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中年男人身上的衣服似乎是官服,加之他自稱“我的縣衙”,還說在縣衙做事,方清悠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驚愕地問道:“你,你是這縣衙的縣令?”
聽得方清悠直呼自己爲“你”,縣令怒火更盛,一個毛頭小子竟然對他如此無禮,想到自己身在縣衙門口才沒有發作,只強忍着怒氣回了一句:“自然是本官!”
方清悠頓時怔住,好半天才又問出了一句話:“既然你纔是南關縣的縣令,那剛纔爲我伸冤的那個人是誰?”
“他是……”縣令幾乎要說出答案,可最後只是惡狠狠地瞪了方清悠一眼便甩氣呼呼地袖離開了,那模樣只恨不能她打一頓似的。
眼睜睜地看着縣令進了縣衙,方清悠不悅地撇了撇嘴:“這古代果然是人分三六九等,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竟是如此盛氣凌人!哼,不願意說就算了,兇什麼兇呀。”
方清悠轉頭望向那少年離開的方向,可哪裡早已沒有了他的身影。
“他到底是什麼人呢?”方清悠喃喃問道,那少年應當是個什麼官,而且肯定官職肯定比這縣令大,否則剛纔她將他誤認爲縣令時,這縣令早就跳出來罵人了。
只是,比縣令大的官多的去了。
一時想不出,方清悠便放棄了思考,不管他是誰,今日的確是救了她。
而以他的身份,怕是他們以後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她也就不必糾結他是誰了。
於是,方清悠向着那個方向喊了一句:“不管你是誰,真的太感謝了!我走了,再見!”
告別完後,方清悠便喜滋滋地離開了,無債真是一身輕呀。
方清悠並不知道,在她離開後,縣衙附近的一個巷子裡突然鑽出了兩個人來。
這兩個人行動敏捷、目含精光,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
這兩人從巷子裡出來後,相視一眼,向着那少年三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少年三人剛走到了停放馬車的樹林,兩個手下的目光便同時一沉,這兩個尾巴真是一點都不鬆懈呀。
少年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那幽深的眼眸裡卻掠過了一道如霜的寒意。
少年三人不動神色地走到了馬車前,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那兩人的跟蹤。
馬車前,青衣手下上前道:“殿下,屬下先爲你更衣。”
少年微微頷首,眼中浮現出毫不掩飾的嫌厭,似乎身上一塵不染的白衣髒到了極點。
青衣手下很快就將少年身上的白色外衣脫了下來,這時他的神色才稍有緩和。
之後,褐衣手下挑起了馬車車簾,少年便邁步上了馬車。
這輛馬車從外面看很是普通,可是其內部物品應有盡有,極盡舒適。
馬車上,褐衣手下爲少年換上了一身嶄新干淨的華貴錦袍,此刻的他高傲冷清,和之前縣衙門口那個溫和俊雅的他判若兩人。
哪怕是身處如此普通的馬車之中,他的風華依舊如日月星辰一般璀璨奪目。
馬車下,青衣手下如同燒垃圾一般,已經將那身白衣燒成灰燼。
再之後,青衣手下上了馬車,駕着馬車疾馳而去,前去方向正是雲越國皇城雲京城的南城門。
在少年三人離開後,從樹林中走出了兩人。
這兩人正是將他們從縣衙一直追至此處的那兩人。
兩人走出樹林後,便急急地趕向了距此最近的客棧,之後又駕着兩匹馬返回樹林,再次追着少年的蹤跡而去。
方清悠不知這些事情,此刻她正在回劉家村的路上。
走到村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方清悠隱隱看到一道身影等在那裡,天色朦朧,讓她看不清那人的容顏。
方清悠心裡咯噔一下,莫非張媒婆還敢抓她?
正這時,一道驚喜的熟悉聲音響起:“悠兒?”
是任氏!
“娘!”方清悠神情一喜,立刻飛撲進了任氏的懷抱。
任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身材纖細婉約,她的懷抱很小,可是此刻卻讓方清悠覺得很是溫暖,就如同媽媽的懷抱一樣。
任氏擔憂地打量着方清悠:“悠兒,你怎麼樣,娘聽說今天張媒婆……”
“娘,我沒事,咱們先回家吧。”方清悠給任氏使了一個眼色,村口可不是說話的地方呀。
反應過來這事可能會影響到方清悠的名聲,任氏連忙止了聲。
到了家裡,任氏忙又重新問起:“悠兒,張媒婆今天是不是帶人去抓你了?”
任氏一臉緊張,方清悠卻是輕鬆笑道:“娘,張媒婆是找我要錢呢,不過我已經將欠她的三兩銀子還清了,以後我們再也不怕她來找麻煩了。”
過程其實並不輕鬆,事情已經過去了,方清悠不想讓任氏擔心。
“悠兒,你,你……是採藥賣的銀錢?”任氏愕然,不是不相信採藥能賣這麼多錢,而是不敢相信方清悠能找到這麼多藥材,畢竟她才學了幾天醫術而已。
“嘿嘿。娘,我今天運氣可好啦,挖到了一株珍貴的藥材,賣了三兩多銀子呢。”方清悠知道任氏的疑惑,但是不能告訴她真相。
事實上,這些銀子都是她行醫得來的,她的醫術也是來自前世,而非如她告訴任氏的那般,一個世外神醫收她爲徒,教授了她一些醫術。
她不想騙任氏,可更無法告訴任氏她的女兒其實已經死了,而站在她面前的方清悠,不過是一個異世穿越來的他人靈魂罷了。
驚愕之餘,任氏滿面自責與愧疚:“悠兒,是娘對不起你,像你這個年紀的姑娘……”
任氏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方清悠板着臉打斷了:“娘,你怎麼又說這樣的話?我不是說過嗎,我們是一家人,不準計較這些。”
方清悠佯裝生氣,任氏眼睛溼潤地打住了話頭:“悠兒乖,娘不說了。”
這時方清悠的臉色才稍有緩和,又問道:“娘,哥哥今天的情況怎麼樣?我一天都沒見他了,我們去看哥哥吧。”
“亭兒中午醒了一會,氣色看起來好了些。”任氏說着,和方清悠一起離開。
兩人到了方潤亭房裡後,方清悠熟練地點亮了桌上的蠟燭。
燭火微弱,卻使得黑漆漆的房間多了一些光亮。