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連用兩瓶藥劑,除了剛纔的心跳指數出現異常之外,所有儀器上的數據都顯示正常,在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除了盧峻笙。
注射藥劑結束了,實驗遠遠還沒有結束,目前的正常不代表什麼,接下來要有至少一星期左右的觀察期,要看病人體內的腸球菌與新菌體的有沒有不良反應,甚至排斥現象。
上次的實驗,在注射過程中也沒有什麼異樣,甚至連心跳指數也沒有發生過波動,但是結果呢,病人體內的腸球菌不減反增,所以這次依然不能掉以輕心。
專家組的人輪番進實驗室採集病人的各種數據,每次當盧峻笙要進實驗室觀察病人的時候,都被高銘以各種理由組織了。
三天過去,柳下惠依然住在研究所內,這日盧峻笙又來到病人的監護房外,正好遇到從病房內剛出來的喬志年與柳下惠。
喬志年看到盧峻笙後,這才讓柳下惠先去休息,自己則是對盧峻笙道,“峻笙,你跟我來一趟!”
盧峻笙看了一眼監護房裡的病人,還是跟着喬志年去了辦公室,剛關上門,就聽喬志年靜靜地看着盧峻笙,“峻笙,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老師!”盧峻笙看着喬志年的眼神不對,其實從實驗當天,他就意識到喬志年可能覺察到什麼了,早就預防着這天的到來,連忙對喬志年道,“你不要聽柳下惠和高銘胡說,這是他們的誣陷!”
“誣陷?”喬志年臉色不動的對盧峻笙道,“我只是問你跟了我多少年了,你怎麼扯到柳下惠和高銘身上去了?”
盧峻笙臉色一動,他意識到喬志年這是在套自己的話,但自己一時着急,居然還是上套了。
“那天實驗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不對勁了!”喬志年這時對盧峻笙道,“你自己說,還是我幫你點出來?”
盧峻笙既然知道喬志年在套自己的話,就說明喬志年掌握的還不多,自然不可能上當了,立刻道,“我沒什麼可說的!”
喬志年一聲冷笑,隨即從辦公室的抽屜裡拿出兩瓶藥劑,放到辦公桌上,看着盧峻笙。
盧峻笙臉色大變,額頭冷汗直下,連聲道,“老師,你聽我解釋,這事和我沒關係,是高銘不服柳下惠,所以在這兩瓶藥劑裡做了手腳,我已經勸他好幾次了,他就是聽不進去!”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執迷不悟!”喬志年用力的拍着桌子道,“這三天,我一直在暗示你找我坦白,你不但沒有,還屢次想要進監護室搗亂,你太讓我失望了!”
“老師,你聽我說!”盧峻笙連忙走到喬志年的桌子前,“你知道我和柳下惠一直不對,這肯定是柳下惠買通了高銘,想要合夥陷害我,老師,我跟了你將近二十年了,我是什麼人,您還不瞭解麼?我怎麼可能作出這樣的事?”
“是啊,二十年了!”喬志年聞言也是一陣感慨,“這二十年來,我和自己的兒子在一起的時間都沒你多,我是真心把你當成我半個兒子了啊!”
“老師!”盧峻笙聲淚俱下,“我也同樣將您當成我父親一樣尊重和愛戴,您不可能不瞭解我的,我……”
“這個藥劑已經化驗過了!”喬志年這時又是一聲哀嘆,“好在你良心未泯,沒有在藥劑裡下毒,不然現在就不是我和你單獨談話了,而是警察在和你談了!”
“老師!”盧峻笙臉上一陣感動,“老師,我知道錯了,我也是一時受高銘蠱惑,他不服柳下惠獨享研究成果,而且我也的確和柳下惠不太對路,就……”
“峻笙啊!”喬志年這時微嘆一聲,“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把責任往高銘身上推,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盧峻笙臉色一沉,“老師……”
“我念在你跟了我二十年的份上,我不會報警,也不會和所裡的領導說!”喬志年這時道,“你以個人理由,自己辭職吧!”
“老師……”盧峻笙臉色大變,“我在軍區研究所裡已經快二十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不能這麼對我……”
喬志年沒有說話,這時從抽屜裡取出幾封信,放到辦公桌上,推到盧峻笙的面前,“這裡有幾封介紹信,你挑一個你認爲還可以的單位去吧,這是爲師唯一能爲你做的了,也是念在你我師徒二十年的情分上,以後好之爲之吧!”
