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派出所,管事的一見柳下惠前不久才放出去,怎麼這麼快又進來了,一臉莫名其妙,“我說柳大夫,你能不能少惹點事?還嫌我們這不夠亂麼?”
柳下惠聳了聳肩,被警員押去了臨時看守所裡關着,一晚上也無人問津,聽說懸河區的大壩決堤了,派出所的警員都去維持現場秩序了。
柳下惠也沒多去想這件事,滿腦子都在想魚羨君的傷勢,到底是不是那三個傷重女性,還是已經是那十一個死者的其中一個。
直到第二日凌晨四點多,有幾個警員回來,火急火燎的對派出所裡剩餘的警員道,“隊長讓你們都去,駐川的武警部隊被山崩攔住了,一時過不來,這次決堤情況很嚴重,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醫院人手也不夠,到處在調人呢,趕緊收拾一下跟我走!”
柳下惠聞言立刻站起身來,朝着外面的警員道,“醫院人手不夠麼?我是大夫,我可以去幫忙!”
“你可是在關押期間呢!”警員聞言立刻對柳下惠道,“我怎麼能隨便放你出去?”
另外一個警員認識柳下惠,立刻對那警員道,“他就是那個電視上報道過的,用自己診所和錢救人的那個柳宗絮柳大夫,他去了應該能幫上忙!”
“要是出了什麼事,誰負責?”先前的警員立刻對另外那警員道,“我可不敢隨便放人!”
“我去了可以救人!”柳下惠立刻抓着鐵欄杆對那警員道,“我是一個大夫,在這種時候,我想的只是救人!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又不是殺人放火的亡命之徒,你們怕什麼?況且你們可以看着我!”
兩個警員一陣猶豫,輕聲商議了一下,這纔對柳下惠道,“好,柳大夫,我們相信你,你可不能坑我們!”
兩個警員將柳下惠放了出來,柳下惠立刻跟着兩個警員上了一輛警車,直接開往了懸河區。
懸河區名副其實,因爲有一條海拔比地面高的河而得名,如今這高出地面的河水開始決堤氾濫了。
到了現場,不少北川的警員都在這裡維持秩序,疏散河道兩邊的羣衆,一個警察拿着擴音器朝着羣衆喊話,“大家不要着急,有秩序的疏散,不要捨不得家裡的那點東西,只要人還在,一切都會有了!”
柳下惠跟着兩個警員過去,向北川分局的局長報到,局長見柳下惠也跟來了一陣詫異,一個警員向局長解釋了一下情況。
局長看了一眼柳下惠,立刻朝着柳下惠伸手道,“柳宗絮大夫是吧,我雖然沒空看新聞,但是也聽過你的名字,感謝你來幫忙!”
柳下惠和局長握了一下手道,“應該的,不過我該做什麼?”
局長立刻指着一個方向道,“那裡有一個安置棚,不少羣衆被河水沖垮的房子砸傷了,醫院的人手短缺,還有其他地方的遇到山崩堵路,和武警官兵都被攔在那邊過不來了,你過去後看看,能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柳下惠立刻點了點頭,和一個警員趕去了臨時安置棚,裡面正躺着不少受傷的羣衆,都是一些皮外傷。
安置棚裡還有一個大夫和兩個護士,正在緊急幫這些人包紮,包紮完了立刻就讓警察用車帶走。
“我能幫上什麼忙麼?”柳下惠剛進棚子就問了一聲。
裡面的醫生正在忙着,聽柳下惠這麼一說,回頭看了一眼柳下惠,認出了柳下惠,“你是柳大夫吧,我姓洪,我們這裡正缺醫生呢,你也過來幫傷者包紮吧!”
柳下惠二話不說,立刻過去幫忙,在這裡忙了將近一個小時,這時天空響起一個霹靂,隨即雷聲隆隆,警員站在棚子旁邊道,“看來要下雨了!”
柳下惠聞言立刻站起身來道,“如果這個時候下雨,一旦河堤撐不住,這裡就很危險了,必須轉移!”
洪大夫道,“這裡的地勢比較高,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柳下惠立刻道,“如果河堤口子決的更大,地勢再高也沒用,必須轉移!”
洪大夫見狀也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剛剛蒙亮的天色,此時又昏暗了起來,猶豫了一下這纔對兩個護士道,“柳大夫說的沒錯,必須轉移!”
棚子邊上的警員聞言讓他們稍等,立刻過去請示北川分局的局長,很快得到了批示,來了五六個警員幫忙,將傷員擡上一輛卡車,開始往縣城內轉移。
柳下惠又跟着卡車進了城,在半道上一陣雷鳴,隨即噼裡啪啦的開始下雨了。
很快車子到了北川的縣醫院,醫院的不少人過來幫忙運送傷員進去,洪大夫過去和縣醫院的人說明情況。
柳下惠幫手將傷員都送進了縣醫院後,立刻抓住一個路過的護士的手問道,“昨晚有一箇中巴車遇難,送來的傷者在什麼地方?”
