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惠見柳海娜一臉的焦急,連忙上前道,“不用着急,如果林雪是回自己家,那就更好了,我不是也正準備去她家看看他姐姐的病麼?”
柳海娜點了點頭,立刻去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和司機說了一個地址,和柳下惠上了車。
路上柳下惠問小憶的情況,柳海娜說,昨晚陳副廳長曾經來過一趟醫院,探望了小憶,還吩咐醫院的人多加照顧,其他沒什麼事。
柳下惠點了點頭,暗想陳副廳長是個聰明人,就算他心裡的想法和於志良一樣,絕對不會蠢到和於志良一樣。
想到這裡,柳下惠又想到昨天陳副廳長給自己打的電話,說今天市立醫院有一個學術研討會,邀請自己去參加的事。
柳下惠一陣猶豫間,出租車已經停了下來,柳下惠和柳海娜下車後,才注意自己已經出了市區了。
附近沒有高樓大廈,到處都是用紅漆在牆上寫着碩大“拆”字的民房,路道也是坑坑窪窪,幾年沒有修過的柏油路。
這裡的民宅密度很高,路道很窄,即使是自行車,也只能單車過道,路口一個修車的大爺正躺在躺椅上打盹。
修車攤子旁邊拴着一條黃狗,正吐着舌頭看着柳下惠和柳海娜兩人。
黃狗待兩人走近後,立刻一陣亂吠,嚇的柳海娜趕忙躲到柳下惠身後。
修車大爺這時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兩人,連忙喝止黃狗,隨即朝着柳海娜道,“柳老師,又來看林家姐妹了?”
“是啊,牛大爺!”柳海娜這時衝着修車大爺笑了笑,還是躲着黃狗和柳下惠進了巷子。
柳下惠和柳海娜走了好遠,還聽見路口那牛大爺一聲長嘆道,“柳老師真是好人啊,林家姐妹也不知道是倒黴還是走運,唉!”
在橫七豎八的箱子裡拐了幾個彎後,柳下惠已經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但是見柳海娜依然在面前走着,顯然對這一帶很熟悉,想起牛大爺的話,心中微微一嘆。
沒一會功夫,柳海娜在一所民房前停了下來,敲了敲門,裡面立刻又傳來一陣狗吠,一聲狗吠後,立刻引起其他民房的狗叫聲,此起彼伏的叫着。
柳海娜眉頭又是一皺,本能的退後幾步,柳下惠看在眼裡,知道柳海娜肯定格外的怕狗。
正是因爲如此,柳下惠纔打心底的佩服柳海娜,即便如此怕狗,柳海娜都不知道在這裡來往過多少個來回了。
沒一會功夫,院門打開了,林雪從院子裡走出來,詫異地看了一眼柳海娜和柳下惠,“柳老師,柳大夫,你們怎麼來了?”
這時院子裡一條狗立刻從院子裡衝了出來,直接衝向柳海娜,柳海娜“呀”地一聲叫,立刻就要躲開,豈知腳上一拐,立刻又是一聲“哎呀!”
柳下惠這時連忙扶住柳海娜,柳海娜則是緊緊的攥緊柳下惠的胳膊,看着自己腳下的狗,臉色都嚇白了。
“小黑,走開!”林雪這時踹了一下狗,那黑狗立刻順着巷子跑遠了,林雪這纔對兩人道,“柳老師,柳大夫,快進屋吧!”
柳下惠這時扶着柳海娜進了院子,林雪連忙從屋內搬出兩張長凳,柳下惠扶着柳海娜坐下後,這纔看了一眼不算太大的院子和一棟雙間瓦房。
“小雪,是不是柳老師來了?”屋內這時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快給柳老師倒茶!”
“哎,我知道了!”林雪這時連忙對柳海娜和柳下惠道,“柳老師,柳大夫,你們先歇會,我去給你們倒茶!”
柳下惠點了點頭,這時看着柳海娜的腳踝,立刻道,“你腳傷還沒好,我給你瞧瞧!”
柳海娜沒有說什麼,柳下惠立刻搬着柳海娜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看了看腳踝,這才鬆了一口氣道,“好在沒什麼問題!按摩幾下就好了!”
柳下惠說着給柳海娜的腳踝按摩了一下,這才放下柳海娜的腿,“多注意點,不能再歪着了!”
柳海娜衝着柳下惠感激的一笑,這時林雪端着兩個玻璃杯來,遞給兩人。
“小雪!”柳海娜接過杯子,這才低聲道,“你怎麼偷偷出院了?”
“我已經沒事了”!林雪衝着柳海娜笑了笑道,“而且我姐在家也不能沒人照顧啊!”
柳下惠端着茶杯在院子裡轉了一圈,這時放下茶杯對林雪道,“你姐姐在哪,帶我去看看!”
這時屋內又傳出林雪姐姐的聲音,“小雪,問問柳老師吃早飯了沒,去路口給柳老師買點包子豆漿!”