盧峻笙看着桌上的幾封介紹信,連忙推開,“老師,我知道錯了,您讓我留在研究所吧,我還有好幾個項目沒完成呢,我離不開研究所,研究所也離不開我啊!”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地球離開誰都還會轉,你的幾個項目,我已經交給其他人負責了!”喬志年對盧峻笙道,“爲師已經給你留下最後的尊嚴了……”
“尊嚴……”盧峻笙意識到喬志年已經鐵下心要趕自己走了,這時一聲冷笑,拿起桌上的幾封介紹信,隨即哈哈一笑道,“是啊,老師已經給我留下最後的尊嚴了……”
盧峻笙一邊笑着,一邊撕了幾封介紹信,喬志年看在眼裡,眼角微微顫抖,但是也不阻止,他太瞭解這個跟了自己二十年的學生了。
“老師!”盧峻笙撕完了介紹信,這才冷冷地對喬志年道,“你爲了一個來路不正的江湖郎中柳下惠,親手趕走你的學生,您今天的決定是錯的,您一定會後悔的!”
盧峻笙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辦公室,剛開門就和準備敲門的高銘撞了一個滿懷,盧峻笙這時陰冷的看着高銘,冷聲道,“高銘啊高銘,算我看錯你了!”
“師兄,話不能這麼說!”高銘卻是笑着對盧峻笙道,“你心裡怎麼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咱們走着瞧!”盧峻笙說完立刻甩手而去。
高銘看着盧峻笙走遠,這才進了辦公室,對喬志年道,“老師,王院長讓去開會!”
喬志年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高銘看着滿地的廢紙,又擡頭看了一眼喬志年,這時見喬志年偷偷的擦去了眼角的淚。
……
一個星期後,病人進入了最後觀察,所有數據一切顯示正常,多番檢查後,發現病人體內的腸球菌已經不及實驗前的一般多了,而且還在逐步的減少。
上一次的實驗,就是一個星期後發現了反覆現象,而這次沒有發現,不過結果如何,這個成績已經比上次的實驗要好了。
研究所裡的專家組和王院長在這一個星期內,每天都要開會討論,更有甚者,在一天之內開過大小會議居然高達四五個之多。
又過了一個星期,病人依然還是沒有發現反覆現象,體內的腸球菌已經不及原來的三分之一了。
專家組的人看着各項數據報告,頻頻滿意的點頭,雖然嘴上不願意承認,但是心裡無不在說,柳下惠這小子,還真有點能耐啊。
病人的觀察期還在持續加長,這並不是一般的頭疼感冒,雖然體內的腸球菌在逐步的減少,但是隻要不是完全扼殺,就還有復發的可能。
過去整整半個月,一次會議上,喬志年向王院長提議,“從實驗至今,已經半個月了,病人體內的腸球菌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而且還在持續減少,這已經意味着腸球菌敗血症已經不在是絕症了!所以我建議召開記者招待會,將這一消息發佈出去,給更多的腸球菌敗血症患者希望!”
高銘聞言立刻複議,其他的專家卻連連搖頭道,“這纔是一個病人的實驗,我們還需要更多的病人,更多的實驗報告,畢竟新菌體和一個病人不發生排斥,不代表和其他病人也是如此,記者會可以開,但是不是現在!”
高銘聞言問道,“那是什麼時候?”
王院長這時點了點頭,“幾個專家的意見很對,我們需要更多的實驗報告,才能百分之百的確保新菌體的推入市場!”說着又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柳下惠,“小柳大夫,你覺得呢!”
“我沒有意見!”柳下惠立刻起身對衆人道,“我在研究所已經這麼多天了,也該回古陽了,至於記者會怎麼開,何時開你們決定就是了!”
“小柳!”喬志年聞言連忙問柳下惠道,“怎麼沒聽你提及過?”
“遲早是要走的!”柳下惠笑着對喬志年以及在場諸位道,“我畢竟不是研究所的人,留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況且我也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喬志年這時起身對王院長道,“既然記者招待會暫時不會開,我也不反對,但是柳下惠對新菌體作出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雖然還多人還是不願意承認!”
專家組的人聞言臉色一紅,都不說話,王院長卻點了點頭,“能有現在的驕人成績,柳大夫的確功不可沒,老喬你有什麼建議?”
喬志年立刻對衆人道,“我建議,給柳下惠頒發軍區研究所榮譽研究員獎,和傑出貢獻獎!”
專家組聞言又是一陣小聲議論,有人指出來了,“這兩個獎項一向都是辦法給我們研究所內部員工的,從來沒有辦法給外人的先例!”
喬志年一聲冷哼,“我們研究所也想來沒有外人研究出新菌體,送給研究所的先例!”
喬志年一句話堵住了所有專家組成員的嘴,王院長一陣猶豫後,立刻拍板道,“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