“什麼中巴車?”護士一臉詫異地問柳下惠道,“我也不太清楚,你去門口問值班的武警同志吧!”
柳下惠又去了門口問了一下,那名武警回想了一下,立刻對柳下惠道,“哦,昨天是有人送來十幾個傷者,有三個還是重傷的,不過縣醫院的設備落後,人手短缺,除了輕傷患者,其他人都送去市立的醫院了,昨晚連夜走的!”
柳下惠聞言心下一凜,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柳下惠還猜想是不是魚羨君打來了,告訴自己她沒事,可是拿起電話才發現是門診護士的電話。
柳下惠接通後,聽護士道,“柳大夫,紅叉會昨晚在沐大夫的要挾下,送來了一點藥物,不過還是不夠,有兩個傷者剛剛因爲感染嚴重過逝了!我們打去派出所,派出所的人說你出來了,沐大夫讓你趕緊回來!”
柳下惠聞言一陣頭疼,這時見幾個記者從外面衝進了醫院,說要對懸河區送來的傷員進行採訪。
柳下惠見狀立刻過去,對記者道,“我參與了救援,我知道情況!”
記者更是求之不得,有一個記者還認識柳下惠,立刻上前道,“你是柳宗絮柳大夫吧,上次你無私救人的報道就是我採訪的,您還記得麼?”
柳下惠哪裡還記得這些,不過嘴上卻道,“記得,那這次我就還接受你的採訪!”
記者立刻點了點頭,轉頭對身後的攝像師說了幾句,立刻又對柳下惠道,“柳大夫,我們這是現場直播,和上次一樣,你應該明白的,我就不多說了!”
柳下惠乾脆直接拿過了記者手裡的麥克風,衝着鏡頭道,“我要披露紅叉會的黑幕,爲了所謂的章程秩序,遲遲不給我們診所撥藥,現在已經有兩個傷者不治身亡了,我想問問紅叉會的領導們,是不是沒有章程就不救人了,你們成立紅叉會到底是爲了成立一個有嚴密組織性的僞善機構,還是一個以救人爲第一要務的慈善機構?”
記者聽柳下惠這麼說,臉色頓時一邊,連忙上前想要搶柳下惠的麥克風,卻被柳下惠一把推開,繼續對着攝影機道,“你們這麼做,和草芥人命有什麼區別……”
記者慌忙之下,朝着攝影師叫道,“關機,趕緊關機……”
攝影師這纔回過神來,立刻將攝影機關掉,不過已經遲了,剛纔柳下惠說的話已經被播出去了。
記者此刻悔的腸子都快青了,暗道真不該採訪柳下惠,不過這時卻見柳下惠將麥克風塞給自己,他則是跑出了醫院。
柳下惠出門後,見醫院門口停着一輛空車,也不管是誰的,立刻上前啓動了車子開出了醫院大門。
一個警員這纔看到柳下惠上車開走了,立刻在後面叫道,“柳大夫,你不能走……”
柳下惠哪裡理他們,直接開車開往了市裡,路上還給沐東樓打了一個電話,“師傅,我現在在去市裡的路上,羨君可能被送去市立醫院了,我要去看看!”
“宗絮!”沐東樓在電話裡對柳下惠道,“你不要着急,我知道攔不住你,你開車一定要小心!”
柳下惠應了一聲掛了手機,這時卻聽車後面傳來一陣警笛聲,從後望鏡裡看了一眼,只見車後緊緊跟着一輛警車,警車副駕駛的車窗打開着,一個警員不住地朝着自己招手,張嘴叫着什麼。
柳下惠依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警車很快開到了柳下惠車子的一旁,副駕駛的警員朝着柳下惠道,“柳大夫,你不能走,立刻停車!”
“我太太受了重傷,現在可能在市立醫院!”柳下惠打開車窗朝着警車喊道,“我必須趕過去!”
“柳大夫!”警車裡的警員朝着柳下惠道,“你別忘了你在派出所答應我們什麼了,立刻停車!”
柳下惠立刻關上了車窗,不再理會警員,警員一陣頭疼,這時卻聽對講機裡有人道,“柳宗絮呢,他不是昨晚被抓了麼?怎麼會出現在縣醫院,說出那樣一番話?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警員只覺得自己腦袋都快炸了,立刻對對講機道,“所長,我們正在追趕柳宗絮,他正開車去市立醫院,說他的太太重傷住院了,怎麼都不肯停車!”
“胡扯!”所長立刻對警員道,“柳下惠還是單身,哪來的什麼太太,立刻讓他停車,將他抓捕歸案,上面已經發火了,這次事件很嚴重,如果你們抓不到他,你們也別回來了!”
所長說完就關了對講機,警員又對着對講機叫了幾聲,聽不到回答,急的直接將對講機扔到一邊,“這事鬧的……”說着立刻拿出了警車上的擴音器,“柳宗絮,現在命令你立刻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