“我吃過了!”柳海娜這時也放下杯子,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立刻回頭看了柳下惠一眼,示意他跟自己進屋。
三人進屋後,柳下惠見大堂裡只有一張老式的八仙桌,還有幾張槐楊柳打的條凳,靠後的窗戶邊上一張黑的條臺上一座老式的敲鐘,旁邊是一些散落還沒洗的碗筷。
進了內屋,迎面就是一張織着蚊帳的牀,被子疊的整整齊齊,被子一側放着幾件衣服,顯然是林雪的。
裡面靠牆的牀上躺着一個人,牀邊是一張發黃的椅子上面放着一堆藥瓶子,凳子下面放着一個暖壺。
“柳老師!”牀上的人見柳下惠等人進來,立刻要坐起身來。
柳海娜連忙坐到牀邊,握住那人的手,“不用起來,躺着就行!”
那人笑着點了點頭,但是笑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血絲,蒼白的讓人心碎。
蒼白的臉,空洞的眼神看向柳下惠,一臉詫異地道,“這位是……”
“哦!姐!”林雪這時走到牀邊對她姐姐道,“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柳大夫,和柳老師一樣,也是大好人!”
“哦,柳大夫!”林雪姐姐衝着柳下惠笑了笑,連忙讓林雪給柳下惠搬凳子。
“林雨!”柳海娜握着林雪姐姐的手道,“今天我帶柳大夫來,主要是看看你的病!”
“不用了!”林雨這時微嘆一聲道,“都三四年了也不見好轉,算了吧,不折騰了!就是可憐了小雪……”
林雨說着眼角含淚,背過頭去,偷偷擦拭了一下。
柳海娜看在眼裡,連忙道,“你別看柳大夫年輕,他可是個神醫,前天還治好了一個狂犬病的學生呢!”
林雨聽柳海娜這麼一說,兩眼頓時放光地看着柳下惠,隨即又暗淡下去,“我們家裡已經沒什麼錢了,看不起了,還是算了吧!”
柳下惠一直沒有說話,暗中觀察了一下林雨的臉色,又看了一眼牀邊凳子上的藥,無一不是治心臟病的藥,不過其中有幾瓶卻只是普通的營養素。
“你放心吧!”柳海娜連忙勸林雨道,“柳大夫不會收你錢的!”
柳下惠這時拿起凳子上的營養素,問林雪道,“這些藥是醫院開的,還是你自己買的?”
“都是醫院開的!”林雪連忙道,“都老貴了,我姐姐有時候都捨不得吃!”
柳下惠看了下手裡的藥瓶,他清楚這種普通的營養素,即便是在藥房裡的價格也不會超過一百元一瓶,這還不是主要的,關鍵是林雨如果是心臟病的話,根本就沒必要吃這些藥。
柳下惠又問林雪道,“醫生開藥的單子還在不在?”
“啊?不知道!”林雪連忙道,“我去找看看!”
林雪說着出了房間,去大堂的條臺櫃子裡翻了起來。
柳海娜見柳下惠眼神不對,連忙問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柳下惠沒說話,放下藥瓶,這纔對牀上的林雨道,“讓我幫你先把下脈再說吧!”
柳海娜連忙讓開了位置,坐到一邊的凳子上,柳下惠坐在牀邊,隨即握住了林雨乾瘦的胳膊,將拇指搭在她的脈搏上。
柳海娜和林雨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柳下惠,屋子裡靜的可以聽到大廳裡林雪在翻櫃子的聲音。
柳下惠這時鬆開了手,柳海娜連忙着急的問道,“現在什麼情況?”
柳下惠看了柳海娜一眼後,這纔對林雨道,“你放心靜養,你的病不是什麼大問題,包在我身上了!”
“真的麼?”林雨難以置信地看着柳下惠,一雙乾枯的手牢牢的抓住柳下惠的手,“大夫,我真的能治好麼?”
“當然!”柳下惠肯定的點了點頭,“我是大夫,從來不拿病來開玩笑!”
“找到了……”這時屋外傳來了林雪的聲音。
柳下惠立刻安撫了林雨幾句,出了內屋,接過林雪手裡的病例單和藥單後,這才冷笑一聲,“原來真的是這樣!”
柳海娜剛纔問柳下惠,關於林雨病情的時候,見柳下惠看自己的眼神就有點不對,知道他是示意自己別說話。
這時柳海娜也安慰了林雨幾句,也從屋內走了出來,立刻低聲問柳下惠道,“林雨到底怎麼了?”
“林雨根本不是心臟病!”柳下惠立刻對柳海娜和林雪道,“而是簡單的胃潰瘍!”
“啊?”柳海娜和林雪聞言都是滿臉難以置信,林雪連忙道,“不可能啊,我媽媽也是先天性的心臟病,所以醫生說我姐姐是遺傳了我媽媽,怎麼可能是胃潰瘍?”
“先天性心臟病目前來說主要與母親孕期病毒感染、接觸放射線等環境因素有關。”柳下惠立刻道,“而與遺傳關係不大,遺傳母親?你不是就沒有心臟病麼?”
林雪這時一陣猶豫,現在回想起三四年前,姐姐剛剛生病的時候,也的確是總說胃疼,但是去了醫院後,就被診斷出心臟病了。
林雪想到這裡,眼淚立刻出來了,現在想想,當時姐姐一心只是忙着賺錢供自己唸書,三餐不及時,得了胃病也很正常。
柳海娜這時問柳下惠道,“如果是醫院診斷錯誤,我們是不是可以要求醫院給個說法?還有賠償?”
柳下惠一陣沉吟,還沒說話,這時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眼電話的來電,是昨天陳副廳長打來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