。”
這幾日簡單要南下控制疫情的事情在京城裡傳得風風雨雨,而田問秋的父兄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都覺得簡單這一次南下只怕九死一生,也是簡單的身份了尊貴,此時又是爲國事奔忙,他們也不好意思退婚,但是言下之意,卻是希望田問秋能忘了簡單。
對於家人的這般想法,田問秋心裡發寒,她和她的父兄吵了一架,她的父兄告訴她,這一次的瘟疫很可能無藥可醫。
她聽到這個消息後心裡害怕,所以纔來找蘭晴萱。
當她看到蘭晴萱在翻看醫書的時候,她的心裡就更加不安起來,只是那種不安在抓到蘭晴萱的手的那一刻徹底放大。
此時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着,那從心底生出來的恐懼和無奈似要將她吞沒。
蘭晴萱的心裡生出警覺,問道:“你想要做什麼?”
田問秋咬着脣道:“我求王妃帶我一起南下!”
蘭晴萱聞言揉了揉眉心道:“爲什麼?”
“因爲我想陪在九皇子的身邊。”田問秋輕聲道,她原本語氣裡透着幾分不自信,但是在這句話說完之後,她的語氣就變得極爲篤定了。
蘭晴萱冷笑道:“但是你應該很清楚的知道,九弟未必願意看到你。”
“我知道,所以我纔要去。”田問秋無比堅決地道。
蘭晴萱看到她那雙含着淚卻無比堅決的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心裡的感覺,她直接拒絕道:“對不起,我不能帶你去。”
田問秋的眼裡難掩失望,她知蘭晴萱心志堅定,她就算求蘭晴萱也是沒有用的,於是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王府。
蘭晴萱單手撐着頭,原本打算再看一下醫書,但是此時她發現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再看下去,她想這個世上的最令人瘋狂的也許就是愛情。
田問秋明知道簡單不喜歡她,卻還想爲了愛情努力一把,那種決心就有如飛蛾撲火,帶着義無反顧的決心。
蘭晴萱幽幽地嘆一口氣,田問秋是這副樣子,只怕此時在相府的蔣湘婷也好不到哪裡去。
昨日蘭晴萱收到蔣湘婷的消息,說是明日要和楚國公府的嫡子訂親,這一場婚事來得有些快,蘭晴萱知道那不過是因爲蔣湘婷想要斷了簡單的念想,這個決定其實不管是對蔣湘婷還是對簡單都是有些殘忍的。
蘭晴萱的眸光幽深,訂婚宴和簡單南下的日子重疊,這件事情本身就又是另一番殘忍。
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不願意再去想這些事情,她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找到治療瘟疫的法子,其他的事情此時想太多可能都是多餘的。
她這般一想,心裡才又安靜了些,她將雜念拋開,繼續看醫書。
這天晚上,她忙到很晚,思索了良久,纔想出幾個暫時可行方子,但是那些方子也只是暫時可行,因爲沒有到南方看到那些病人之前,她想出來的那些法子都未必有用。
所以她
如今能做的事情就是儘量多帶一些藥材去,這樣到了南方之後要試藥配藥的時候不至於那麼被動。
她感覺已經有些疲憊了,看了一眼沙漏,此時已經子時,而簡鈺還沒有回來,她知道他也有其他的準備,這一晚上,只怕他們都睡不好。
而她實在是太累了,此時往牀上一趟,竟直接就沉沉睡了過去,第二天天還沒亮,她感覺有人在看喊她,她睜開眼睛一看,卻見簡鈺已經穿好衣服守在她的身邊。
簡鈺看着她眼眶周圍的黑眼圈,心裡有些心疼,輕聲道:“馬上要出發了,到車上再休息吧!”
蘭晴萱微微一笑,起來簡單的洗漱一番之後就和簡鈺出了門。
這一次南下帶得最多的就是藥材,滿滿的裝了幾十輛馬車,而他們隨身的東西卻只用一輛馬車就已經裝下。
依着規矩,一行人需要到送行臺那裡先扣謝皇帝,然後才能出發。
他們到達送行臺時,皇帝已經在那裡等着他們,皇帝看到他們只說了一句:“朕要你們平安回來。”
幾人謝過之後就正式出發。
皇帝此時的心情無比複雜,繁雜的思量在最後只化做長長一聲嘆息。
城門的高牆之上,簡仁和簡義看着簡鈺的馬車緩緩朝南駛去,兩人的心裡都有些興奮,在他們看來,雖然他們鬥得再厲害,但是還是有簡鈺這麼一個共同的敵人,此時簡鈺南下,他們都盼着簡鈺不能再回來。
只是兩人的心裡都這樣想,面上卻都裝做一副很是捨不得的樣子,簡仁道:“願上天保佑三弟平安回來,大秦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來做。”
簡義也附和道:“三哥是天縱奇才,這些年來,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他出手,就沒有做不好的,所以我相信,三哥必定會能平安回來。”
簡仁看了他一眼道:“以後我會在宮裡每天替他祁福。”
“太子有心了,三哥和九弟這一次必定會順風順水。”簡義接話道。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此時兩人心裡的想法都能猜得到,都在心裡罵對方虛僞。
而這一笑,是兩人這幾個月來第一次爲對方露出笑意,雖然那些笑容都是假的。
簡仁看到簡義的樣子,在心裡發誓:“趁着這一次簡鈺和簡單都南下了,我一定要想辦法把簡義除掉,簡義再一死,往後就再也沒有人能撼動我的太子之位了。”
簡義看了一眼簡仁,心是殺機濃郁:“簡仁就是個大賤人,這樣的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做一國之君的,他若是做了一國之君,必定會生靈塗炭,所以我一定要想辦法除掉他,我這是在爲天下蒼生着想。”
相對而笑的兄弟倆,心裡都存了欲置對方於死地的想法,於是兩人面上的笑意對方都覺得很假。
簡仁也不想和簡義久呆,笑道:“本宮還有很多公務沒有處理,就不陪五弟了,你在這裡多送三弟和九弟一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