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悠不知洛千墨的異樣,因爲她正在認真地爲小東西治傷。
洛千墨射出的那小劍暗器十分鋒利,如果不是小東西閃避得快,幾乎都能將它的腿骨削斷。
消毒、上藥、包紮,方清悠很快就處理好了小東西的傷口。
“小東西,你的傷口我已經處理好了。你注意暫時不要用這條腿走路,也不要讓傷口見到水。水,就是那個流動起來有嘩啦啦響聲的東西……”方清悠一邊叮囑着小東西,一邊倒出一顆內服傷藥放在手心,遞到了小東西面前:“這是吃的藥,有助你的傷口恢復。”
還怕小東西會不理解,方清悠先是示範水流的形態,後又示範吃藥的姿勢。
方清悠不知道是因爲自己的醫者本心,還是因爲這小東西的眼睛和小雪十分相像,讓她對它格外有耐心。
功夫不負有心人,小東西還是理解了方清悠的意思,半信半疑,有幾分放鬆又有幾分戒備地將她手心的那顆傷藥吃掉了。
方清悠脣角微勾,這小東西還是很乖的嘛。
欲要留給小東西一些傷藥,再叮囑它一些注意事項,這時,卻忽然聽到了一陣沉悶壓抑的痛哼聲。
方清悠的面色瞬間變了,立刻回頭去看身後的洛千墨,就發現他不知何時竟然半蹲在了地上,蜷縮着的身子微微顫抖着,看起來極爲痛苦。
“八皇子。”方清悠的身體很僵硬,腳下的步子卻是飛快,幾乎是瞬間衝到洛千墨身邊的。
“八皇子,你怎麼了?”方清悠纔剛剛走到洛千墨身邊,就看到他擡眸看了她一眼,而後就閉上了眼睛,身體驀地向後倒去。
那捲曲濃密的睫毛眨下來,將那對漂亮眼眸裡的所有神采全部遮擋住,如同關上了一扇藏着美麗風景的門。
“洛千墨!”方清悠心頭一驚,慌忙接住了洛千墨的身體,焦急地喚着他的名字。
然而,迴應方清悠的,卻只是無聲。
那一瞬,方清悠的心真的很慌亂,她忽然有些怕,怕洛千墨再也不會睜開眼。
將洛千墨接在懷裡,方清悠壓制住指尖的顫慄,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爲他探脈。
很快,那對秀眉便深深地蹙了起來。
洛千墨的脈象好混亂好奇怪,身體內似乎有兩股不同力量在彼此排斥,都想要佔有對他身體的掌控權,又似乎都不能如願掌控。
這種情況,不像是病,不像是傷,不像是毒,就像是毫無預兆的。
這種情況,太詭異了,就好像是兩種力量再爭奪他的身體一般。
方清悠的面色瞬間蒼白如紙,因爲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穿越,穿越的時候,就是一個遊魂對一具不屬於自己的身體的佔據。
雖然這種穿越根本不由她控制,但是這種情況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難道說是有什麼遊魂在爭奪洛千墨的身體嗎?
“洛千墨,你快醒醒,快醒醒!”方清悠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都有些驚恐了,似充滿了深深的畏懼。
“洛千墨,洛千墨,洛千墨……”
方清悠越呼喚,洛千墨越昏迷,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漸漸微弱起來。
同時,她還注意到洛千墨的身體也變得好詭異,一半是熾熱如火,一半是寒冷如冰。
偏偏這種情況,她竟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狀況已經玄乎到了人力能解決的範圍之外。
她不敢輕易用針或是用藥,只怕反倒會加劇這種詭異的情況。
正是因此,方清悠越是害怕,她怕洛千墨會和她一眼,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就不再是他了。
雖然她並不喜歡洛千墨這個霸道傲嬌皇子,但是一想到他可能會被一個陌生人而代替,她竟是萬般不甘不願的。
正在方清悠胡思亂想的時候,陷入昏迷的洛千墨的確很痛苦。
他對外界的一切沒有絲毫意識,可是身體的痛苦卻實實在在的存在着,使得他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這一切的痛苦,都源於他看了方清悠左前臂那個紫色的水滴印記。
那紫色似乎有魔力似的,看了一眼,就讓他陷入了一片紫色的世界裡。
身體內,似乎有一股力量在與這紫色的魔力相互呼應着,與此同時還有另外一股力量似在抗拒着這魔力。
一時間,吸引和抗拒的力量在體內瘋狂翻涌,分庭抗爭,相持不下,讓洛千墨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要被生生分成兩半一般。
那種痛苦,就和每每月圓之夜奇毒發作時的感覺一樣,可是其痛苦的程度,卻要遠遠比那種痛苦更加強烈、更加難以忍受。
方清悠的心,很慌亂,她急得用雙手抓着他的雙手,他的一隻手的溫度滾燙得她幾乎都握不住,另外一手卻冰冷得她都不自禁地打顫。
方清悠咬牙,將這種不適忍耐了下來。
她想要通過自身體溫的平衡,來調節洛千墨身體溫度的異常。
雙手能調節的溫度太有限,她索性抱住了他。
這時,方清悠早已將什麼男女大防拋在了腦後,亦不想去理什麼親密肢體接觸,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讓洛千墨醒過來。
身體的忽冷忽冷,讓方清悠極爲不適,可是她卻依舊緊緊地抱着洛千墨。
一邊抱着,一邊不斷地呼喚他的名字:“洛千墨、洛千墨、洛千墨……”
只要她還活着,就不會放棄他。
在方清悠緊緊抱着洛千墨的時候,小東西困惑地看着這兩人,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
大概是聽着方清悠不斷在呼喚什麼,小東西終是意識到她抱着的那個人是受傷了,猶豫了一番,神情一陣掙扎,緩緩地向着兩人走了過來。
說是走,卻是用蹦更爲恰當。
因爲行走的過程中,小東西那隻右後腿是小心地擡起的,一蹦一蹦地蹦到了方清悠面前。
“呲!呲!呲!”小東西尖叫着,想要引起方清悠的注意,可是她好似渾然聽不到它的聲音,全然沒有一點反應。
直到小東西叫得嗓子都啞了,才放棄了叫她,直接用嘴叼住了她的衣角,用力地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